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自愈能力很強,被容冶撞斷的手臂，已經生長出來。
戰鬥留下的裂紋消失，神像重新變得精致完美。純白色的雙眼裡,除了悲憫，再沒有其他感情。
但他的動作,看不出一絲慈悲。
竇以寧所在角落裡,看著厲子均揮舞鐵鏈。不到十分鐘,就將地麵完全砸穿。
水管斷裂，汙水湧出。一團紅影在管道間閃過，神像立刻衝過去。
神像無法鑽進狹小的空間，凡是擋在前麵的東西,全被他暴力拆除。
小白按照計劃,掐準時間在管道間移動。容冶估算著小白的位置,儘量做到現實和幻想同步。
被多次戲耍,神像的耐心徹底耗儘。他盯著前方幾l乎重疊的紅白影子，用力擲出手中的長劍。
下一秒，兩道影子齊齊向旁邊躲去，露出藏在前方的祭壇。
隨著一陣刺耳的脆響,祭壇被長劍刺穿。儲存在其中的力量噴湧而出，朝著醫院四周飄散。
和小白一樣，容冶看不見也碰不到祭壇，隻能感知它的大致位置。
險些被長劍貫穿身體，容冶化成紅霧飄到神像身後,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扔那麼準乾什麼,你差點就守寡了。你這次失控，真是傷透了我的心。清醒後，你想怎麼補償我？”
神像怔怔地轉過頭,“祭壇碎了。”
容冶長鬆口氣，垂頭舔舐神像冰冷光滑的脖頸，“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存在祭壇內的力量，流到了小鎮各處。它們會汙染這座小鎮，害死這裡的人。”
向來表情匱乏的神像，此時臉上寫滿了愧疚，“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莽撞，我會想辦法彌補。我忙完，再回來淨化你。”
容冶：……
“我對你這麼好，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圍繞在周身的小球迅速轉動，從祭壇中泄露的力量，朝著神像體內湧去。
等那些力量從神像胸口的傷口溢出時，容冶幾l乎感受不到多少詛咒的氣息。
善神有淨化詛咒的特殊能力。
‘淨化’是善神自帶的天賦，容冶圍觀半晌，確定驅除詛咒不會對小笙造成多少負擔，他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祭壇停止運轉，又失去了詛咒的加成。白玉京辛苦收集的力量，重新變成普通的負麵能量。
它們太過分散，無用且無害。
沒有七宗罪和祭壇，吸收彙聚地下醫院的能量。神像體內的能量，遲早會泄露乾淨，恢複理智隻是時間問題。
容冶是個守信的人。
神像捅了他好幾l刀，他一會就捅回去。
————
岑笙像是喝醉酒的人，能感知到外界，但大腦昏昏沉沉，身體也不停使喚。
他隱約記得，自己和幾l個怪物打了起來。之後的，就記不清了。
身邊不斷響起尖叫聲，有個人在喊他的名字，還時
不時將他按住強吻。
岑笙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哪怕是最簡單的輕吻，都會讓他身體發燙。
周圍不斷震顫，景象頻繁切換。一會是溫馨明亮的醫院病房，一會是空曠陰森的大廳。
牆壁倒塌，地麵崩裂，幻想世界正在迅速崩塌。
在走廊裡奔跑逃命的護士護工，被裂縫吞噬，跌落進現實世界。
“笙哥！”
一道白影朝著岑笙飛來，“你怎麼樣，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岑笙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人用力抱進懷裡。
頭頂傳來男人冷淡沉穩的聲音，“祭壇隻是吸收和儲存能量，不會自己產生詛咒。小白，你去找找詛咒源頭。小笙交給我，他還需要緩緩，才能恢複理智。”
男人的懷抱冰冷刺骨，卻讓岑笙異常安心。他下意識抓住男人的手腕，歪頭靠近他懷裡。
容冶跟小白交代完注意事項，聽見懷裡的人，在小聲喃喃著，“容哥。”
小白識趣地拽上竇以寧，朝著詛咒氣息最濃鬱的方向飛去。
容冶輕撫著岑笙的後背，“你淨化了太多詛咒，現在很虛弱。好好休息，一切交給我。”
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岑笙閉上眼睛，逐漸失去意識。
沒有祭壇的維護，幻想世界崩塌。
如同雞蛋的蛋殼，將藏在美好表象下的，小鎮真正的裡世界，徹底顯露出來。
地下醫院的結構環境，沒有發生變化，光線卻明顯比之前昏暗許多。室內溫度驟降，連牆壁都覆蓋上一層白霜。
不知從哪裡彌漫起淡淡的霧氣，很快整座地下醫院，都被濃霧籠罩。即使是厲鬼，也很難看清周圍的景象。
岑笙還沒完全脫離神化狀態，部分皮膚還是光滑的瓷器。他周身散發的淺金色光芒，白霧籠罩了其他區域，偏偏繞過了岑笙。
容冶凝神感受著周圍的力量，心底忽然升起一個猜測。
這些濃霧會不會和綠水一樣，也是一種詛咒？
————
霧氣出現得太奇怪，沒人敢在地下停留。醫護人員很快帶著病人，躲到地上醫院避難。
電梯不停運轉，在醫院值班的護士，很快察覺異常。
她帶著護工堵住電梯，“你們沒有電梯卡，怎麼……”
看見夾在病人中間的一群白大褂，小護士皺起眉，“你們是誰？下麵根本沒有工作人員！”
從幻想世界墜入現實的人們，茫然地看向四周。
其中一個食堂阿姨，遲疑地開口：“小莉護士？我是陳姨！我今天中午，還多給你打了個一個雞腿，你不記得了？”
小護士瞪大眼睛，“你不是早就死了麼？”
正在對峙的雙方，都在人群裡看見了熟悉的麵孔。
直到最後一批病人乘坐電梯上來，才打破門口的僵局。
“樓下霧氣太大，看不見神像怪物。”
“負18層不太對勁，到處都是濃重刺鼻的魚腥味！”
與此同時，正在負18層搜查的小白，拽拽纏在腰間的血線，容冶迅速帶著岑笙趕過來。
竇以寧穿著染血的警服，呆立在一旁。見到厲鬼飄過來，她下意識啊了一聲，又趕緊捂住嘴。
她探頭看了眼厲鬼懷中的神像，有些理解為什麼色.欲病人，一直誇他聖潔了。
確實很像寺廟裡，才會供奉的神像。
迎上厲鬼的目光，竇以寧壓低聲音，“下麵好像有東西在動，很大很多隻。”
將昏迷的愛人放進貪吃的挎包，容冶飛到小白身邊，扒著地縫朝下看。
下方一片漆黑，但隱隱能感覺空間很大，還有水在流動。
容冶略微思索，撿起一顆小碎石，塞進縫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