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正貓著腰,眯著眼從門縫偷偷地往裡看。
不過,院子裡的景象影影綽綽,根本看不清楚。
他等了好一會兒,見空無一人,臉上慢慢地布滿了落寞,最後,無奈地直起身準備離開,
而就在此時,大門猝不及防地被打開,杜磊見到沈文正的臉,楞了下,然後道,“你鬼鬼祟祟站在我家門口看什麼呢?要不是彆人給我打電話,說家裡可能招賊了,我倒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癖好。”
沈文正見杜磊眼底烏青,臉上遮不住的疲倦,他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起來,“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幅德行?”
他從來沒有見過杜磊這麼不修邊幅,“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杜磊聞言,心臟抽搐了一下,聞言,直接關門。
沈文正手疾眼快地阻止了對方,他誠懇地道歉,“我知道,我無緣無故違背承諾,讓你挺不好做的,真的很對不起。不過,咱們兄弟倆的感情,難道真的要因為這件事情生分嗎?周月連離婚都和我說出來了,我……沒辦法啊。”
杜磊去房間拿了一包煙,旋即坐在院子裡,一根接著一根抽。
很快地上就堆滿了煙頭。
一開始,沈文正還以為對方是晾著他,所以就靜靜地看著,也不說話。
但時間一長,他發現不對勁了。
他擰著眉頭直接從杜磊的手中奪下煙,扔在地上,碾得粉碎,“說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杜磊眼眶驀然紅了。
這段時間,不是他不願意見沈文正,而是他沒臉見。
他說話的聲音裡充滿了哽咽,“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談的好好的,但對方……跑路了。”
起初,他壓根沒在意,甚至還在做著高回報的美夢。
後來,一直沒消息,他漸漸開始急了。
想方設法地找聯係方式,但都石沉大海,再無回應。
最後無奈之下,他去了警局報案,才剛起了個頭,那警員就對他這麼說,“這是典型的詐騙案啊,無數個血淋淋的事件都擺在前頭了,你居然還會相信。我和你說句老實話,這錢基本上是追不回來了,你就做好心理準備吧。”
“什麼?”
沈文正臉上布滿了震驚,他瞳孔縮了縮,“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突然想起來,淼淼說的那句話。
“大哥,有奮鬥精神是好,但要合理投資,切忌衝動冒險,否則血本無歸啊。”
周月也正是聽到了這句話,才上綱上線地和他鬨,還用離婚來逼迫他。
直到剛才,他還覺得沈妤和周月不可理喻。
萬萬沒想到的是,會聽到這樣的結果。
沈文正心內五味陳雜。
他不僅誤會周月了,也誤會沈妤了,甚至和沈妤相處時,一直帶著小情緒。
杜磊眼裡全是紅血絲,顯然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睡好覺,損失的這筆錢,幾乎是他所有的積蓄。
他本來還打算掙到錢了之後,好好地把家裡的房子翻修一下,再娶個老婆,紅紅火火的過日子,現在都是奢望。
“是真的。”他極為艱難道,“幸好你後悔了。”
如果連沈文正的錢都打水漂了,作為攛掇他投資的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是我識人不清,幸好,幸好。”
“我沒臉見你。”
想到這段時間家裡烏煙瘴氣的,杜磊捂住臉,不叫人看見他臉上的絕望。
沈文正連忙湊到杜磊身旁安慰道,“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才說了一句,他就覺得這安慰實在是太空洞了,要是讓自己損失這麼一大筆錢,怕是比杜磊好不到哪裡去,“隻能想開點了。”
杜磊揉了揉眉心,顯然不願意再多說下去,“你回去吧,等我調節好了心情,再找你。”
沈文正抿了抿唇。
他和杜磊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看到對方這麼落魄狼狽,心裡實在不好受,他咬了咬牙,“你還有餘錢嗎?”
“前兩天我也找到一個絕對靠譜的投資,穩賺不賠。但至於賺多少就不能保證了,你要是相信我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杜磊就直截了當的拒絕,“不用了,你回吧。”
吃過一次虧的他,再也不會相信投資這東西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沈文正還斟酌著該怎麼和周月講,這下根本不用講了。
他不願強求對方,猶豫再三,果斷應聲,“行,那我先走了。”
這時候,再好的關係,說的多了,也能以為是落井下石。
看著沈文正筆挺的背影,杜磊咬了咬嘴唇,不得不說,沈文正的運氣讓他嫉妒。
良久,他深深地歎息,旋即關上了門。
沈文正雖然同情杜磊,但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因為他沒辦法幫到對方什麼。
快要到家時,他突然掉頭回到鎮上,買了個大紅色玫瑰發卡,興衝衝地回到了家。
見到沈妤,他便獻寶似地把發卡遞給對方。
沈妤感受著這惡俗的品位:“???”
她不動聲色的套話,“大哥,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正說話時,周月也到家了。
沈文正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後怕中,“幸好有你提醒我,不然啊,家底都要被我作賤空了。”
他努了努嘴,“這個發卡喜歡嗎?快帶上給我看看。”
沈妤瞬間了然,她看著大哥滿是喜悅、且單純感激的模樣,聽話地把發卡彆到耳邊。
玫瑰發卡是金屬製的,並不顯得很廉價,配上沈妤溫柔的笑意,沈文正簡直看呆了,他一拍大腿,“我就說我的眼光全天下獨一份。”
沈妤:“……”
算了,還是去刷五三吧。
學習使她快樂。
周月並沒有沈妤那麼給沈文正麵子,問清起因經過後,她一陣後怕的同時,又暗自慶幸。
她一臉嚴肅洗腦,“以後要聽淼淼的話,聽到沒?”
在沈文正眼裡,如今的沈妤比仙女還要仙女,他沒有任何疑議。
“沒問題。”
周月安下心,當她拎著買的菜正回廚房做飯,她腳步卻頓了頓,“那紅玫瑰真醜,也就淼淼的顏值能撐得起來了。
想到當年沈文正追求她時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禮物,她的嘴角不由得咧開一抹甜蜜的笑容,傻子。
備受打擊的沈文正:“……”
太難了。
*
蔣晨心不在焉地開完最後一場會議,便結束了當天的工作。
他目無焦距地盯著電腦屏幕。
這兩天內,沈妤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沉甸甸的大石,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良久,蔣晨終於放棄了掙紮。
他決定臨時去見養母一麵,隻有見到對方好好的,自己才能夠徹底定下心來。
老家距離他工作的城市隻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蔣晨忙於工作,為了讓養母的生活能夠更舒適,替她在家政公司精心挑了一個保姆。
也方便他能夠隨時知道動向。
蔣晨開車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小就便已經到了家門口。
他在樓下社區超市買了一箱蘋果、一箱梨,喜笑顏開地進了門,“媽,我回來了。”
才剛走進家中,蔣晨便嗅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像是東西放了好幾天餿了的腐爛味、又像是屎尿發酵的酸臭味。
他的臉不由得皺了起來。
照道理來說,家裡天天有人打掃衛生,不應該有這個味。
蔣晨把水果放到牆角,隨後打開陽台上的窗通風,做完這一切他才去了主臥,敲了敲門,“媽,是我,我回來了。那我進來了啊。”
說完他用力轉動門把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門被反鎖了。
蔣晨愣住,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點保姆應該在家,可為什麼沒有見到人呢??
他拿出手機正要給保姆打電話時下意識地嗅了嗅鼻子,那股臭味仿佛更濃鬱了。
生怕是自己的錯覺,蔣晨把頭湊到門框邊,果不其然,裡麵的味道衝得一塌糊塗。
他縮了縮瞳孔,一顆心逐漸往下沉,他歇了打電話的心思,乾脆暴力推門。
門鎖並不牢固,沒一會兒就開了。
房間內都是乾乾淨淨的。
怪味的源頭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