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裡霧中(2 / 2)

赤葦京治:“……”

啊……他到底在想什麼啊……跟麵前這個女孩子比起來他算哪門子的“鹿”???

此時的尷尬並非彼時的尷尬。

如果說兩秒鐘之前,赤葦京治還在為自己被過度神經質地照料著的話,兩秒鐘後的現在這個念頭已經完全從他的腦子裡消失了。

哪怕是不夾雜彆的什麼感情,人都是會在這種猛烈的眼神攻勢下感到手足無措的。

赤葦京治自然也不例外。

他立馬意識到自己在被“注視著”。

被很認真很認真地注視著。

大概他現在臉上的每個毛孔都能被看清。

要命……赤葦京治忽然很想遮住自己的臉。他在這個念頭迸發的同時,又想起自己前幾天吃東西不小心上火,額頭上到現在還頂著一個痘。

於是剛才他想說的“你不用這麼在意我的傷”,脫口又變成了“拜托了請不要這麼看著我……”

“啊,抱歉。”她立刻明白了他的難堪,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然而赤葦京治又因為她表現出來的乖順,泛起一股像是在欺負人似的罪惡感。

本來隻是正常的助人為樂,事情發展到眼下的狀況,也是赤葦京治不曾想的。

代代木體育館很大,許多室內運動的初高中全國大賽決賽都在這裡舉行。

初中男子排球決賽在今天塵埃落定,勝者是來自關西的早稻田附屬中

學。而赤葦京治的學校早在東京都的都大賽上便折戟沉沙,雖然連全國大賽的門檻都沒摸到,但赤葦京治卻沒因此失落太久。

即使會心疼之前的付出在這個夏天打了水漂,但赤葦京治甚少會產生“啊好遺憾”的念頭。

畢竟打球時他已經做到全心全意毫無保留了,彆人的所有要求他也照做了……更重要的是,排球對於赤葦京治而言,僅是一件讓他不會很討厭,卻也談不上多喜歡的事物。

他站在看台上為今天的獲勝方鼓掌,中央球場上抱成一團歡呼的熱烈畫麵沒能在他心中激起浪花。

初三的第一個學期後各種各樣與“未來”相關的意向表、誌願單、期望對象都會被印在紙上由老師下發再統一收集。

如果在上麵填寫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例如“我想當世界頂級模特”這種,很大概率會被老師喊去辦公室約談。

赤葦京治中規中矩地往上頭寫下“繼續升學”幾個字,自然沒有成為老師的特彆關注對象。

學當然是會繼續上,可赤葦京治還是忍不住地有些迷茫。

如果以學年學製作為人生新階段的劃分界限,那他還應該繼續打自己不太喜歡的排球嗎?

他有心事,無論隊友還是老師,稍微細心的都看得出來。

他們關切地問他,你為什麼不開懷?

赤葦京治張張嘴,發現自己也說不上來。

這種莫名的情緒就像是陰天和雨天裡的不開心。可任誰都知道,世界不會為這幾片明天就要消散的雲和下一秒說不定就要停止的雨而翻天覆地。

不足為外人道也。

走出代代木體育館,赤葦京治原本打算直接結束今天的外出計劃,回家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

然後赤葦京治就看到了麵前一對男女似乎發生了爭執——男生毫不留情地轉身要走,而女孩子像是想要極力挽留他一樣……

然而眼見不一定為實,在赤葦京治被扶到人行道旁邊的長椅上坐好之後,他很快明白了這是一場誤會。

再後來他了解到這兩人是帝光中學的學生,男生是帝光中學籃球部的部長,女生是社團經理,剛才從第二體育館出來的時候赤葦京治還從路人處聽到了帝光籃球部三年連霸的消息。

比較有意思的是赤葦京治發現自己和這位籃球部部長的姓氏很像很像——赤葦是Akaashi,而赤司是Akashi,稍一不注意就會叫錯或者聽錯。

不過好在這位赤司君沒有多留,他作為部長不能缺席慶功的聚餐,清瀨最鶴生作為主要責任方倒是相當固執地守在了赤葦京治身邊,且執意要送他去醫院檢查。

再再後來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他就不再贅述了。

赤葦京治和請瀨最鶴生一對,發現對方都住在西東京,隻不過清瀨最鶴生家靠近多摩川,而赤葦京治家則稍微往北一點。

他們站在電車站台上等車。繼執意要送他去醫院後,清瀨最鶴生又說要親自把他送到家門口。

可憐的赤葦京治,十五年女朋友都沒有一個,更沒有過把女孩子送回家的經曆。

如今他直接跨過前兩個階段,甚至親身體驗兩極反轉,淪為了被女孩子護送的對象。

說出去會被人笑話吧?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赤葦京治側頭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清瀨最鶴生,她正仰著頭,望著掛在電車門上方的線路圖,嘴裡念念有詞,應該是在數還有幾站下車。

代代木國立體育館在澀穀區,換句話說,這個被與新宿同樣列為不眠之街的商業繁華區,就在多摩川的上邊往北一點。

更何況他們都住在西東京的南麵,理應對電車的線路圖十分熟悉才對。除非她出門專車接送,或者隻坐出租車,再或者她是個外地人。

為了不讓空氣太沉默以至於尷尬,赤葦京治問:“清瀨不是東京人嗎?”

她搖搖頭,很是坦誠:“不是,我是仙台人。”

赤葦京治將話題接下去,“那你是特地為了能在帝光就讀才來東京的?”

“與其說是為了帝光才來的東京,不如說是因為我來了東京所以選擇了帝光。”她聳聳肩,指了下赤葦京治崴傷的那條腿,“我哥哥腿受傷了,可他要來東京念大學,我不放心他。”

“這樣啊……”看清瀨最鶴生和醫生的熟悉程度,顯然她哥哥的傷勢並不輕。赤葦京治識相地沒再往深了問,他的好奇心已經戳到彆人的痛處了。

“不過他已經快好啦。內固定物已經取出來小半年了,去定期

檢查的時候醫生也說他恢複的不錯。”她又添了兩句,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的無心之失一樣。

“會好的。”說完赤葦京治就開始有點恨自己怎麼想不出彆的好聽話,否則他的祝福也不至於會聽起來這麼乾癟。

“嗯,承你吉言。”不過清瀨最鶴生倒是挺開心地晃了晃自己的雙腿,“說起來我還沒問赤葦君是哪個中學的?”

“我是杜中學的學生。”

“杜中學……我記得是在中目黑那邊?”

“嗯。”赤葦京治點點頭,“離多摩川不算很遠。”

“是誒,那我之後就可以經常來看赤葦君了。”

赤葦京治:“……”

“為什麼要來看我?”雖然隱約猜到了答案,但赤葦京治還是沒忍住多問一句。

“萬一你的腳傷有什麼後遺症怎麼辦?踝關節疼痛或者活動度下降什麼的,尤其是你們這種經常劇烈運動的人,有些小傷不注意的話很容易留隱患的!”

提起傷病,清瀨最鶴生的態度又回到了之前陪他去醫院時的強硬。

說起來在醫院的時候,那輛讓赤葦京治以為自己腳不是崴了而是斷了的輪椅,也是清瀨最鶴生自己跑到急診部借來的。

麵對清瀨最鶴生的謹慎——甚至可以說是神經質,赤葦京治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醫生都說隻要靜養一段時間就不會有大問題了啊。

如果單純隻是因為想要將“被幫助了”的人情還給對方的話,她的回報也未免太過隆重了。

“清瀨你,該不會是那種彆人對你好,你就要用一百倍的好還給對方的類型吧?”

雖然帶了點調侃的意味,但赤葦京治對天發誓自己說這話時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清瀨最鶴生聽見他的問題,沒過一會兒就給出了答案:“不是的。我……我有個朋友,剛轉學過來的時候她就很照顧我。我原本其實是排球部的經理,對籃球沒什麼了解的,她就一邊要忙社團裡的事情,還會抽空一邊帶我。

“但是班上有人……不太喜歡她,那些人不想讓她有朋友,她在班上也會跟我保持距離,說這樣對我們都好,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也被欺負……可我可我根本沒有回報過她的好,一點也沒有。”她抿了抿唇角

暑假是隻屬於學生的假期,少了上班族,再運氣好一點,電車車廂裡從頭望到尾也看不見幾個人的影子。

有的話有時候隻有在麵對不那麼熟悉的人才講的出口。

在空氣沉澱的這段時間裡,車內廣播和轟鳴聲逐漸變得明顯與刺耳。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她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6000字,說好的雙更我合了一下

標題是四字熟語

五裡霧中:在日語裡比喻因為對事物的情況全然不知而處於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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