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博物館剛剛開門,遊客還沒有來得及進場,四周一片寂靜。
換好正裝的江玉珣拿著耳機走出更衣室,腳步聲一遍遍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貴賓廳之中。
華國博物館的貴賓廳有五層樓高,四壁貼滿了大理石。
獨自站在開滿冷氣的大廳裡的江玉珣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緊張了起來。
他一邊調整耳機線,一邊在心中默默複習著早就滾瓜爛熟的講詞。
“小江準備好了?”主任抱著茶杯走出休息室,看到他後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年輕人啊,就是有精神啊!”
江玉珣昨晚雖然熬到半夜,但是早上起來臉上竟連個黑眼圈都沒有長。
負責宣傳的同事看到他後也眼前一亮:“可惜今天活動不對外宣傳,不然我一定先拍個九圖。”
他話語裡的遺憾,半點也沒有摻假。
自從江玉珣入職以後,博物館凡是有宣傳活動,總喜歡讓他上鏡。
沒過多長時間,常常看華國博物館官方賬號的粉絲都知道了他的存在,甚至在後台詢問起了他的身份。
“就是!”站在大廳門口的安保也湊熱鬨道,“小江老師今天看上去格外帥,像是來領證的一樣!”
領證?!
想到今天要接待的貴賓是誰後……
正在調整耳機線的江玉珣動作一亂,差點將手指纏了進去。
“你彆說,”又有人跟著湊起熱鬨,“的確有那個感覺!”
“哈哈哈哈是吧?隻差個紅色背景了。”
明明知道同事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緩解緊張的情緒,可江玉珣卻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
擔心被人發現,他立刻低頭整理耳機線,藏起了略有些古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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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為了給館裡工作人員和大眾一個驚喜。
口風嚴密的主任至今都沒有說應長川到底要捐什麼,也沒有告訴江玉珣他的身份。
博物館周一例行閉館,華國博物館雖然在暑期取消了這一製度。
但周一的放票量依舊比平日少很多,博物館也會儘可能地將貴賓接待任務安排在這一天。
然而應長川卻完全不按套路來。
據同事說應長川既神秘又低調。
他前天上午臨時到館,走到門口時才通知館長,直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進館後更是完全沒有接待走流程,隨便找了個有空工作人員就進了展廳。
……接著便遇到了江玉珣被遊客撞倒的事。
隨著遊客入館,江玉珣的耳邊逐漸變得嘈雜起來。
他正低頭猜應長川究竟要捐什麼。
熟悉的聲音便在他耳畔響了起來:“抱歉,久等了。”
“應先生!”江玉珣連忙轉身朝應長川伸手,“哪有,您來得正好。”
兩人的手在此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江
玉珣也看清了對方今天的樣子。
應長川換了一身打扮。
黑色的T恤裁剪寬鬆,上麵沒有任何的圖案。
但是手臂肌肉的線條卻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江玉珣的麵前。
格外有力,格外危險。
江玉珣看了一眼立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辦般移走了視線。
……
今天的工作開始之前主任反複交代江玉珣一切從簡,力求低調。
因此兩人隻在貴賓室簡單打了個招呼,便一起走向展廳。
暑期的華國博物館到處都是遊客。
剛到展廳門口,江玉珣的耳邊就傳來一陣喧鬨聲。
江玉珣在這裡停下腳步:“應先生這是您的耳機,館內人流量很大聲音嘈雜,必須戴耳麥講解。”
話音落下之後,就將整好的耳機輕輕遞到了應長川的手中。
現在大部分博物館已經換成了無線耳機。
但華國博物館裡的遊客實在太多,為防止耳機掉落被人踩碎,館內用的依舊是掛耳式有線耳機。
應長川似乎沒用這樣複古的東西。
見他好像不知道怎麼用這類耳機,已經戴好裝備的江玉珣非常自然地轉過身,微微踮起腳尖將那隻耳機戴在了應長川的耳朵上,同時順手為他理線。
自江玉珣發梢傳來的淡淡清香,毫無預兆地傳到了應長川的鼻間。
不等他反應過來,耳邊又生出一陣癢意。
江玉珣的呼吸像羽毛一樣,從應長川的耳朵旁掃了過去。
又在站定的同時抬手撩起耳機線,令它蹭過應長川的胸膛。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麼危險……
“好了,”整理完耳機線之後,江玉珣笑著後退一步,他輕輕地朝對方眨眼說,“頻道我已經調好了,我們進展吧?”
每個講解員手中的講解器都有一個不同的頻道,同處一個頻道裡的人才能聽到他的聲音。
而今天,江玉珣的頻道裡隻有他和應長川兩個人。
“好。”想到這一點,應長川的唇邊莫名多了一絲笑意。
他跟在江玉珣背後向前而去,並在將要進展前那一刻開口問:“阿珣經常這樣給遊客調整耳機嗎?”
他的語氣分外隨意,然而目光卻不失話語那般輕鬆。
應長川的聲音透過耳麥傳到了江玉珣的耳邊。
或許是受到電流聲影響,江玉珣忽然覺得對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奇怪的酸意……
我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江玉珣連忙將這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中甩了出去。
“嗯?”他下意識轉過身,並搖頭對應長川說,“那倒不會,大部分人在遊客中心調試設備,進展的時候耳機已經能夠正常使用了。”
“我知道了。”應長川的臉上隨之浮現出笑意。
隻有個彆小孩喜歡亂動耳機線,到了展內仍需要自己不斷調整。
——江玉珣看了一眼心情不錯的應先生,並沒有告訴他這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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