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看上去無比鎮定。
似乎……和天子睡在一起是一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想到今天還有正事要做,齊平沙立刻閉上了嘴。
他一邊努力集中注意力,一邊忍不住瘋狂回憶起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異樣,難得在工作時跑了幾戲的神。
江玉珣出來得有些匆忙,隻披了一件外袍。
此刻天剛蒙蒙亮,軍帳內還有些冷。
見他這副打扮,天子忽然起身將自己的衣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應長川的動作非常自然,沒有半點要在
玄印監麵前隱瞞兩人關係的意思。
而看
到他如此貼心,齊平沙更是如見了鬼般踉蹌了一下。
江玉珣硬著頭皮展開信報道:
“……邢公子在信上說,丘奇王未能成功從其他二王處要來糧食。截至發信的時候他手下的臣子,已經踏上回程之路。”
軍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方才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立刻散了個乾淨。
邢治的消息雖快,但傳到眾人手中仍需要一段時間。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此刻丘奇王也已收到了臣子傳來的消息,並得知自己被其餘二王拋棄的事實。
不想餓死在今年的他,已經彆無選擇。
※
深夜,“曲夏沙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最北方。
一千餘名精騎兵聚集此處。
此時已到暮春時節,沙地兩邊的草原早被綠草覆蓋。
肆虐一春的風沙,也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今晚正值月圓之時,天上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高懸於天邊的明月正肆意散發著光輝,照亮了整片大地,以及沙地上丘奇王猩紅的雙目。
身著皮甲的他高高舉起了手臂。
清澈的烈酒在皮質酒囊內晃動,伴隨著他的動作灑落一地。
刹那間酒香四溢,蔓至眾人鼻尖。
丘奇王的手臂,也被烈酒打濕一半。
聞到這陣誘人的香味後,周圍騎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丘奇王像是沒有看到手中的東西似的睜大眼睛環視四周。
“想喝酒嗎!”
騎兵齊聲道:“想——”
“好!”丘奇王拽了拽手上的韁繩,棕黃色的戰馬在原地踏起了步來,他一邊笑一邊大聲朝眾人說,“既然想,那今日便南下大周!自己去尋牛羊米糧!還有烈酒瓜果!”
士兵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丘奇王又高聲補充到:“——烈酒誰搶到的便歸誰!”
夜風吹來,酒香四溢。
本就一心戰意的折柔騎兵,瞬間就來了精神。
他們高舉起手上的弓箭,隨著丘奇王一起振臂歡呼了起來。
烈酒一傳入折柔,便迅速風靡,甚至於賣出了天價。
無論男女老幼,均以能喝到這種酒為榮。
他們早就聽說過,在折柔境內可換兩頭羊的烈酒,在大周境內便宜的不可思議。
白災帶來了饑餓。
此時除了饑餓的恐懼外,烈酒也在引誘著他們向南去。
“是!”
打算繞過駐軍直接去閭裡劫掠的他們眼中隻有興奮,沒有一絲半點的恐懼。
在他們看來,此行必勝無疑。
明月照亮了沙地上的馬匹。
除了弓箭以外,每匹馬上都馱著大大的麻袋。
這些用來裝羊羔的麻袋此時大多空著。
但還有幾個麻袋中裝著塗滿了油,還未來得及點燃的火把。
——按照丘奇王的計劃,
在劫掠結束後他們還會一把火燒掉沿途所有村落,不給大周留半點喘息與反擊的餘地。
丘奇王滿意地朝眾人看去,末了抬頭望了一眼月色。
時間已經不早……
從這裡到烏長縣,騎快馬也要一日功夫。
若想趁深夜偷襲,那麼現在出發最為妥當。
“好了,”丘奇王舉起手中長弓,“此刻出發——”
“是!”
騎兵立刻調轉馬身,借著月色向大周的方向而去。
丘奇王終於將酒囊貼向唇畔,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大半烈酒。
接著隨手一擲,將酒囊丟向士兵當中。
周身血液都在這一刻沸騰起來。
幾息後,馬蹄聲響徹寂靜的沙地。
遠處沙丘上,身著玄甲的士兵早以最快速度收起木筒製成的望遠鏡。
並迅速騎馬趕在折柔人出發之前,奔向大周所在的方向。
跑出一段距離之後,他便從衣袖中取出一片紅布,借著月色向南方揮舞了起來。
緊接著,守在更遠處的士兵也收起望遠鏡,迅速騎馬南行。
折柔的馬匹雖快,但是憑借望遠鏡完成的接力比他們還要快。
正午時分,消息便於無聲之中傳到了鎮北軍的營地之中。
-
傍晚,服麟軍整裝待發。
鎮北軍營內一片寧靜,空氣似乎都凍結了下來。
除了鎮北軍嚴陣以待外。
此時服麟軍中的先行兵已經離開軍營,向著曲夏沙地與烏長縣的連接處而去。
天子所在的營帳外站著幾名守兵,此時他們正握著長槍目視前方。
天色一點點變暗,一顆昏星已經出現在了西天儘頭。
氣溫也隨之降低,馬匹一邊在原地踏步一邊打起了響鼻。
軍帳緩緩敞開,身著玄甲的天子從中走了出來。
厚重的玄甲在星辰下泛著寒光,照亮了那雙煙灰色的眼瞳。
應長川的唇邊難得沒有笑意,平日裡慵懶與漫不經心之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暗藍的長天為他的墨發染上一層冷色。
眼眸也隨他動作隱藏於眉骨的陰影之下。
此刻天子的身上滿是迫人之意。
“參見陛下——”
營區內的士兵在此刻低頭行禮。
戰馬在原地踏了兩步,朝著主人的方向而來。
“免禮。”伴著甲胄相接生出的輕響,應長川已翻身上馬。
“是,陛下!”士兵立刻起身,握緊長槍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遠方傳來一陣沉重的軍號,服麟軍大部隊如一把沉默的利刃,伴著軍號劈向前方。
就在這個時候,應長川的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陛下!”不等他反應,江玉珣聲音已傳到了耳邊。
傍晚時分,暮色蒼茫。
草原溪流
、戈壁沙地至於軍帳均被暮光染成了深藍。
江玉珣的睫毛正隨著呼吸一道輕晃。
他緩緩站定於軍帳外,抬眸看向馬背上的應長川。
雖已是暮春時節,但是傍晚的空氣裡仍凝滿了寒意。
或許是預感到了戰爭即將到來,玄色的戰馬在原地輕踏了兩步,興奮地打了個響鼻。
它麵前隨之生出一陣淡淡的霧氣。
應長川輕扯馬韁,轉身看向此處:“怎麼了,阿珣?”
方才凝滿了殺氣的雙眼在這一瞬變得無比溫柔,眼角還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江玉珣下意識攥緊手心:“……注意安全。”
話說出口,江玉珣忽有些尷尬地轉移了視線。
我跑出來叫住應長川隻為說句這個?
“咳咳……”江玉珣清了清嗓子,他再次轉身看向天子,“沒什麼事了,陛下快些出發吧。”
說話間,他心臟又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江玉珣雖堅信應長川此行一定順利,且方才在軍帳中早已經叮囑過眼前的人注意暗箭,但此刻他的心情依舊忐忑。
——戰爭對成長於現代的他來說實在太過遙遠。
江玉珣用餘光瞄向官道,此時服麟軍已緩緩向北而去。
大地也被馬蹄踏的震顫起來。
時間不早,應長川也該隨服麟軍一道出發了。
他猶豫了一下,舉手加額道:“臣就先退下了。”
可還不等江玉珣轉身退回軍帳,馬背上的應長川忽然開口:“過來,阿珣。”
或者是因為此刻的應長川正身著玄甲,語氣也不同往常那般清懶,江玉珣竟然從這簡單的幾字中讀出了危險的意味。
雖有些緊張,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緩步走上前去,“怎麼了陛下?”江玉珣站定在戰馬旁,有些不安地抬眸看向天子。
應長川本就比江玉珣高出許多,此時坐在高大戰馬上的他,壓迫感更是在瞬間激增。
江玉珣愣了一下,正想後退半步和他保持距離,卻見應長川輕輕地扯了扯手下的韁繩。
方才看向前方的戰馬在此刻回頭,側身擋住了遠方士兵的視線。
不等江玉珣反應過來,應長川竟突然俯身朝著他唇畔吻去。
“唔——”
淡淡的龍涎香隨夜風一道襲來。
江玉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一吻落在了他輕顫著的唇邊。
江玉珣頓了一下,也緩緩閉上眼睛朝應長川唇上碰去。
然而這一次,應長川似乎並不打算這樣放過他。
夜幕一點點落下,鎮北軍營地燃起了篝火。
應長川一手扯著韁繩,一手緩緩抬起了江玉珣的下巴。
幾息輕吻過後,他竟突然向江玉珣唇中侵去。
末了微一用力,撬開了身邊人的齒關。
他的動作格外堅定,沒有半點拒絕的餘地。
江玉珣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輕輕顫抖,呼吸也隨之亂了個徹底。
不等他做好準備,兩人的唇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相觸。
江玉珣不由自主地向後瑟縮了一下,但方才抬著他下巴的那隻手,已不知在何時輕抵在了他的腦後,沒有給他半點退縮的可能。
夜風吹拂過草原帶來一股清香。
不遠處士兵手中的長槍還在月色下泛著寒光。
但這一切,似乎都已遠在另一個世界。
應長川一點點加深了這個吻。
不止身體,此刻的江玉珣甚至就連舌尖也再沒了躲避的餘地。
陌生的酥麻感自上顎四散開來。
胸腔內的空氣消耗殆儘,大腦隨之一片空白。
一時間江玉珣的耳邊,隻剩下細碎的喘.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