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睜開眼,恍然有種過去了一個世紀的感覺。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衣物讓他險些懷疑自己又穿越了,直到一點兒模糊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皺巴巴的銀灰色襯衫,左胸口的位置多了一個濕手印,邊上還濺著星星點點水珠。
記起這個畫麵後,其餘零星片段逐漸湧了上來,雖然紛亂繁雜,但足夠寧宴拚湊出大致經過。
他保持著醒來時的姿勢,呆呆地放空了片刻,然後猛地一翻身,將臉埋進枕頭裡。
直到被憋得發悶了,寧宴才坐起身。左腕上空落落的,終端應當是被卡洛斯取下來了。
卡洛斯……
一想到這個名字,某些寧宴刻意想要忘記的回憶立刻一個勁兒地往上冒,耳邊甚至還回蕩起自己當時的聲音。寧宴有些崩潰地抓了一把頭發,掀開被子下了床。
地上擺著一雙拖鞋。
四肢略顯乏力,腦袋也有點暈,多半是因為睡得太久了。臥室裡窗簾緊閉,隻微微透著一點光。寧宴沒摸到開關,乾脆就著那點微弱的光線走到門口。
終端不在,他無從知道時間,一打開房門就被外頭大亮的天光晃了眼。
寧宴沿著走廊往樓梯口的方向,卻聽到樓下依稀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
為什麼上將家裡會有哭聲?
寧宴腳步輕悄悄的,挪到樓梯口,探出腦袋往下一看,和客廳沙發上抹眼淚的棕發雄蟲對上了視線——
哭聲戛然而止。
波昂正抽抽搭搭的,淚眼朦朧之際,忽然看到二樓欄杆外多出了一道身形。
波昂用力一眨眼,抖掉眼眶中的淚水,視野重回清晰,他也因而看出樓上站著的是一隻雄蟲。
等等,雄蟲?
他勸了幾百次都不肯申請匹配的舅舅,他給推送了無數個擬雄主播都不為所動的舅舅,居然在家裡藏了一隻雄蟲!
波昂的嘴緩緩張成了“O”形。與此同時,對麵沙發上埋頭看光腦的卡洛斯若有所覺,回頭望向樓上:“閣下?”
寧宴發現卡洛斯看過來,下意識縮回了腦袋,在短短幾秒鐘內進行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悶頭走下樓梯。
於是,波昂驚恐地發現,被卡洛斯“金屋藏嬌”的這隻雄蟲,不僅穿著絲綢睡袍,還一臉睡眼惺忪,看上去剛起床的模樣。
誰家好雄蟲平白無故穿絲綢睡袍、睡到下午三點才醒的啊!
波昂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卡洛斯已經放下光腦,站起身迎了上去,用一種波昂從未聽過的輕柔語調問:“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寧宴搖頭。
“洗漱了嗎?”
寧宴又搖搖頭。他醒來之後完全是懵的,根本沒想到。
“脖子後麵還癢嗎?”
寧宴感受了一下,老實回答:“還有一點。”
卡洛斯輕聲道:“我看看。”
波昂眼睜睜看著那隻黑發雄蟲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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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側過身背對著卡洛斯,微微垂下頭,以一種毫不設防的姿勢向軍雌露出後頸。
卡洛斯認真地檢查過:“再塗一次藥,應該就沒問題了。”
語罷,他從桌上拿起藥膏。寧宴嗅到空氣中的藥味,安靜地坐著沒動。
浴袍的衣領被軍雌勾著又往下拉了一點,後頸傳來冰涼的觸感。
塗完藥,卡洛斯用紙巾擦掉指尖殘留的藥膏,替寧宴將領口攏好,又問:“常服放在床頭了,怎麼不換上?”
寧宴像是被老師提問的小學生,雙手放在膝頭,規規矩矩的:“我好像沒看到……”
卡洛斯注意到寧宴空無一物的手腕:“你的終端也在那裡。等藥膏吸收了再去換衣服。”
寧宴乖乖點頭。
波昂在一旁聽著他倆旁若無蟲的對話,心中簡直掀起驚濤駭浪,對黑發雄蟲的身份好奇得抓心撓肺。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己可以插話的時機,小心翼翼發問:“舅舅,這位是?”
卡洛斯的回答惜字如金:“這是寧宴閣下。”
然後又柔聲對寧宴道:“他叫波昂,算是我的外甥。”
波昂聞言,頓時不滿:“什麼叫‘算是’?”
“因為我早就不是哈雷爾家的蟲了。”
這句話讓波昂鼻腔一酸,方才暫時被黑發雄蟲的出現而壓下去的情緒又湧了上來:“我以後也不是了!”
兩天前,雌父不顧波昂的意願,強行為他安排了和五皇子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