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傳記最好完整一些,而且有了鋪墊才顯得父親的人生越發精彩,他其實更願意直接從他和父親相處寫起。
扶蘇前世和父親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雖然這個世界的他幼年沒經曆過那些,可這也不妨礙他都記錄下來。
之前扶蘇特意問過史菅,有關父親的正史記載都寫過什麼。
史菅回憶了一下,說:
“陛下以往未曾設起居郎,臣也隻有重要場合時才會隨行記錄。”
也就是說,父親的日常細節一概沒有記載。之前的史書寫得特彆簡略,給了扶蘇充分的發揮空間。
扶蘇決定把前世的過往寫下來。
反正這邊的史書也沒記,他自己寫的又不是他編出來的虛假過往。這裡缺了好些年的秦王起居錄,就用他寫的傳記填補上吧。
隻可惜有少數回憶不能寫進去,因為兩個世界的發展不同,沒法融進來。就算進行過藝術加工,仍然顯得格格不入。
史官曾經有幸拜讀過其中幾段故事。
比如扶蘇燒甘泉宮這段。
史官疑惑地問道:
“此事臣怎麼不知曉?”
扶蘇毫不心虛地扯謊:
“父親把事情壓下去了,怕傳出去影響我的名聲。”
史官想起故事裡涉及的人。
除卻趙姬、少府令和侍者之外,就是宗室成員。這是宗室內部的矛盾,約莫當初是關起門來自己商量的,外臣不知道也正常。
扶蘇決定回鹹
陽之後就把前些年的記錄都翻出來,對照著寫。
能塞進去的就塞進去,不能塞進去的就算了,他可以單獨寫一份“野史”。總之他和父親的那些回憶一個都不能落下,現在不記錄下來,他怕以後自己會忘記。
史官還想看更多的內容,奈何太子殿下不給他看了。
之前給他看的那點,隻是為了測試這個寫作手法能不能把人糊弄過去。
如果連史官都能糊弄過去,說明這招偷梁換柱非常成功。後人在看父親的傳記時,絕對猜不到這些都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史官完全不知道太子的險惡用心。
他對於不能看到完整的始皇傳記表示非常惋惜,還詢問太子以後完本了能不能給他看。
扶蘇冷酷地拒絕了:
“父親都沒看過,能給你看幾個片段已經很寬容了,你不要太貪心。”
史官很懂地說道:
“那等陛下看過之後,臣再看也行。”
扶蘇心道那你就等著吧。
這東西他才不好意思給父親看呢,哪怕他平時也經常吹捧父親,臉皮應當很厚才對,但他還是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給父親寫了一本傳記。
車隊抵達遼東之後,首先迎來的是等候已久的蕭何。
蕭何和張良在始皇帝巡遊之前就出發來處理東胡的事情了,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陛下親至。
這次張良沒來接駕,主要他還得留在東胡那邊應付那裡的首領。
韓小將軍那頭實在指望不上,蒙英雖然靠譜,可他不擅長外交。除卻蒙英之外,韓信還有個小夥伴章邯給他當副將,可惜章邯也沒比蒙英好到哪裡去。
三個年輕小將軍都很麻爪,全指望著張典客一人了。
這次接駕他們說什麼都不肯放張良走,韓信甚至還提前拐跑了章邯,說許久不見太子殿下,甚是想念。
於是東胡就留下了蒙英和張良大眼瞪小眼,這下張良越發走不開了。
畢竟隻留蒙英一個小可憐在這裡發愁,他有點於心不忍。
韓信嘴上說的是帶章邯去拜見太子,其實往南走了沒多久就走偏了。
他剛開始說的是:
“咱們不是在箕子侯國邊境安置了一批士兵嗎?許久沒收到那邊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箕子侯國安分不安分,要不順路過去看一眼?”
再怎麼穩重,章邯也畢竟是個熱血的年輕小夥子。他一聽這話就有點心動了,想著隻是去看一眼不會耽誤大事,便答應下來。
二人於是拐去了朝鮮半島的方向。
抵達之後他們就聽說箕子侯國有點蠢蠢欲動,不知道是不是想發兵襲擊大秦駐軍。
這能忍?
韓信立刻表示:
“我就留在這裡盯著他們,有我坐鎮,就算當真打起來也不怕!”
章邯有點猶豫:
“將軍,之前不是說好過來看一眼就去遼東迎接王駕的嗎?”
韓信擺擺手:
“這裡不就在遼東隔壁?等王駕進入遼東郡之後,我們再趕去治所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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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治所襄平縣確實距離邊境不遠,章邯被說服了。他們快馬加鞭趕路,必然比陛下那慢悠悠晃過來的車隊快得多。
二人就這麼在邊境駐紮下來了。
箕子侯國本來還有點想試探一下秦軍的實力,一聽說主將過來了,立刻老實下來。
韓信很不滿意:
“他們怎麼不打了?”
他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打仗的啊!
之前打匈奴沒打過癮呢,匈奴就跑了。好不容易來個不長眼的箕子侯國,自然不能放過。
章邯也有點遺憾,但他還是以大局為重:
“不打也好,大秦如今需要休養生息。”
韓信卻說:
“不行,還是得打一場。”
章邯:“啊?”
韓信:“箕子侯國蠢蠢欲動,就是因為沒吃過教訓。現在不把他們打疼了,回頭等駐軍一撤,或者你我離開,他們又會繼續起騷動。”
現在打一場,還能叫對方意識到雙方差距很大,不敢再造次。否則隔壁有個不安分的鄰居整天不知天高地厚地試圖找機會騷擾你,很煩的。
章邯覺得這個理論好像是詭辯,可又確實有那麼一點道理。
韓信卻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決定引誘一下箕子侯國,騙對方主動出手。
畢竟大秦確實不好再生戰事,主動去騷擾彆人容易被文官彈劾。可如果是人家先動的手,他反擊那就很合理了,沒有敵人打上門來還避戰的道理。
正好魚餌都是現成的。
韓信摸了摸自己的臉:
“本將軍看著是不是挺小的?”
他和太孫差不多大,太孫才十五六歲,他也才十五六歲。在敵人眼裡,他這種屬於毛都還沒長齊,肯定好欺負。
章邯:……
章邯知道他想乾什麼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軍營裡就出現了一堆嘴碎的大頭兵。在邊境駐防的時候還會高談闊論,聊天內容基本都是在吐槽主將是個小毛孩子。
“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派個小娃娃來當主將。”
“可我聽說他之前帶兵擊退了匈奴啊?”
“這都信?他那個副將你知道是誰嗎?那是蒙恬將軍的兒L子,比他年紀大不少,打仗很厲害的!”
“你的意思是,功勞是他從蒙小將軍手裡搶的?”
“不然還能是他自己掙的?”
章邯聽完:……
章邯去問韓信:
“這些話是你教他們說的?”
蒙英要是聽彆人說他比韓信“大不少”估計不會高興,明明就隻大幾歲,哪裡大不少了?不要亂說,他還沒那麼老。
韓信有點得意:
“你也覺得我編得像模像樣吧?這次肯定能騙到對麵!
”
章邯:我並沒有在誇你!
由於韓信的主動釣魚,王駕抵達遼東時就收到了箕子侯國出兵挑釁的消息。因為要領兵回擊,韓小將軍和章小將軍暫時都回不來了,要等打完箕子侯國才能來拜見陛下。
始皇看著韓信寫來的戰報裡花了好些筆墨絮叨箕子侯國有多囂張,還抱怨對方看不起他年紀小。
轉手把戰報遞給了太子:
“這是寫給你的。”
雖然韓將軍沒有再像當初那樣越過陛下給太子寫信,但一封信到底是給誰的,光看口吻就能看出來。
韓信給陛下寫奏報時,還是比較公事公辦的。大約是為了塑造可靠主將的形象,用詞都比較言簡意賅,沒太多廢話。
而寫給太子的就不一樣了,像寫家信似的嘮嘮叨叨。一會兒L炫耀自己有多厲害,一會兒L又抱怨對麵不識好歹,甚至還寫了他是怎麼釣魚執法的。
扶蘇看完扶額歎氣:
“他既然知道自己主動出擊會被彈劾,怎麼還在信裡大喇喇地說出來了?”
難道他以為這封奏報隻有太子能看見,彆人都不會過目嗎?
始皇含笑說道:
“韓將軍的顧慮也並非沒有道理,雖然是他出手引誘的,然對麵若無攻打之心也不會上鉤。且讓他們打著,能震懾箕子侯國也不錯。”
扶蘇無奈地搖頭:
“父親,回頭臣子們又要抱怨你太縱容武將了。”
幸虧他大秦的文臣也都是主戰派臣子,雖然沒有帝王和武將那麼極端主戰,至少也不會支持站著挨打。
彆管韓信用的什麼手段,現在的事實就是箕子侯國先動了手。那麼其他的暫且放到一邊去,回頭再算賬,大家先把外敵打老實了再說。
邊境地帶的這點小戰事無關痛癢。
事實上夏季過去之後,缺糧的匈奴就又從北邊高原下來試探了,邊郡那頭和他們零星打過幾場,再次將人打跑。
在大秦看來,和箕子侯國的這次交戰也沒比和匈奴的交戰規模大多少。都是半斤八兩的小戰役,就和日常出門遇到村口打架差不多。
王駕依然按照原定路程往襄平縣去。
接駕那日隻有蕭何在,其他嘴上說要來接駕的外派臣子都脫不開身。甚至就連遼東太守都有點蠢蠢欲動,想去邊境防線看看那頭仗打得怎麼樣。
幸而陛下沒有升起對交戰前線的好奇,否則群臣就要思考該怎麼勸說陛下不要以身涉險了。
李丞相自從見到蕭何之後就忙了起來。
為了不叫年輕的後浪蕭何把他比到地下去,李斯就得在東胡之事上多出點力。
遊牧民族相關的律法是他李斯撰寫的,之前針對的是匈奴,和東胡不是非常適配。
問題不大,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再修改一番。好讓陛下和殿下看看,大秦沒有他李斯不行,什麼蕭何張良的都比不過他。
李丞相鬥誌昂揚地加班去了。
史官感慨了一句:
“真是老當益壯啊!”
六十多快七十歲的老人家了,跟著陛下一路巡遊過來,不僅沒生病,還這麼精神抖擻。
丞相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史官悄悄去問蒙毅:
“你說馮相回回都坐鎮鹹陽,真的是因為搶不過李斯、拿不到伴駕的機會。還是他覺得自己體力不行怕病在半道上,故意不和李相爭搶?”
蒙毅:你要是這麼問的話……
蒙毅以前沒往這邊想,現在也開始陷入了沉思。
畢竟馮去疾雖然年紀沒李斯那麼大,可也不算小了。先秦時期上了四十都能算步入老年,馮去疾可不止四十。
不過四十和四十也是有區彆的。
有的人四十看著像五六十,有的人四十看著像二三十。
年齡相仿的始皇帝陛下和蕭何站在一塊,完全不像同齡人。雖然也沒到差輩的程度,但還是挺打擊人的。
蕭何以前覺得自己保養得還行,天生不怎麼顯老,現在瞧著覺得也就那樣了。
和始皇談完公事之後。
陛下突然想起一事:
“朕記得你與曹參、劉季都是同鄉?”
好像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蕭何心中一凜,不知陛下為何問起這個,難道是擔憂他們結黨營私嗎?
然而始皇卻提起另一件事:
“劉季在會稽做太守做得不錯,朕有意調他入京。可他仿佛並不願意來鹹陽任職,你可知是為何?”
大部分臣子都願意做個天子近臣,像劉季那樣就愛紮根地方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武將,少數文臣則是嫌棄在都城太危險,畢竟伴君如伴虎。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臣子覺得在地方上天高皇帝遠,方便自己為所欲為。
始皇意味深長地打量蕭何,試圖從他的反應裡窺見他那好友劉季的想法。
蕭何冷汗都要下來了:
“劉季一向自在慣了,約莫是難以習慣都城的講究吧。”
現如今六國還沒徹底歸心,想著天高皇帝遠在外頭浪的,有可能隻是單純的不愛受拘束,但更有可能是六國餘孽企圖搞事。
蕭何生怕陛下誤解,把劉季打成了反賊,隻能努力替好友找補。
始皇微微頷首:
“原來如此。”
這事他早就派人去調查過了,劉季確實和六國餘孽沒有勾結。方才隻是突然想起這幾人之間的瓜葛,心血來潮試探一下調查出來的結果是真是假罷了。
劉季和旁的臣子看起來很不一樣,因而令始皇更在意些。
蕭何戰戰兢兢地告退了,出去之後才敢把冷汗擦掉。忍不住歎了口氣,心想劉季又不知道在會稽折騰了什麼,他何時才能消停一些。
此時的會稽郡。
劉季翹著二郎腿支使人給他烤狗肉。
仆從不解地問道:
“太守緣何不願
去鹹陽任職?我聽聞您那兩位好友已經平步青雲,當了九卿了,再上一步可是位極人臣的三公!”
劉季哼笑了一聲:
“你懂什麼?整天去皇帝跟前裝孫子哪有在這裡逍遙自在。我聽聞太子扶蘇難對付的很,鹹陽的臣子都怕他。”
與其送上門去給太子玩弄,還不如在地方上老實待著。他現在一切都很舒心,就是當官的地方離老家泗水郡遠了些,不方便他衣錦還鄉。
所以陛下來信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賞賜時,他隻說想去九江當太守。九江不行的話,東海也成。
主要九江的治所是壽春,距離他老家更近些。他是泗水郡人,陛下不會讓他去管泗水郡,那到隔壁當太守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果然,沒多久劉季就接到了調任九江郡的好消息,始皇帝陛下確實很寵人才。
正說著呢,有仆從跑來報信:
“太守!大喜啊!”
劉季眼皮子都沒抬,晃了晃腳丫子:
“有屁快放。”
仆從習以為常地嘿嘿一笑:
“南邊山陰縣那邊有個叫魏媼的魏國宗室女,說她有個漂亮的女兒L薄姬,特意送來想獻給太守。”
劉季頭上冒出個問號:
“她?魏國宗室女?沒被抓去關中?”
不是說六國宗室一個都沒放過,全都關起來了嗎?
仆從害了一聲:
“偏遠宗室,特彆偏的那種,還是外嫁女。她男人死的早,孤兒L寡母的就沒抓。”
山陰縣是會稽郡的地盤,和治所吳縣離得也不算特彆遠,就隔了兩三個縣城。那魏媼在老家待不下去,打聽到太守劉季至今還沒有正妻,這不就動了心思。
劉季早年和寡婦有染,還生過一個兒L子,但他到底沒娶那曹寡婦。
後來倒是有人張羅想給他介紹女子,可他忙著趁大亂之世往上爬,就給耽誤了。安穩之後倒是有人送女人給他,隻不過都是妾侍。
魏媼就盤算著想讓自己女兒L當上正妻,好歹是魏國王室之後呢,身份上還是夠的。
不過劉季顯然沒那麼好算計:
“她女兒L漂亮嗎?”
仆從答道:
“漂亮著呢!”
劉季哦了一聲:
“那就收下吧,她要是能生下兒L子,乃公再讓她當正妻。”
劉季至今還隻有一個兒L子,且這個兒L子才能平平,他還是挺想生個聰明兒L子的。
六個亡國之君裡魏王也好歹算中流水平,沒有昏聵到趙王和遷韓王安那種程度。魏國祖上也出過不少有為之君,說不定就能生個返祖的聰明蛋呢。
劉季摸了摸下巴:
“不過魏媼就算把女兒L嫁給乃公,乃公也庇佑不了她的家族。想靠賣女兒L撈好處,她還是彆做夢了。”
早不獻女兒L晚不獻女兒L,就挑著他快要調任去九江的時候來。
九江治所在楚國舊都壽春,位置十分緊要。非帝王心腹不會被派去那邊,魏媼是意識到跟著他有前途啊。
劉季嘖了一聲:
“會稽郡守她竟還看不上,真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