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寧宴睜眼後,頸部殘留著些許酸脹感。左手腕上空蕩蕩的,原本帶著終端的位置隻留下一圈不淺的紅痕。

出於安全性考慮,隻有所有者才能將終端自然摘取。在寧宴昏迷時候,有蟲用暴力手段拆掉了他的終端。

這是一間獨立的房間,帶著一個小衛浴,屋內各種物品外形圓鈍。防爆門上方有一個方形凹槽,似乎是一道活動關卡。窗戶被封死,外麵一片漆黑,玻璃極厚,牆體是平常裝修時不會采用的特殊金屬材質。

他正處在一艘星艦上。

空氣中十分安靜,沒有引擎發動的聲音。腳下始終穩穩當當,並未出現行駛時搖晃的痕跡。星艦應當是懸浮在太空中,或是停泊在星港內。

寧宴在屋內轉了一圈,沒再找到其他線索。

雖然疑雲重重,但眼下的處境很明顯:哈雷爾的蟲將他軟禁起來了。

芯片的研製來得太突然,精神力部門內部還沒有做好相應的防護工作,再加上一名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內奸,局勢陡轉急下。

哈雷爾為何在這個關頭反叛,寧宴心中也有模糊的猜測。

聲波療法是信息素之外唯一能夠安撫精神力的手段,一旦問世,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但凡皇室之外任何一股勢力掌握這項技術,都能吸引和趨勢無數走投無路的軍雌。

哈雷爾雖然被蟲帝死死壓製,但畢竟根基深厚,再加上奪取了芯片,若是運籌得當,恐怕真有一搏之力。

從休伯格叛亂到現在,皇家護衛隊在元帥府外已經駐守數月。雖然沒有在明麵上褫奪哈雷爾家族的榮譽和職權,但哈雷爾元帥本蟲被禁足在府中,諸多事宜無法親自出麵,對帝都星的風雲詭譎的形勢鞭長莫及。不少從前依附於哈雷爾的勢力見風使舵,紛紛倒戈。

經過第一次部分換屆議員投票,卡洛斯已經旗幟分明地同溫斯特站在同一立場上。蟲帝批準了他出兵第七星係的行動,自然也清楚他的動機。

蟲帝的默許,遵循了皇室一貫不乾涉各派係鬥爭的風格。但在長期被禁足的哈雷爾元帥看來,就是蟲帝徹底打壓哈雷爾一族的信號。

在這個緊要關頭,毫無征兆研製成功的芯片,無疑是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寧宴正凝神細想,忽然聽見一陣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在安靜的房間內頗為毛骨悚然。他猛地抬頭,立刻朝著大門的方向望去,防爆門卻沒有任何變化。

寧宴迫使自己保持冷靜,聽出聲音從盥洗室中傳來。

更準確的說,是來自盥洗室的天花板。

寧宴在屋內飛快掃了一圈,實在沒發現什麼能夠防身的物件,隻得硬著頭皮起身,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

摩擦聲斷斷續續的,在寧宴推開門的瞬間倏而停下來。

天花板上是一個頁狀金屬擋板,此刻往一側偏移些許,露出一片空隙。

寧宴站在門邊,仰頭緊緊盯著那處,無聲僵持著。

片刻後,一隻沾滿

灰塵的手伸了出來,握住擋板邊緣。

刺耳的摩擦聲再次響起。

或許是因為卡得太緊,裡邊的蟲半天沒能把金屬擋板移開。寧宴脖子都酸了,不絕於耳的刮擦聲之下,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疼。

眼見著那條細縫終於變成足以容納一蟲出入的空間,寧宴屏住呼吸,後退一步,握住門把手,打算將來蟲鎖在衛生間,能困一時是一時。

上方卻沒了動靜。

寧宴一手握拳,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指甲深深陷入皮膚,就在即將刺破皮肉之時,洞口處垂落一縷淺棕色的卷發。緊接著,裡麵的蟲冒出頭。

寧宴看見一雙亮紅色的眼睛。

兩隻雄蟲的眼中都盛滿警惕與不安,一個躲在門後,一個藏在天花板上,麵麵相覷,隨即雙雙鬆一口氣。

“寧寧!”

波昂臉上灰撲撲的,神情萬分激動,又不敢高聲說話,隻得壓低聲音:“你還好嗎?”

“我沒事。”找到同伴的感覺讓寧宴心中安定不少,他快步走進盥洗室,望著天花板上的波昂,“你這是……從裡麵爬過來的?”

波昂扒著邊框張望一圈:“關押我們的房間應該是相同的格局。我就在你隔壁,沿著通風管道轉了兩個彎就過來了。”

“……通風管道?”

從盥洗室內的構造來看,確實是比較老舊的設計。寧宴喃喃一聲,想到了什麼:“能從管道裡逃出去嗎?”

“按理說會有通向外界的開口,隻是不知道是否可行。”波昂撓撓頭,棕發瞬間染上一塊灰,“我在過來之前,先往反方向去了一個空房間,應該是個臨時儲物室,裡麵放了幾l箱營養劑和換洗衣物。我們倆的終端保護殼在那裡,本體肯定被他們帶走了。我擔心隨時有蟲過來,抽了幾l管營養液就鑽回管道裡了。”

他把上衣口袋往外扯了點兒,向寧宴展示裡麵裝著的營養液:“多了也裝不下,不方便行動。”

寧宴著實被波昂的行動力震驚了。

他沉默片刻,捋了捋腦中的思緒才開口:“部門內有將近二十名研究員,哈雷爾肯定不會提供這樣的居住條件,想必隻是把他們抓去繼續精神力研究。”

波昂問:“收走終端把我們關在這裡,是為了防止我們泄密嗎?”

“波昂,我們是雄蟲。”寧宴歎了口氣,嗓音發澀,“你覺得,我們會被用來做什麼?”

波昂被他凝重的語氣嚇了一跳,繼而不知想到什麼,神色由懵懂轉為驚惶。

“管道還能通往彆處嗎?”寧宴望著他,“就算逃不出星艦,我們躲在裡麵,說不定能拖到帝國的軍隊趕來。”

“管道很長,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波昂回頭望一眼身後無儘的黑暗,咬牙道,“你說的對,我們先試著往外走。”

寧宴按照波昂的指導,踩著洗手台爬進通風管道。剛穩住身形,波昂便撲過來抱住了他。

“寧寧,我害怕。”波昂小聲喚著寧宴,帶著些許鼻音

,“組長他們會不會出事?我聽到了槍聲,有蟲見血了。”

寧宴輕輕去拍波昂的後背,寬慰道:“放心,研究員對哈雷爾來說有利用價值,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

波昂眼中憂色不減,語無倫次:“是這樣嗎?可是漢克叔叔怎麼會是叛徒?芯片也被搶走了,大家辛苦了這麼久……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不會的。”寧宴的動作停滯一秒,才繼續,“再不濟,也隻是沒能逃脫成功,被哈雷爾的蟲抓回去,他們還不至於對雄蟲動手。哈雷爾的動作這麼大,陛下會舉帝國之力追擊。叛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遲早會被剿滅。”

波昂吸了一下鼻子:“真的嗎?”

寧宴內心的想法並不似口中所言這樣樂觀,但他的語氣卻很篤定:“真的。”

波昂安心不少:“那就好。我們出發吧。”

管道內的空間對於雄蟲而言能夠弓著身子行動。

轉過一個彎後,本就微弱的光徹底消失,管道內伸手不見五指,寧宴隻能聽見衣料的摩擦聲。

片刻後,出現了一個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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