第 99 章 夏日(2 / 2)

可惜,三個小孩都乖巧習慣了,一時半會兒很難改。而且性格使然,他們也不是很想為了吸引長輩的注意力就去故意闖禍。

這樣的事大約隻有某個太子做得出來。

不乖的太子正在挑食。

他挑挑揀揀半天,隻吃了兩口:

“路上烹煮的食物味道還是差了點。”

秦王政就沒那麼多話:

“馬車上又沒有灶房,能有熱飯吃就不錯了。”

扶蘇

開始憂慮起巡遊來:

那日後趕路時豈不是隻能吃這樣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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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巡遊過那麼多次,現在想想真是太遭罪了。連飯都吃不好,而且趕路還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秦王政卻覺得現在的這些食物挺好:

“你重生帶來的那些醬料和烹飪手法,難道上一世巡遊之前就研製出來了?”

扶蘇搖了搖頭,都是他上位後發明的。

也就是說,在秦二世登基之前,其實大秦的美食還處在很原始的階段。符合正常曆史進程,遠不如後世那麼花樣繁多。

如今能提前吃上這些美味,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是以秦王十分滿足,並不像愛子那般總是挑三揀四。

扶蘇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他都習慣了膳房的精細烹飪了,讓他在巡遊的時候吃相對湊合的食物,他覺得不太行。

得讓廚子多研究一些醬料,提前搭配好了裝在一起。這樣調味上就不用費心,隻要專心控製火候即可。

哪怕做不到完全複刻在宮中的飲食,也要儘可能地提升路上的進餐體驗。畢竟巡遊途中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趕路,吃不好的話身體如何能好?

扶蘇認為父親早逝肯定也有頻繁巡遊損害了身體的緣故。

如今天下比上輩子更加太平,巡遊的次數可以減少一些。或者,每次的時間間隔再長一點。

兩年左右一次實在太過頻繁,要知道本來趕路就要走個一年半載的。相當於每次回到鹹陽休息一年就又要去進行下一次巡遊,這樣下去身體如何能承受得住。

實在不行,由他和父親交替著出巡。雖然不能與父親同行有些遺憾,但能叫父親修養身體總歸是件好事。

秦王政眼看愛子說著說著思維就發散開來了,給他夾了一筷子烤羊肉,把他拉回現實。

“你都說如今不用那麼頻繁的巡遊了,那麼自然也用不著你我交替著出去。更何況就你這仁善的名聲,能震懾得住誰?”

扶蘇把羊肉吃了,覺得這個比彆的好吃很多。端起碗放到父親麵前,要父親給他多夾幾筷子。

秦王政也寵他,當真又夾了一些。

看他吃完還要才拒絕了,說吃多了上火。之後就換了野菜夾給他,夏無且說這個能去火。

扶蘇嘗了一口臉就綠了:

“好苦。”

這年頭的野菜大多都是帶點苦味的,有些還帶澀味。反正不怎麼好吃,但是能吃的蔬菜不多,野菜也是難得的食物了。

夏日裡很多野菜都長老了,更加難以下咽。也就是王侯才能吃到鮮嫩一些的,就這扶蘇還嫌棄不好吃。

秦王政麵不改色地夾起一筷子吃下去,說了一聲“尚可”。但是接下來筷子就誠實地繞開了野菜,去夾彆的了。

父子倆如出一轍的怕苦。

扶蘇越發不想吃飯,撥弄著碗裡的野菜,半晌也沒有夾起來一根。

他對父親說:

“為什麼春日裡的野菜就不苦呢?既然春日的野菜嫩葉是不苦的,那是不是說明野菜其實是可以做到一直不苦的?不知道能不能想辦法讓它全年都脆甜,這樣就可以留種推廣種植了。”

野菜都不用占什麼田,隨便在房前屋後的空地或者田埂上就能種。它們平時自己也會在這些地方長出來,隻是零星一些,沒人會特意去種。

因為春天裡野生的野菜多,去山中采摘就夠吃了。夏日裡野菜長老了,不僅是味道不好的問題,關鍵是很多老到和野草一樣根本不能吃。

夏日正是最缺糧的時候,偏偏野菜和野果的采食期大都避開了夏日。

扶蘇想的是,如果能夠培育出不苦的野菜,那麼一定也能培育出生長緩慢的野菜。這樣等到夏日,野菜也不會長老,庶民就能食用它們了。

現在暫且還做不到這些,不過可以多研究幾種儲存的方法。春天裡多采集一些,要是能保存到夏天接著吃就好了。

可惜夏天氣溫高,食物容易腐壞。

扶蘇又陷入了沉思。

秦王政見他不好好吃飯又去琢磨彆的,無奈地給他又夾了塊烤羊肉。

“最後一塊了,不許再吃這個。好好把飯吃完,正事飯後再想。”

扶蘇衝父親笑笑,往飯上淋了點醬,就著醬汁迅速扒完了飯。

昔年周天子享用的八珍中,有兩道就是醬汁澆飯,純醬汁不帶其他菜肉的那種。隻不過底下的飯用的是不同的糧食,這樣就湊出了兩珍。

彆看八珍聽著好像是八道美食,其實寒酸得很。便是醬汁蓋澆飯,用的醬汁也遠不如後世那麼花樣繁多。

扶蘇早吃膩了醬汁拌飯,但也沒辦法。菜不好吃,也唯有這個拌飯能勉強入口。

吃完飯他和父親商量多培養一些能做農業研究的人才。

這樣的研究很多時候可能幾十年都出不了成果,所以少有王朝會重視這個。投入和收獲太不對等了,而且古人沒有成體係的研究方法,也沒有後世的先進器械輔助。

扶蘇同樣克服不了這兩點劣勢,可他覺得困難都是能慢慢解決的。如果一直不邁出第一步,就永遠不可能有收獲。

就像研究方法之類的,研究得多了,遲早可以總結出方法。

秦王政也任由他折騰:

“既然於國有利,你便隨你的想法來。有什麼需要父親協助的,直接同寡人說。”

扶蘇彎眸笑笑:

“父親體恤萬民,列國皆不如也,周天子也不如。”

一出口拉踩了東周從古至今全部的諸侯王,要不是考慮到秦王秦公都是自家先祖,他能連著秦國先王一起拉踩。

反正在扶蘇心裡,父親就是天底下最優秀的,誰都比不了。

秦王政已經免疫愛子的吹捧了,淡然地點點頭,完全沒往心裡去。

傍晚時分終於抵達臨江宮,廚子有了場地施展自己的畢生所學,總算做了

一桌美味出來。挑食的太子吃到了好吃的,再不嫌棄廚子無能了。

廚子成功逃過一劫。

研究新式醬料和趕路途中能做出的美食刻不容緩,否則接下來的巡遊,太子殿下一定會反複折騰他們的。

人的潛力多是被逼出來的,廚子也不例外。方便美食以前是沒人去琢磨,並不代表它們很難製作。

一般貴族出行趕路沒那麼挑剔。

要麼慢慢走,路上停下來壘灶做飯。要麼為了迅速抵達目的地,自己就不計較那些了,免得路上折騰耽誤時間。

隻有他們太子,既想要速度,又想要美味。孟子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他們太子不管,淨會折騰人。

所幸出巡時是冬日,剛開始可以多準備一些東西,天冷好保存。等天氣漸熱後,春季隨時能找到鮮嫩野菜,不用怎麼烹飪也好吃。

至於夏天……

小徒弟撓撓腦袋:

“聽說齊楚河網密布,有些地方還沿海。河鮮海鮮都不少,那些新鮮的食材便是清蒸也好吃,太子應該不會再念叨了吧?”

大廚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王上愛吃魚,太子的口味隨了王上。但在鹹陽一般隻能吃到河魚和鮑魚(鹹魚),新鮮海魚很少能活著運過來。

河魚種類有限,做多了都是一個味。鮑魚全是鹹的,不同類型的鮑魚味道區彆也不是很大。

去了齊楚能吃到新鮮少見的魚類,想比君上一定會滿意的。

隔日有鮮海魚走黃河航運送來,運氣極好,居然活下來了七八條。雖然都半死不活的,可也總比死後被冰凍保鮮的強些。

廚子興高采烈地做了一頓全魚宴。

這魚再養一會兒怕是就要死了,等不到下一頓,還不如一口氣全做了。

扶蘇吃著鮮海魚,又聽侍者小心翼翼地說等去了齊楚就能吃到更新鮮的,這種運送來的不如海中現撈的好吃,果然神往不已。

隨即又可惜地說道:

“總是船運海魚到鹹陽,耗費太大了。鹹陽怎麼就不臨海呢?”

海魚隨便就能撈上來不少,這個倒是不費太多的人力物力。而船運本身也不需要跑死馬,但問題是,行船得靠人力搖槳。

從齊地運入鹹陽是逆流而上,哪怕有船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借用風力。若是順流而下,反倒好些。

除卻運輸問題,保鮮也是個麻煩事。

活魚要在船上裝上足夠的海水,中途還要屢次換新的海水。剛死的魚也不是不能吃,用冰塊保鮮即可。

可現在是夏日,冰從哪兒來?冰化得那麼快,要耗費多少冰?

所幸如今已經發現了硝石製冰的法子,帶上足量的硝石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要是還處在原始地冬日存冰夏日取用這個階段,那運魚就更是奢侈了。

秦王政飲下一碗加了冰塊的果子露,見太子又開始算起運魚的耗費。悄無聲息地伸手把太子麵前的果子露端走,自己喝掉了。

等扶蘇回過神時,碗都已經被收走了。

他也忘了自己的果子露沒喝這件事,聽父親說該繼續處理朝政了,便乖乖跟著翻開了奏折。

橋鬆目睹了全過程。

他忍不住偷瞄祖父,頭一次發現祖父也會使壞。父親平日裡從不吃虧,居然在祖父這邊栽了個跟頭。

橋鬆肅然起敬,越發覺得這就是他想達成的境界。隻要他認真和祖父學,遲早也能成為談笑間坑死他爹的厲害人物。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扶蘇才陡然驚覺不對。

扶蘇扭頭去看兒子:

“我的果子露呢,是不是被你喝了?”

橋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為什麼東西沒了你第一反應是找我?這裡分明有好幾個人呢!”

扶蘇理所當然地說道:

“因為隻有你最喜歡找機會報複我,彆人沒這麼無聊。”

橋鬆哼了一聲。

他想了想,沒有說出真相。因為他就算揭發了祖父,父親也不會說什麼,反而要抓住機會跟祖父撒嬌。

但是如果他認下了這件事,那麼這就是他橋鬆第一次坑到他爹的豐功偉績,說出去多有麵子啊!

橋鬆於是點頭承認了:

“是我喝的,居然被你發現了。”

扶蘇:……

當爹的一眼就看透了兒子在撒謊,也看透了他為什麼要撒謊。小孩子該死的虛榮心啊,真是幼稚。

扶蘇沒搭理他,轉頭又問父親:

“是父親拿走了?”

秦王政麵不改色:

“冰都化了也不見你喝,我便讓人把碗撤下去了,你可還要?”

確實是把碗撤下去了,就是碗裡已經沒有了果子露,隻撤了個空碗。

不止是秦王政盯著太子不許多吃冰,怕傷了腸胃。扶蘇日常也會盯著點父親,擔憂父親不愛惜身體。

扶蘇哪裡料得到父親也會糊弄他,聽父親問他要不要補一碗,立刻點頭。

這件事就這麼揭過了。

橋鬆心裡嘖嘖兩聲,心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原來父親這麼聰明也會被騙,是他高估父親了。

天底下最厲害的果然隻有祖父一人。

雖然太子被糊弄了過去,但史官是不會被糊弄的。他悄悄拿了張紙蓋住了之前的記錄,避免不小心被太子看見。

這大概是他難得敢記錄下來的太子黑曆史吧。

夏日裡燥熱,處理奏折已經足夠叫人煩躁了,出門玩耍更是提不起勁。

扶蘇自從來了臨江宮就足不出戶,甚至都不想回自己的宮殿睡覺。臨江宮正殿裡是最涼快的地方,熱狠了扶蘇便賴在偏殿的軟榻上,說晚上睡這裡就好。

秦王政哭笑不得:

“寡人的寢殿就在隔壁,你去那裡睡。”

扶蘇拒絕了:

“出門就是一身汗,我不去。”

哪怕出

去隻要走個幾十步路,他也不想走,現在的氣溫是真的出去就冒汗。

秦王讓他彆鬨。

正殿裡沒有設置床榻,而且也沒有湯池可以沐浴。雖然走去寢殿會出汗,但可以直接入湯池沐浴,一身清爽地去休息。

扶蘇卻像個曬化了的雪糕,趴在軟榻上一動不動。

他也不想沐浴,沐浴出來擦水的時候又能出一身汗。

即便這個天氣夏無且也不許他們用涼水沐浴,沐浴殿內也不讓放冰盆說是會著涼。熱水總會蒸騰出熱氣,仿佛在經曆汗蒸。

秦王好說歹說才勸動了太子挪窩。

為此分出了一半的湯池和寢殿借給太子使用,甚至還許諾了明日就讓人給正殿和寢殿之間增設連廊,加上水幕,保證以後太子過去的路上不會被熱著。

第二日侍者就在寢殿收拾出了一間,布置成臥房,畢竟總不好叫王上和太子日日擠在同一間的榻上休息。

橋鬆聽說之後就嫌棄父親嬌氣:

“我日日都要走回更遠的殿內休息,也沒見我抱怨。”

扶蘇給自己找借口:

“今年的夏日比往年熱上許多。”

橋鬆:有嗎?我怎麼沒覺得?

他去問祖父的感覺。

秦王政為了愛子的麵子點了頭:

“確實要熱一些。”

但橋鬆深知祖父的做派,半信半疑。他又去問了蒙卿和史官,二人給出了同樣的答複。

橋鬆:難道真的比往年熱?原來我是不怕熱的體質?

純潔的小孩子哪裡懂大人的身不由己。

王上都說比往年熱了,蒙卿和史官又怎麼能拆台。隻能說太孫沒有經曆過職場的毒打,不懂當下屬的必須附和領導。

直到晚間橋鬆回去問了弟弟妹妹,才發現自己被騙了。第二天過來哀怨地看向蒙卿他們,控訴二人怎麼能欺騙小孩子。

兩人俱都埋頭乾活,假裝無事發生。

橋鬆氣鼓鼓地扭頭,就看見他那趴在案上攤成餅餅的親爹,表麵像是有氣無力般,實則正偷偷衝他挑眉。

看起來得意極了。

橋鬆:……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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