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明裡暗裡把江玉珣視為偶像。
朝堂之上的氛圍,也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個樣。
※
戌時,天色大暗。
放在往常,大部分人已經進入夢鄉。
然而今日大宴方才結束,此刻的昭都正是熱鬨的時候。
官員們離開蘭池殿,並在內侍官的帶領下三三兩兩走出皇宮。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宮道上的積雪已有三四寸深,一踩就是一個清晰的腳印。
眾人行走的速度也在此時放緩。
“阿嚏——”雖裹了厚厚一層狐裘,但一陣冷風吹來江玉珣還是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走在他身旁的莊有梨隨之湊近過來,並一臉擔憂地問他:“阿珣,你可是感染風寒了?”
江玉珣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對他說:“還好,隻是有些凍著罷了。”
他的鼻尖泛起了淺紅,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可憐。
然而走在他身旁的莊有梨卻無一點同情之意。
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末了低聲吐槽道:“誰讓你放著羽陽宮不住,非要出去湊這個熱鬨呢。”
上個月應長川攜朝臣百官搬回昭都。
原本擠在仙遊宮外圍的莊有梨,終於回到了自己家中。
短暫休整過後,他便騎馬前往江家田莊,想要邀江玉珣一道去昭都酒樓用飯。
誰知到了江家田莊之後莊有梨這才知道……江玉珣壓根就不住在家裡!
知道他和應長川關係的莊有梨瞬間明白過來——阿珣絕對是和陛下住在一起!
江玉珣清了清嗓子,轉身假裝欣賞雪景:“咳咳……今日羽陽宮內人多眼雜,還是不要引起懷疑的好。”
如今身為尚書令的江玉珣,正是朝野上下眾人關注的焦點。
假如他今天不與人群一道離開羽陽宮,第二日定會有傳聞生出。
江玉珣此番離宮,既是想避免這樣的麻煩。
也是因為……自從回到羽陽宮並請太醫為自己開了溫養的藥方以後原本就很過分的應長川愈發沒有節製。
最近幾次休沐日全被搭在了那種事裡……
幸虧如今正是冬季,有厚衣和狐裘阻隔方才沒有人察覺出異樣。
既然有出宮的機會,想要好好休息的江玉珣自然不能錯過。
“……好吧。”勉強被他說服的莊有梨輕輕點了點頭。
話音落下後沒多久,羽陽宮的正南門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看到熟悉的馬車後,江玉珣終於鬆了一口氣。
-
昭都城外的風雪比城內還要大。
零星的月光落在如鏡的白雪上,直接將黑夜照成了白晝。
馬車車壁雖薄,但是車內的保暖設施卻做得不錯,半點風都透不進來。
上了馬車之後沒多久,江玉珣便裹著狐裘抱著充滿熱水的暖手筒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駛入了江家田莊之中。
他小心將車簾撩開小縫,朝著車外看了過去。
如今田莊已被翻整一新。
不但沒有一分荒地,甚至於從前死水一潭的陂池也重新“活”了起來。
池塘內種上了蓮花,夏日裡接天成碧。
秋冬時節依舊有番蕭索美意。
不止於此,今年秋天江玉珣還抽空回家,命人在陂池上修建了一座涼亭。
等到夏天的時候,便能融入荷花之中避暑納涼。
甚至於還能產藕滿足田莊內眾人的口腹之欲。
田莊不比昭都,隻有部分地方建了房屋、酒窖,除大部分土地依舊
用來種糧。
冬日田莊門口的空地上無遮無攔,北風也自此呼嘯著刮過江玉珣的耳邊。
“公子稍等一下,”不等江玉珣下車,田莊管事的聲音便落至他耳旁,“再加一件衣服再下來!”
說話間,他便將車簾拉開一條小縫,把另一件更為寬大的狐裘遞到了江玉珣的手中。
雪夜的寒意不是可以開玩笑的。
雖說裹了好幾層厚衣,但回到屋中的時候江玉珣的身體依舊被冷風吹了個透。
還好屋內的火牆效果不錯。
江玉珣在第一時間換上被烘乾的暖衣,又喝了杯薑湯,身體總算逐漸回了溫。
擔心寒氣入體,他並沒有第一時間休息,而是走入了內室,坐在了家吏早早準備好的浴湯之中回溫。
……
江家田莊雖沒有溫泉,但是財大氣粗的江玉珣仍沒有在沐浴這方麵虧待自己。
他房間內的浴桶不但大,且還多加了一個進水口和出水口,並通過竹管與外間相連。
這樣一來洗澡的時候便可隨時換水,再也不怕沐浴時著涼了。
熱氣暈滿整間內室,不多時江玉珣眼前隻剩茫茫一片白霧。
早過了睡覺時間的他終於抵不住困意,輕輕地靠在浴桶上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沒過多久,隔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響。
“篤篤篤——”
坐在浴桶中的江玉珣被敲門聲驚醒,他用力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向外看去。
……是來送衣服的人嗎?
江玉珣一邊揉眼睛,一邊提高音量對門外的人說:“不必進來了,放在外間衣架上就好。”
說話間江玉珣的耳邊又傳來一陣水聲。
——田莊內一刻鐘換一次水,此時正是時候。
誰知門外的人並沒有走,而是伴隨著潺潺水聲輕聲問他:“公子還沒有洗好?”
那聲音並不清晰甚至於沙啞得過分,江玉珣費了一番功夫才聽到他在說什麼。
江玉珣雖是田莊的主人,但常年忙於公務的他卻鮮少回家。
與他並不怎麼熟悉的家吏幾乎從不和他閒聊。
“馬上,”江玉珣心中雖有些疑惑,但還是在停頓幾息後輕聲回答道,“方才不小心睡著了。”
門外的人還沒有走,這一來二去間江玉珣也沒了困意。
意識到自己不該在浴桶中睡下去的他輕輕打了個哈欠,接著便拿起布巾擦起了頭發。
然而剛剛抬起手江玉珣餘光就見——隔門上的那道身影仍未消失。
……這是什麼情況?
意識到不對勁的他的動作不由一頓。
曾經出過意外的江玉珣微微蹙眉,有些緊張的他壓低了聲音向門口的人問:“還有什麼事嗎?”
說話間他不由攥緊了手中的布巾。
門外傳來一陣笑聲,模糊的聲音再次伴著水聲傳至江玉珣耳邊:“我是來找江公子的。
”
“找我?”江玉珣愣了一下,“你是何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找我有什麼事?”
門外的聲音雖然沙啞陌生,但江玉珣卻在那一字一頓間,捕捉到了幾分熟悉的氣息。
他緩緩眯起了眼睛……
某個名字於此刻兀地出現在了他的心中。
閣門外的人似乎演上了癮,他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還轉身輕靠在門上。
高大的身影將燭火擋在了另一邊。
隻留一抹影子,輕輕地籠住江玉珣的身形。
此時的他好似被困在了門外人黑色的懷抱之中。
門外人的動作格外隨意,身影也因此多了幾分的尋常難覓的浪蕩。
他終於不再刻意壓低聲音,而是笑著輕喃道:“我是江公子的情.人,今日無故被他拋在了羽陽宮中。”
低沉慵懶的聲音似流水,在不知不覺中包裹住了江玉珣的身體。
不等他回答,門外的人忽然轉過身將手貼在了槅門之上:“至於為什麼來找他……自然是來找他暗通款曲的。”
話音還沒有落下,江玉珣的耳邊突然傳來“嘎吱”的一聲輕響。
不等江玉珣開口,他的“情.人”便自作主張地推開那扇槅門走了進來——
濃重的霧氣自門縫內溢了出去。
江玉珣的視線驟然間變得清晰。
眼前的人早換下了禮服,甚至並沒有著慣常的絳紗袍。
而是換了一身錦衣出現在江玉珣的麵前。
玉色的錦衣在燭火下散發著柔軟的光亮。
來人不知在何時斂去了身上的殺伐之意,眉宇之間滿是溫柔與情.欲,乍一眼看去的確更符合“情.人”的身份。
應長川這是在玩哪一出!
和燕銜島或者羽陽宮不同,江家田莊內的浴桶裡沒有花瓣這種花哨的東西。
甚至於本能遮住身影的黑發也被擔心著涼的江玉珣撩起晾在了木桶邊。
應長川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雖然已經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但是忽然出現在麵前的人還是將江玉珣嚇了一跳。
他立刻壓低身藏入水中,並咬牙道:“應長川你這是做什麼!”
應長川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向前而去。
幾個時辰前還戴著十二冕旒冠端坐五重席上的天子緩步走到江玉珣的身邊,自顧自拿起懸在一旁的布巾替他擦拭起了長發。
幾息後,又將布巾放到了一旁。
應長川輕輕笑了一下,他一邊用指腹輕壓江玉珣格外光潔白皙的肩背,一邊漫不經心道:“自然是來幫江公子沐浴的。”
說著又自脖頸間那道鮮紅的印痕上蹭了過去,目光在此刻變得格外幽深。
天子的力道不輕不重,但完全沒什麼章法。
伴隨著他的揉按,江玉珣的背後瞬間生出一陣酥麻之意。
不知何時攀住浴桶邊緣的手指,也在此刻緊攥。
江玉珣的呼吸隨之亂了一瞬。
……不是。
應長川你怎麼入戲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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