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鶴生感到有人用手推了推她。
“清瀨同學,你要不要去跟老師請個假去醫務室睡會?”
還是桃井。
雖然很想乾脆不理人,但最鶴生
還是把臉露了出來,“開學第二天就請假會不會不好?”
“我覺得你要是上課睡著會更不好……曆史課的北條老師發起脾氣來很嚇人的!”
“好吧……那麻煩你待會幫我請個假。”
“嗯!交給我吧!”
最鶴生道了聲謝,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中途也有人跟她打招呼,她稍微解釋了兩句便拖著疲倦的身體離開了教室。
醫務室的老師是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性,板著的臉和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一樣不近人情。她翻開桌子上的登記簿,讓最鶴生寫好名字之後自己去找個空床位休息。
從沒這麼正大光明地翹過課,最鶴生躺到床上前心裡還有點忐忑,然而等她挨上同樣有股消毒水味道的枕頭後那點小小的不安很快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因為從閉眼到入睡,不到三分鐘她就睡死了。
事實證明認床這種毛病根本不能與睡眠不足同台競技。
在醫務室的這一覺,大概是最鶴生自離開宮城老家之後,近兩個星期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以至於當她醒來時,掛在醫務室裡的鐘表顯示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部活三點四十五開始,那現在去還來得及。
最鶴生拿起蓋在被子上的製服外套,回暖的四月加上密閉的室內與厚實的被褥,她熱出了一身汗,徒手把頭發打了個結,全部束在腦袋後麵。
開門本來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
可準備開門離開醫務室的最鶴生卻頓住了。
她打不開門!
不對!應該說是門被反鎖了!!!
為什麼?!老師難道下班直接走了嗎!?不是吧!
最鶴生使勁拉了兩下門把手,鎖舌與鎖扣板碰撞發出咚咚哐哐的聲響。
然而搞出的動靜越大,等空氣重新歸於沉寂之後,最鶴生就越不安。
醫務室在教學樓二樓走廊東側儘頭,再往後隔著兩個大花壇與一排絲木棉就是學校的食堂,昨天和今天中午桃井五月都帶她去過。
帝光沒有寄宿的宿舍,食堂下午放學也不會開放,所以理所當然的,醫務室的窗外不會有任何人經過。
最鶴生感覺很慌。
正如她在“綠間同學是不良”的烏龍事件中表現出來的不鎮
定一樣,這個平時看起來挺穩重的小姑娘,腦子忽然變得空白的情況其實也時有發生。
還有三十五……不對是三十三分鐘部活就要開始了!
她從今天早上才開始負責點到,可現在如果連她都遲到了可怎麼辦?!而且上崗第一天就遲到本身就是不可原諒的失誤!!
如實解釋呢?如實解釋會不會好點?!
說自己在醫務室裡從下午第二節課睡到將近放學結果連老師都把她給忘了也很糟糕吧?!
最鶴生想:完了,她完了。
世界毀滅吧!……哦不,世界不能毀滅,她還有爸爸媽媽和哥哥……
那讓她自己一個人人間蒸發吧!!!
她就是個不能好好按照自己計劃休息導致精神不濟還翹掉兩節課跑到醫務室補覺結果還要錯過部活的屑嗚嗚嗚嗚媽媽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五月對不起嗚嗚嗚嗚……
最鶴生哭喪著臉,手上的力氣卻反倒加重了不少。
她又開始咚咚哐哐地拉門,力求即使不能把門打開,也要弄出堪比樓上裝修時發出的噪音以此吸引(大概率不存在的)路過醫務室外的人的注意。
“省點力氣吧。”
有個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就算你把手扯斷都不可能打開這扇門的。”
咦?還有我之外的人也被關了嗎?最鶴生連忙扭頭查看自己的身後,聲源的方向被床位外的白色簾子遮得嚴嚴實實。
不過很顯然,這是個男生的聲線,帶著變聲期的低啞與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拖長的尾音。
正當最鶴生準備繼續向他搭話時,簾子卻先被撩開了。
那張床位目前的使用者,從裡麵探出他紫色的腦袋,耷拉著的下垂眼讓他看上去很像某種生活在熱帶雨林裡的棲居在樹上的生物。
對,沒錯,她想說的就是樹懶!
但比起樹懶這個印象,更深入最鶴生心底的,是另一種塊莖草本植物……
“紫……紫原同學。”差點把紫薯脫口而出的最鶴生懸崖勒馬。
她嗬嗬乾笑道:“好巧啊,你也被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