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
將閭:?
不是,大兄怎麼知道他們以後會生多少孩子?還是說已經不管生多少了,先起一大堆,用不到的再說?
公子高接過詩經翻開一看,看到了一堆數字。實在沒搞明白是什麼意思,最後還是史官上前積極主動地幫忙解答的。
將閭沒忍住問道:
“所以大兄那一個時辰是用來挑名字的?”
一個時辰挑了一百多個名字,這是正常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扶蘇又拿出一本屈原的著作合集:
“這還有個,等下陰嫚來了就給她,妹妹們以後也不用煩惱起名了。”
上輩子這群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愛找他給孩子起名字,說是不好意思麻煩父親,就讓大兄代勞了。
後來大兄當了皇帝,也沒見他們說大兄處理政務辛苦,不好意思麻煩他。將閭還道自己不會起名,反正大兄都有經驗了就一事不勞二主。
扶蘇:我就說弟妹都是討債鬼吧!
公子高又翻了翻,發現這個《詩經》好像比他看過的要厚不少,新增了很多內容。便問大兄這是怎麼回事,扶蘇說是他命人擴編的。
其實這輩子沒這回事,是他自己默寫下來的。
那天拿出《詩經》一翻他就發現不對勁了,現在的《詩經》版本還是沒擴編過的。他用這本來標注名稱的話,有一些名字就找不到了。
所以還得抓緊時間把缺的默下來,公子高手裡拿著的就是一半印刷一半扶蘇手寫的版本。這麼短的時間沒來得及印刷全本,扶蘇是拿著原先的拆開裝訂,添加手寫紙張插入進去的。
這麼珍貴的《詩經》,秦王政當然要自己留下收藏。照例叮囑兒子看完就還回來,他要放到陵墓裡去。
公子高:……行吧。
公子高隻好把孩子又塞回
給將閭,自己擼起袖子開始謄抄名字,好儘快把書還給父親。
越抄他越覺得他大兄真是個人才,可太會給自己省事了。
關鍵人家還是當著父親的麵這麼做的,完全不帶一點心虛,光這個心理素質他們就有得學。
不過這個詩經明顯就是現編的,還是大兄現編的。根本不像大兄說的找人編的,難道大兄是為了他們這些弟妹的兒女特意花費了時間做這個?
公子高心裡剛升起一點大兄是不是太敷衍的想法,轉頭又有點感動了。
扶蘇看透了他的想法,強調:
“不是我編寫的,我可不和旁人搶功勞,我就是閒來無事謄抄一遍。”
公子高卻道:
“那大兄也是費神了,謄抄這麼多要花很長時間吧?”
扶蘇:哼,隨你怎麼想。
秦王政笑看他們兄弟兩個吵嘴,又看著每個兒女後頭跟著的一串名字,突然想起愛子這一世膝下空虛,居然隻有三個孩子。
上一世太子的孩子們他都有印象,倒是彆的兒女的孩子他沒那麼多時間關注。如今裡頭的絕大多數人都見不著了,難免有些可惜。
孩子他爹可一點都不可惜。
都重生了就彆指望一成不變了,說真的扶蘇也不確定公子高如今生的長子就是上輩子那個南嘉。
公子高的年歲變了,他妻子雖然年齡沒變,兩人隻是從姐弟戀變成了兄妹戀。但他們成婚的時間和懷孕生子的時間都和前世有了出入,誰敢保證孩子還是前世那個孩子?
說起來扶蘇的前三個孩子和上一世一致,都算得上是運氣好了。
等眾人都走後,扶蘇便安慰父親。那些孩子在另一個大秦生活得幸福美滿,倒也不必執著每個大秦都有他們的存在。
萬一某個大秦中他扶蘇在權力鬥爭裡輸給了旁的公子,那他兒女可太遭罪了,他倒不如根本沒生過孩子。
秦王政有些生氣:
“怎麼又說這樣的話?”
他很不喜歡愛子設想一些悲觀的情況,哪怕他其實也知道各個世界發展不同,或許真的什麼局勢都有可能出現。
何況扶蘇因受上輩子神魂不全的影響,思維一直偏向消極,喜歡做最差的準備。哪怕重生之後,扶蘇也已經改不過來了,並不是有意說些刺耳的話紮老父親的心窩子。
見父親不高興了,扶蘇便不再提這個。
他轉而說起開心的事情來:
“煙花等物我已經命人在各處放好了,到了時辰便會點燃。上一世封禪時不巧遇到了降雨,此次我已令太史細觀天象,應當不會再落雨。”
因為封禪遭遇暴風雨的緣故,那些儒生很是嘲笑了一番父親。
當時始皇帝不好降罪於他們,扶蘇哪怕再生氣,為了仁德的名聲也隻能忍著,為大局計。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記仇的某人足足把這件事記了十年。十多年後他坐穩了皇位,曾經譏諷過父親的一個都彆想好過
。
裡頭有些人提前死了,倒是便宜了他們。可扶蘇才不管什麼父是父子是子,他隻知道父債子償。
那些人難道以前沒有仗著親爹的大儒身份得到裨益嗎?沒道理有福同享,有難不同當。
除卻嘲諷始皇帝遇風雨是不得上天眷顧之外,此前因為許久無人封禪,眾人皆不清楚封禪的流程。
於是父親招來了七十餘大儒商討該如何操作,結果因為他們提的建議過於簡陋,父親沒有采納,他們後續也為此心生怨言。
都說始皇帝遭遇暴風雨除卻上天不眷顧之外,也是由於他用的禮儀不合規。借此譏諷秦人蠻夷不懂規矩,活該被上天厭棄。
扶蘇:你們這麼能叭叭,一定很懂規矩吧?知道妖言惑眾、汙蔑君王在秦律裡要受什麼刑罰嗎?
重規矩的大儒可不能躲避律法的處罰,否則你們還不如蠻夷之人懂事,豈不是貽笑大方!
扶蘇對太史預報天氣的能力有所質疑。
但是除卻太史,也沒彆的人擅長這個了。不能因為上輩子這人看走了眼,這輩子就棄之不用,畢竟也找不到新人替代。
所以扶蘇選擇了曲線救國。
先做好所有極端天氣的預案,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說是天降祥瑞。哪怕和祥瑞夠不上邊,也能說這是上天對秦王的考驗。
封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誰來都行呢?上天肯定要考驗一番,看你有沒有資格封禪。
能夠順利渡過難關的,就算是考驗通過了。佐證便是秦王封禪之後“祥瑞煙花”炸起,這還能不是上天給秦王的表彰?
秦王政聽著愛子侃侃而談,又看了一眼總算擺脫將閭的糾纏溜進殿內的史官。輕咳了一聲提醒愛子不要當著史官的麵說這個,免得被記錄下來。
不然後世人一看,發現祥瑞什麼的都是你策劃的,會嘲諷你的。
扶蘇卻道:
“功績不足才會被人嘲諷,父親功蓋三皇德高五帝,如何會被嘲笑?後人隻會稱讚我機智,為父親化險為夷。”
說著扶蘇還扭頭去叮囑史官,務必把他的策劃全盤記載下來,讓他們都看看他對父親的一片真心。
史官:好、好的。
秦王政:……
上一世的封禪其實分成了三個部分,並不是隻去了泰山就完事的。
第一步先去了嶧山,在山上立石銘記秦之功業,證明自己有資格進行封禪。
第二步才是登上泰山,進行封禮,祭祀上天。
第三步則是前往梁父山,在此進行禪禮,祭祀大地。
但是這三個步驟也是父親決定的,此前並無先例。所以如今封禪是走三步還是隻走一步,其實都可以。
由於大秦如今有意削弱天下人對天地的信仰,封禪就沒必要搞那麼複雜了。
泰山封禪一是證明始皇帝的正統性,二是彰顯大秦國運,三是給天地一個麵子。所以差不多就可以了,去一個泰山足夠。
前世始皇帝還需要立石證明資格,今生他驕傲地認為沒那個必要。
他的大秦在另一個位麵已經延續了許多年,說明大秦就是可以千秋萬代的。他不必向任何人證明他的功績,功績擺在那裡誰也無法抹除。
扶蘇很愛父親這樣的驕傲。
他提議道:
“雖然不必立石自證,卻可以立下碑文向上天宣布我大秦的功業萬古不朽。”
封禪之時在泰山立碑,謙虛點說是向上天稟明秦國這五百年來努力的成果。驕傲點說,就是在向天地炫耀他大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憑什麼不能炫耀呢?
這種時候就不必太過謙虛了。
秦王政:……你怎麼比朕還驕傲自滿?
但他到底拗不過太子,隻能答應下來。
罷了,他結束了兩個位麵的亂世,這可是雙倍的功績。不過是向上天炫耀一下而已,天地總不能和他計較這點小事。
史官在旁邊奮筆疾書,一臉與有榮焉。
他也覺得太子說的對,他們大秦之主何須像個交作業的晚輩一樣謙虛地對上天陳述自己的功過?
古時三皇五帝在神話中能令神仙俯首相助,他們王上也值得。要是凡人真能成神,他們王上不得去神界當個神帝?
反正都是編的嘛,黃帝怎麼可能真有神仙相助。
古人能編,他們秦人也能編。
回去他就讓夫人編個神話故事,等過個千百年,這故事就會成“真”。畢竟現在也有很多人真情實感地相信黃帝能夠號令神獸應龍,得到玄女下凡相助也是真的。
十月初一這日。
早晨天氣晴好,初冬時節的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扶蘇做了一大堆極端天氣的預案,看樣子似乎是用不上了。這個季節不下雨的話,一般也不太可能突然下雪。
畢竟現在的黃河流域還沒後世那麼冷,要把這裡的氣候往長江流域那邊靠。
眾人這次沒誰再傻乎乎徒步上山了。
就連秦王政都坐了轎攆,畢竟他答應了太子,要維持住始皇帝的驕傲。
泰山不就是個尋常的山,怎麼就非得大秦之主一步一個腳印地爬上去,以此彰顯對天地的敬畏了?
周圍在場的都是大秦臣子,沒有一個掃興的人。儒生更是看不見幾個,絕對不會出現哪個家夥膽敢出言諷刺的情況。
扶蘇可不希望這次再有不長眼的人來鬨事。
轎攆行至半山腰時,扶蘇抬眼看了一眼轎外。前世就是這個時候突然風雨大作,他都快被這種變故鬨出心理陰影了。
好在這次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出任何異常。
一直到眾人在山頂上下轎,天氣都很給麵子。但當秦王政站在祭台前準備念誦祭天的祭文時,天突然陰了下來。
扶蘇的心提了起來。
不會吧?又來?
秦王政八風不動,淡定自若地念完了祭文。期間陰雲一直
不散,就飄在眾人頭頂。
放下祭文後,秦王政朝扶蘇伸手:
“太子,來。”
扶蘇走過去,被父親拉到了祭台旁邊。
秦王政將祭地的祭文遞給兒子:
“念吧。”
扶蘇有些驚愕,這個流程父親沒同他說過。在他看來,這些都該身為始皇帝的父親來進行才對,他何德何能?
“我兒於大秦有再造之功,封禪自然有你一份。”
無論是上輩子愛子為大秦嘔心瀝血,還是這輩子提前改善大秦現狀,都配得上一個封禪。
秦王政昨日已經夢完了魂魄狀態下的全部見聞,他知道前世時也曾有臣子建議二世陛下效仿始皇帝封禪。
臣子是真心實意地覺得扶蘇陛下值得,但扶蘇卻認為自己配不上這樣高的典禮,那該是獨屬於父親的榮耀。況且他身體不好,隻怕也無法完成整個封禪的流程。
最後這個提議還是作罷了,扶蘇沒有去。
秦王政覺得有些惋惜,而且他瞧著這一世扶蘇估計還會推拒。扶蘇又一向不喜歡折騰這些勞民傷財的事情,除非是為了父親,否則絕不妥協。
既然如此,那他們父子便一並封禪吧。
扶蘇慢半拍地接過祭文:
“阿父……”
秦王政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兒子站在祭台中央,示意他安心念便是。
扶蘇隻好清了清嗓子,走完了這個流程。
祭祀天地的儀式結束之後,烏雲似乎變薄了些許。眾人抬頭看去,因為憂心落雨,竟都沒工夫去思索太子代王上念祭文是否合乎規矩。
秦王政回首看向抬著碑文的士兵:
“將石碑立在山頂吧。”
這石碑的碑文還是他與太子親手所書。
前半段是他寫的,記載了秦國先王們的功績。後半段則由太子補上,歌頌父親的恩德。
石碑落地的聲音悶悶的,震響在眾人耳畔,卻更像是敲在他們心頭。
大家的心更提起三分,生怕這個時候雨點落下,或者狂風大作。
但是沒有。
烏雲無動於衷,仿佛真的隻是一片尋常的雲。
反而是一道絢麗的煙火炸開,在天空留下不甚分明的彩色光點。現在還是白日,煙花沒有那麼顯眼。
可泰山上的眾人和泰山周圍的人們都瞧得分明,那就是從地下升起的異象。如此美麗,肯定不是妖異,那就隻能是祥瑞了。
甚至因為有烏雲的關係,煙花比尋常白日綻放時更加顯眼。這麼一來,倒是說不準這烏雲到底是福是禍了。
被扶蘇提前安排混入人群的人大聲驚呼起來。
“快看!那是祥瑞!”
先聲奪人之後,哪怕還有誰想左右輿論說這是天罰,也沒人信了。
山頂的眾人被煙花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雷鳴。仔細一看才發現沒有打雷,不過依然很懵逼。
這是什麼
東西?
秦王父子不受影響,繼續進行接下來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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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提前算好了時辰,幾乎是每一個階段結束,都有一道煙花上天。漸漸的,大家也都回過味來了。
老天爺肯定不會這麼有眼力見,天地又沒必要巴結他們王上,那就隻能是人為的。
還有誰擅長搞這種東西?
眾人悄悄去看太子殿下的表情。
史官激動得臉都紅了,現場全是名場麵,他寫字的手快摩擦出火星了,根本記不過來!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把夫人一起拉上。
現在他們夫妻兩個一個負責記錄王上、太子和祭天的景象,一個負責記錄百官的反應,總算能忙得過來了。
終於,封禪走到了尾聲。
秦王轉運後的好運氣似乎發揮了作用,烏雲就在這個時候散開了,露出了後方的絕美夕陽。
為了配合煙花造勢,他們這次封禪沒有一大早上山,反而是選擇了偏晚一點的時間出發。
山路沒那麼好走,爬了三個多時辰才抵達山頂。之後封禪的過程也耗費了一個多時辰,如今已經是日落時分了。
但秦王政並沒有就此下山的想法。
泰山封禪是結束了,可他還有彆的安排呢。哪怕是為了煙花,也得拖到入夜,榨乾煙花這一祥瑞的全部價值。
所以秦王政撤下了祭台,與臣子在泰山頂上先是欣賞了一番周遭的風景。
接著,他仿若不經意地表示:
“朕欲於今日稱帝,更改年號為大一統元年。可朕覺得‘天子’之稱太過常見,且此乃分封之主的稱號,與我大秦不太相合。朕想重新換個帝號,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史官酸軟的手頓時又充滿了力量。
這件事王上和太子提前沒說過啊!居然還有驚喜!此行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