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稱帝(2 / 2)

他見李斯好不容易寫完詔書回位置坐下,提起筷子就要去夾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那盤烹兔肉。

以前有空的時候李斯就愛和兒子一起出門遛狗,去上蔡東門外的荒原上攆兔子。兔肉鮮嫩,他很愛吃。

始皇便叫住了李斯:

“丞相年紀大了,少用些肉食吧。”

說著正要賞賜一盤清苦的野菜過去,太會來事的侍者已經嗖地一下竄了過去,端起那盤兔肉就撤下了。

始皇帝:……

不,朕不是這個意思。

定睛一看,端盤子的侍者瞧著很眼熟,果然是常在太子身邊侍奉的。

這還能不是故意的?

始皇無奈地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愛子。

秦朝建立的第一天,不,第二天,現在已經過子時了。秦朝建立的第二天,太子殿下完成了日常任務,欺負臣子(1/1)。

真是造孽。

李斯捏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陛下這是當真關心他的身體,還是借此警告他?為什麼侍者撤菜撤得如此之快?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看著擺到麵前的苦菜,李斯苦大仇深地吃下一口。果然很苦,就和他的命一樣苦。

他之前不該因為陛下讓他草擬最重要

的文書,而不是選擇馮去疾去代筆,就洋洋得意。陛下一定是看出了他的浮躁,在刻意敲打他。

年幼的太孫目睹了全過程。

他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太稚嫩了,不理解大人之間的險惡用心。

明明祖父隻是隨口一提,父親身邊的人卻能第一時間衝出去替他欺負人。要不是長久之下耳濡目染,可做不到這一點。

要知道他爹可都還沒開口吩咐呢!

人就自己竄出去了!

有時候一個人坐在父親身邊也是挺無助的,他需要一點來自祖父的關懷。

祖父另一邊分明就空著,他已經是太孫了,能不能挪到那邊去坐?他和父親一左一右拱衛著祖父,一個是太孫一個是太子,這樣的座次才是合理的吧?

橋鬆壯著膽子去找祖父提議了。

始皇看了一眼太子,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確實,大宴上還是要注意一下座次的,不能一直由著愛子的心情來。私底下再縱容愛子便是了,在人前還是要維護一下孫子的臉麵。

橋鬆終於脫離了父親的魔爪,挪位置的時候歡欣雀躍到仿佛長出了一雙小翅膀,就要原地起飛。

扶蘇哼笑一聲:

“沒出息。”

底下比他還沒出息的弟妹兒女們已經開始埋頭苦吃了,全程頭都沒抬。

祭祀開始之前他們先用過膳,但是祭祀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祭祀結束之後又被始皇拉著在泰山頂上轉悠,後麵更是忙於政事,根本沒空填肚子。

到現在眾人早就餓扁了,尋常時候這個點大家都睡著倒是感覺不到饑餓。哪像現在這樣,一個個餓死鬼投胎那般。

困倒是不困。

白日坐在轎攆中爬山時晃晃悠悠的,又沒什麼事乾,不少人都補過一覺了。

扶蘇看他們這副要撐死在飯桌上的模樣簡直沒眼看,和父親小聲抱怨弟妹們也不知道注意一下皇室形象。

始皇看過去,發現兒女雖然吃得又快又急,但禮儀還是很得體的。就是眨眼間桌上盤子空了大半,瞧著確實不太體麵。

於是命人為他們撤換上新的菜肴,好歹沒叫人人麵前都杯盤狼藉。

始皇對太子說道:

“他們又不像你,知道提前藏著些糕點填肚子。”

大家都以為祭祀結束就完事了,可以吃點東西直接下山。唯有清楚全部流程的太子能夠提前做好準備,帶足了瓜果點心。

扶蘇是之前抽空偷吃過了,才能如此淡定,倒是好意思嘲笑弟妹。

兩個同樣墊過肚子的人沒吃多少,淨聊天去了。

眾人一見這情形,就知道他們肯定吃過獨食。陰嫚忍不住歎氣,父兄太過分了,偷吃居然不帶她一起。

果然,自從父親和大兄單獨出門巡遊之後,她就不再是父親的心頭寵了。旅遊真是個增進感情的大好良機,可惜被大兄提前霸占了位置。

公子高和妻子吃飽之後,想起一件事。他

長子的名字已經取好了,可還沒有昭告眾人,不如趁此機會一並宣布。

雖然隻是個宣布而已,但也能或多或少蹭個喜氣。而且向臣子們宣告大秦有新的第三代皇孫誕生,說不定也算雙喜臨門呢?

他公子高是指望不上封王封公了,父親沒在方才宣布分封諸子,就是要廢分封的意思。

所以他的兒女們往後也不可能像太孫橋鬆那樣,能在大宴上得到封賞。想要蹭個喜氣,似乎也隻有宣布名字這一條。

不過這件事公子高不好意思自己去提。

將閭見哥哥躊躇,急得不行。用眼神催促他半天也沒見他動作,乾脆自己替他去找父親討賞了。

眾人就見公子將閭悄摸摸離席,做賊一樣地摸到了上首,還想繞過太子去和陛下說悄悄話。結果被太子叫住了,微笑著訓斥了一頓。

扶蘇語重心長:

“將閭,注意一點形象。”

將閭摸了摸鼻子,小聲道:

“我、我就是有話想跟父親說。?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感覺大喇喇走過來不太好,這樣回頭父親宣布了,大家就知道是他攛掇的。

本來這件事應該是父親主動宣布,才能顯得看重孫子,自己求來的算怎麼回事?二兄臉皮薄,他怕回頭有人說風涼話,讓二兄下不來台。

扶蘇有點受不了他的傻氣:

“那你不能叫侍者代為傳達嗎?”

自己親自貓著腰跑過來,難道不會更加顯眼?反倒是侍者,本來就會在附近來來去去,沒人會特意注意這個。

將閭恍然:

“對哦,我忘了!”

始皇帝頭疼地揉揉額角,為傻兒子找補了一句:

“酒喝多了頭暈就自己去附近透氣,不必特意來問過朕。”

眾人都聽見了這話,頓時收回了探究的視線。公子將閭不靠譜他們都知道,透氣還要偷偷打報告的事情確實是他做得出來的。

將閭想說的話還沒說呢,就這麼走他不是白來一趟了。他腳步扭捏了一下,糾結是趕緊說了再走,還是直接順著台階下。

扶蘇推了他一把:

“行了,快過去吧,彆等下吐我一身。”

雖然父親規定了太子可自稱孤,但扶蘇還是不太喜歡在親近的家人麵前這麼自稱。表明身份的自稱是拿來對外彰顯尊貴的,和臣下交談時用一用就可以了。

將閭隻好順著大兄的力道走了。

走遠後想起之前的提點,連忙叫住一個路過要給陛下桌上更換菜肴的侍者,讓他幫忙帶兩個字給大兄。

大兄那麼聰明,肯定不用說得太明白就能懂。他剛才走之前就該丟下提示的,可惜當時腦子一懵忘了。

侍者很快把“小雅”二字傳達給了太子扶蘇。

扶蘇了然,對父親說道:

“高弟添丁之喜,父親可要在今日為孩子定下大名?”

始皇這才知道傻兒子之前想乾嘛。

他沉

默了好一會兒,心裡反複回憶這個兒子真不是他撿來的嗎?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娘生他的時候難產,把腦子憋壞了?

算了,兒女都是債。

除了給他們善後也沒彆的辦法。

始皇帝端起酒杯對群臣說道:

“朕之二子數月前喜得長子,朕欲於今日為其賜名。便取‘南嘉’二字,望他日後聰穎上進,能康健長大。”

南嘉出自《詩經·小雅·南有嘉魚》,說的南邊有一個地方,能產出一種很鮮美的魚兒。那裡是個風水寶地,詩中刻畫了魚兒靈動遊弋的場景。

華夏自古就民以食為天,以它起名體現了長輩的美好祝福。能吃好穿暖一世榮華,能像魚兒一樣健康靈巧,魚躍龍門也是個好意頭。

反正甭管君上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怎麼想的,是不是認真挑過。臣下反正肯定是要大誇特誇的,堅稱陛下就是用心良苦,疼愛晚輩。

扶蘇:我真的是隨便挑的名字啊!

好聽不就完事了,好寓意有一點就行。這些臣子居然能誇出這麼多花來,平時怎麼沒見他們多寫點類似的文章稱讚陛下?

肯定是偷懶了!

要是他們沒偷懶,花樣繁多的讚文早就堆滿了鹹陽。然後宣揚到各地,牢牢把控住輿論,不叫旁人再有機會抹黑父親。

扶蘇開始琢磨要不要給大家布置作業。

作業不多,就是每個月寫一篇文章讚美始皇帝。寫得好的就傳頌天下,寫得差的就打回去重寫。

扶蘇這個可能會讓老父親犯尷尬癌的危險想法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聽了一會兒覺得這些人寫的都不行,遠不如他平時誇父親那麼真摯。

沒有真情隻有虛偽的奉承,傳出去根本無法說服民眾。

算了,還是他自己操刀吧。

一場大宴持續到天光破曉,可算結束了。

他們也不想的,隻是不舉辦宴會也沒什麼彆的事情能做。下山非得等天亮才安全,天亮之前不辦宴會就得乾瞪眼聊天。

那還不如把宴會的時長拉長呢。

現在黎明已至,眾人迫不及待地收拾收拾起身。在陛下看不見的地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對著不遠處的轎子翹首以盼。

想上去,下山的時候應該可以補個覺。

但他們要等陛下先上轎攆。

始皇坐了這麼久依然神采奕奕,腿都沒麻。

他見愛子起身有些艱難,還伸手扶了一把。後來乾脆就直接把兒子送到轎邊了,見人上轎躺下才轉身進了自己的轎攆。

奶娘抱著小南嘉站在不遠處,南嘉好像看見大伯了,一直朝這個方向伸手。奶娘有些為難,不太敢往太子的轎攆那邊走。

陰嫚路過一把接過小崽:

“來,姑姑帶你去見伯父。”

陰嫚的轎攆就在大兄隔壁,過去正好順路。她掀開簾子把孩子往裡頭一塞,正好塞到扶蘇懷裡。

示意大兄把小孩子抱緊:

“等下起轎彆把他摔出去了。”

扶蘇有氣無力地推拒:

“彆鬨,這麼小的孩子隔一會兒就要喝奶,放我這裡算怎麼回事?我又沒奶喂他。況且我要休息了,顧不上這孩子。”

說著試圖將牢牢揪著他衣襟不放的小崽子弄下來,還給他姑姑。

小南嘉本來還樂嗬嗬的,發現大伯要把他送人,立刻嚎啕大哭。

嬰兒的啼哭頓時驚了周圍一片人,好些總算跟著陛下上轎的臣子都探頭出來查看情況。

扶蘇:……要了命了!

始皇帝重新下了轎走過來,一眼看清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聽太子對著南嘉低聲討饒著“祖宗你可彆哭了”,哭笑不得。

不過還是要解救愛子的。

始皇伸手去幫忙,小孩子看見祖父立刻收了哭聲,掛著兩滴金豆豆要哭卻不敢哭。直到被祖父溫柔地抱進懷裡,才怯怯地抽噎了一下。

而後他似乎發現祖父不像外表那麼嚴肅,漸漸放下心來。轉而揪住祖父的衣襟,閉上眼砸吧了一下小嘴睡過去了。

公子高焦頭爛額地跑過來:

“父親……”

他壓低了聲音,生怕又吵醒小孩。

始皇帝輕輕把南嘉的小手從衣襟上取下來,捏了捏他攥起來的小胖拳頭,然後交給奶娘。

“趕緊回去吧。”

公子高連連點頭,帶著孩子離開了。

始皇回頭瞪了搗亂的女兒一眼:

“你折騰你大兄做什麼?”

太子皮膚白,所以眼下出現青影就很明顯。哪怕不看他的眼睛,光看他哈欠連天的樣子,也不該來打擾才對。

陰嫚腳步一轉溜之大吉:

“父親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覺了!”

始皇隻好叮囑周圍的侍從,不許再讓人隨意靠近太子轎攆,讓太子好好休息。

扶蘇卸下擔子困得有點迷糊了,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父親路上小心”,便睡了過去。

始皇見他被子都不蓋就睡覺,伸手替他把旁邊疊好的被子拉過來。又摸了摸兒子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熱,隻是單純的困倦,這才放心離開。

因為陛下下了轎,其他臣子也跟著下轎等候。等陛下重新上轎,他們才能再次上去。

這麼折騰一番,精神頭就更不好了。心裡把精力充沛的長公主埋怨了一通,回去倒頭就睡。

陛下要是再下來他們可跟不了了,不是他們不會來事,是睡得太沉實在起不來。

轎攆一路晃晃悠悠下了泰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不小心很容易帶倒一片。所以下山時轎夫更加小心,生怕摔了貴人們。

所幸他們之前輪班休息過,不像臣子們熬了個大夜。就是下山速度放緩了,扶蘇一覺醒來居然還沒到山腳。

掀開窗簾看一眼外麵,天上竟然飄起了細雨。

本來下山就困難,又出現降雨。雨天路滑,難怪走得這樣慢,

這麼久了才到半山腰的位置。

昨日的煙花神跡應當已經深入人心,不會再有人拿下雨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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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剛伸手去感受雨絲,就被同樣開窗查看外界的始皇逮個正著。他眉頭一皺,便想讓太子注意身體,莫要淋雨著涼了。

結果扶蘇一眼看到不遠處在公子高轎窗處探著身子往外看的小崽子,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頓時就鎖定了大伯。熟悉的咿咿呀呀再次出現,小孩又鬨著要他抱抱了。

扶蘇唰地一下縮回了手,把窗戶關緊,假裝自己沒睡醒。

始皇:……

朕還沒個小崽子嚇人?

公子高好說歹說才哄住了崽子不哭,不然又是一場魔音貫耳。周圍的臣子不一定醒了,擾人清夢會被戳脊梁骨的。

等到了山下時,淅淅瀝瀝的小雨總算停了。

早有臣民等在附近想瞻仰秦帝的風采,便是冒雨也不肯走。士兵隻好嚴格把控周圍,防備刺客混跡在人群中。

刺客沒有,想造謠的倒是不少。

有人正要出言譏諷泰山封禪一結束就下雨,定是上天在預示大秦統治不能長久。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雨停了。

雲銷雨霽,天邊反而出現了一道彩虹。在陽光的折射下美麗異常,就是可惜在山腳隻能看見一部分。

如果此時還在山頂的話,是可以看到一個完整的圓形彩虹圈的。

不過有時候遺憾也是一種美。

反賊們銷聲匿跡了,扶蘇從轎攆上下來,趁著小侄子還沒找到他之前上了父親的車架。

扶蘇有點得意地對慢一步上車的父親說:

“他一會兒肯定要去我的車架找我,這樣他就找不到了。”

始皇帝失笑,敲了敲他的腦袋:

“讓你帶個孩子有這麼痛苦嗎?南嘉不是很乖巧可愛?”

扶蘇不這麼覺得。

不早點掐滅小兔崽子的粘人,等以後兔崽子多了,他就要被淹沒了。

所以這個壞頭絕對不能開!

可惜沒等扶蘇開心太久,沒找到大伯、又在不久前發現祖父也很溫柔的小崽子,就鬨著往王駕這邊來了。

一掀開車簾,又是陰嫚熟練地把崽子塞了進來,還丟下一句“不用謝”。

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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