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 / 2)

江玉珣一句“謝謝”還沒有說出口,身體已被應長川輕輕抵在了不知哪戶人家的院牆之上。

“是愛卿說,要在人前暫時保持距離的,”應長川看著他的眼睛反問道,“怎麼,堅持不下去了?”

應長川不在意朝臣的眼光,江玉珣自然也沒有慫的道理。

但如今大敵當前,擔心下屬官.員、將領因此而分心。

在來澤方郡之前,江玉珣便與應長川約法三章。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在眾人麵前保持低調。

“當然能。”江玉珣用手抵在應長川肩上,試著將他推開。

然而應長川的身體卻似鐵打的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江玉珣正想從他手臂下鑽出去,不料竟又有幾個小孩從長街那頭竄了出來。

應長川在這時抬起手臂,用寬大的衣袖把江玉珣遮在了自己的懷裡。

那幾名手持“長劍”的孩童本想向此處跑,然半途便停了下來。

江玉珣的視線被應長川的衣袖阻擋,他隻聽到剛才淩亂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

有人壓低了聲音說:“走吧走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們換條路!”

“為什麼不從這裡走啊?”

“你沒看到嗎?他們要在這裡親——”

江玉珣:!!!

臥槽,北地民風這麼彪悍的嗎?

他下意識攀住了應長川的衣袖,如做了壞事被發現一般不安起來。

沒想大周的天子的臉皮竟還是那樣的厚。

他完全沒有因那些小孩的話而不好意思,甚至還輕笑一聲,在此刻低頭吻向了江玉珣的臉頰……

似乎是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寧靜。

不等眾人回到鎮北軍駐地,玄印監的信報也被送至禦前。

顧野九朝天子行了一個軍禮,雙手將用蠟封好的信遞到了應長川的手中。

見玄印監來,朝臣百官立刻低頭遠遠地跟在了天子背後。

應長川用銀刀劃開封蠟,把筒內東西倒了出來,與江玉珣一邊走一邊看了起來。

——聆天台最近極不安分。

除了聯係丹師,想要將火器泄露給折柔以外,他們也在澤方郡活動了起來。

若是放在白災以前,折柔南下或許是為了侵占大周土地。

然而現在,他們卻隻想掠奪資源。

北遷移民之中有不少聆天台的虔誠信眾。

巫覡便從他們下手,試圖探明並泄露澤方郡北部各大村莊所在地,以及駐軍點。

最終讓折柔人繞過駐軍,憑借機動性極強的騎兵直接去村莊中劫掠。

應長川輕笑著看向手中的信報,輕聲吩咐道:“不要打草驚蛇,讓他們隨意折騰。”

大周北部地區與折柔緊緊相貼,邊境線漫長且複雜,死守並不簡單。

既然聆天台“好心”想要幫折柔劃重點,那便不如順著他們的路線來……

顧野九立刻領命退了下去。

雖然早知道聆天台的目標,就是讓大周回到過去幾十年那混亂且半死不活的樣子,但是看到信報上的內容之後,江玉珣的心中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發起了寒。

……每個時代都不乏為了大義犧牲自我者,例如童海霖。

同樣多的還有為了一己之私而出賣他人之人,譬如聆天台。

江玉珣忍不住看了一眼應長川。

出身前朝世家見過各種肮臟事的他,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讀完軍報之後,應長川拿起火折點燃了手裡的東西,待它化為灰燼方才緩步向前而去。

見江玉珣仍站在原地看著灰燼發呆。

應長川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並沒有提醒江玉珣上前,而是伸出手去把江玉珣的手緊緊包裹在了掌心:“走吧。”

此時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閭裡的正街之上。

朝臣將領雖低著頭,但仍緊跟在他們的背後

……隻要有人抬頭便可見到大周的天子與尚書令雙手緊握的樣子。

“陛下?!”江玉珣被應長川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本能想要抽手,但應長川卻輕輕搖頭道:“放心?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們看不到。”

江玉珣微微抬起的右在這個時候落了下去,寬大的衣袖隨之向下滑去,遮住了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

閭裡的街巷之中栽種了果樹。

春風吹著樹葉生出輕響,鳥鳴與之相和。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朝下瞄去。

此時他的身體正與應長川緊貼在一起,無人知道衣袖之下發生了什麼。

江玉珣的耳朵不由得紅了起來。

他一點點放鬆了手指,末了微一用力用指尖戳了戳應長川的手心:“陛下,手放開一點。”

說著又小心翼翼地轉身向後瞄去,確定此時沒有人抬頭。

應長川心中雖有些許疑惑,但還是如江玉珣說的那般微微鬆開了手指。

下一刻,他的手中便生出了一點癢意。

寬大的衣袖之下,江玉珣的手指輕輕地攀了上來。

他試探著上前,似乎還在緊張。

細細的癢意從應長川手心散開。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顫了起來,就好像有一片羽毛正在此處輕撩一般。

應長川的心神隨之一晃,此刻他明白了身邊人的意思——

江玉珣要和自己十指相扣。

春風卷著花香吹了過來,方才垂下的衣袖也隨之微微飄起。

走在朝臣之前的應長川用力將江玉珣的手攥在了掌心,手指與他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

江玉珣頓了一下,也一點一點回握了過來。

-

北地的晝夜溫差非常大。

早晨出門時衣著薄厚正好,中午外出轉了一圈之後,江玉珣的身上就生出了一點薄汗。

入夜之後,他第一時間回到了軍帳,想要洗浴更衣。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服麟軍也來到了北地。

鎮北軍的駐地一下子擠滿了人。

按理來說,天子的活動空間絕對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但是出於私心,應長川仍將自己的軍帳讓了一部分出去。

士兵將熱水倒入浴桶,不大的軍帳內立刻被霧氣彌漫。

雖有屏風相隔,但是站在浴桶旁邊的江玉珣還是怎麼都不得自在。

他抱著乾淨的衣物,忍不住向屏風那邊道:

“陛下,您真的不打算出去檢閱一下服麟軍的訓練情況?”

開口方才發現,自己的語調因緊張而變得格外艱澀。

屏風另一頭傳來沙沙的翻書聲。

過了半晌之後,天子方才放下奏報笑著看向屏風。

他的語氣非常正經:“不必,時間不早,服麟軍已經休息了。”

江玉珣:“……是。”

他終於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將手指放到了腰帶邊。

沒關係,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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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還有一張毛氈屏風嗎?

況且……自己和應長川都是男的,在一間屋子裡洗澡又能怎樣?

——江玉珣雖與應長川“同居”了一段時間,但是兩人還從未坦誠相見過。

仙遊宮比不上羽陽宮,但它好歹也是一座以奢華著稱的皇室行宮,內建有專門的宮殿用來沐浴,單單是湯池便有十餘個之多。

在今天之前,江玉珣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困擾。

房間裡的水汽越來越大,做了半晌思想準備的江玉珣深吸一口氣,他將乾淨的衣物放到一邊,並緩緩把外袍脫了下來。

同時仍不死心地說:“今夜天上無月,正是觀賞星河的好時間。陛下不如出去看看天象?”

“孤隻想與愛卿一道賞星。”

好吧……看來應長川是不打算走了。

江玉珣輕歎一口氣,認命般拔掉頭上的玉簪。

墨發如瞬間瀑布般落向他的腿彎。

有了黑發的遮掩,江玉珣心中忽然多了幾分底氣。

身著中衣的他緩步走到了浴桶前。

然而就在江玉珣打算當應長川不存在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天子竟然再次開口:“愛卿怎麼還不沐浴?”

江玉珣的身體不由輕輕顫了一下。

方才不斷找理由的他,不得不認慫道:“臣暫時有些不適應陛下在這裡。”

停頓幾息,應長川忽然輕笑著問:“暫時?”

江玉珣原本不想這樣直接,但是天子開口問了,他便隻能有些心虛地直白道:“……總不能一直躲著陛下吧?”

自己和應長川都在一起了,總不能一直這樣矯情下去。

“愛卿所言有理。”

話音落下的同時,江玉珣忽然看到——應長川的影子落在了那扇厚重的毛氈屏風上。

不知何時,他已經徹底放下手中的奏報,走到了這裡來。

“等等——”

江玉珣的話還沒有說完,應長川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萬幸!自己還沒來得及脫下中衣。

天子漫不經心道:“愛卿既然知道,那不如早些適應?”

軍帳內突然靜了下來。

應長川的手指自江玉珣的發間穿了過去,接著隨手撥動了木桶內的熱水。

漣漪在木桶內輕搖,嘩嘩的水聲打破了軍帳內的寂靜。

此刻的應長川看上去非常危險,微挑的鳳眸內似乎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然而被他嚇唬了不知多少次的江玉珣,卻自對方唇邊的那抹微笑判斷出——應長川又在逗自己。

戰爭即將爆發,應長川絕對不會亂來。

想到這裡,江玉珣心中瞬間有了底氣,同時竟也生出了些許的壞心思。

……總不能隻許應長川逗自己,不允許自己逗回去吧?

“好啊,那陛下不如與臣一起?”江玉珣緩緩回眸,眯著眼睛向應長川笑道。

他的語速有些緩慢,話語落入耳中變得格外曖.昧。

毛氈、燭火還有霧氣,讓軍帳內一切都變得分外柔和。

江玉珣的發梢不知何時凝出了水珠,並打濕了單薄的白色中衣。

話音落下後,他也學應長川那般把手放入木桶之中,輕輕地撥動了起來。

似乎是篤定了對方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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