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羽顫著,輕輕搔弄他掌心,那麼孱弱羞怯,他能感受到她眼尾氤氳的淡淡潮意,仿佛一朵在瓢潑大雨中搖搖欲墜的可憐小花。
“還要繼續嗎?”
他輕聲問她,大手帶著她的手,往下,速度很慢,很慢,方便她精準真切地感受兩人每一個細微動作。
少女紅潤飽滿的兩片唇翕動,淩亂不平穩的吐息從鬆動的齒間進出。
“可他想繼續。”商渡說,“你男朋友愛你愛到病態,恨不得用手銬、鐵鏈或者任何一樣道具,將你牢牢地鎖起來,然後發了瘋地吻你,觸碰你,以及發了瘋地……”
那兩個字,他輕輕咬在齒間,不留意根本聽不清。
她不受控製地集中注意去聽,心下一駭,觸電般,霎時傳遍四肢百骸。
“好在他暫且是個人,答應過不會碰你,所以他決定信守承諾,他沒繼續下去,起身,離開。”
一句話,把無限旖旎的遐想拉回來,給恣意放縱的空間劃定界限,她劇烈跳動的心臟稍稍緩過來,一個喘氣,空氣重回胸腔。
“聽到浴室的水聲了嗎?”他仍在說著,“你猜,他是在洗手,還是在洗澡?”
“我不知道。”她喃喃。
“因為以上都不是答案。他在回味你,手上殘留著你的體香,溫度,和柔軟的觸感……這下,猜到了嗎?”
她咬著嫩紅的唇肉,不答他。
商渡也不再說話,隻是附在她耳邊,一言不發地呼吸著。
慢,而輕。
潮熱的鼻息拂過她充血滾燙的耳朵,落在她的耳膜,若有似無地牽扯她全身上下每根神經。
“嗯……”
她擰眉,眼角愈發濕潤,身體暈開緋色,漫著潮熱,在他掌下微不可見地抖震。
他眯縫起眼睛,看她腰胯一點點地動,不安分地把床單蹭出褶皺,半隱在被角下的腳趾蜷起。
十七歲之後,十八歲之前。
介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
混沌,暗昧、蠢蠢欲動。
大膽地嘗試與探索,小心地掩飾與躲藏。
不被允許,可身心發展卻已與成人無異。
禁.忌,拉扯,罪惡。
“周雨晚,我看著你呢。”
一句話,把她從幻想拉回現實。
感官神經延遲,跟不上大腦的思考,假想與現實碰撞出強烈衝擊,她牙關陡然一鬆,歎出一口氣,忽然掉入無儘的虛無,起不來,沉不到底。
他把手拿開,光線重入她眼球。
他眼眸在光下是偏淺的褐色,卻浸染著深沉的欲,一往無前地跌入她濕漉雙眼,“有感覺了?”
周雨晚張嘴喘息,口腔咽喉具是乾涸。
不想回答他,反問:“你說真的?”
“什麼真的?”
他這會兒倒是紳士,沒再碰她,任由涼意重歸她身體。她慢慢冷卻,他聲
音卻還是啞,伸手拿過一旁的相機,鏡頭對著她,在她徹底清醒抽身前,記錄她的變化。
“Keep住我給你的感覺,否則,為了讓你進入狀態,我不敢保證不會再做出點什麼。”
周雨晚舔濕發乾的唇,手心捏著濕熱,額頭後背也都是細密密的汗,粘著發絲,貼在瓷白肌膚上。
“你很會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把糾纏在胸口的雙手放開,自然地擺在身體兩側,穩住亂糟糟的心跳和呼吸,故作輕鬆的語氣調侃,“不像第一次拍私房照的樣子。”
“有時候,我也驚訝於自己的開竅。”他緩慢起身,遒勁雙手平穩地抓握相機,手臂青筋搏動,始終在捕捉她,“尤其是麵對你的時候。”
情話說得婉轉動聽,動作卻是與之不符的慢條斯理,客氣疏離。
周雨晚無法判斷,該相信哪一樣。
但,潮濕纏結的兩片長睫上下一碰,幾乎是他直立在床尾的瞬間,在她頭頂上方的位置,她的注意力被鏡頭以外的東西所吸引。
修身合體的灰色運動褲。
被隨手挽成一個結的兩根係帶。
還有……
他身體作出最直觀的反應。
這總不能是假的。
原來,不止她會這樣。
氣氛一時間回溯到感覺最濃烈的時候。
兩人都保持著晦澀躁動的狀態,拍攝。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她換上他的襯衫、球服,或衛衣,直到他手機鈴聲響起。
緊繃的那根弦,“錚”一下斷裂。
“你先看著,我去接個電話。”
商渡把相機給她,從被子下方摸出震動響鈴的手機,出去外麵接通。
折騰許久,周雨晚懶洋洋地趴床上,支起兩肘把弄相機,看他幫她拍攝的照片。
她習慣自拍,或者跟其他女生約拍。
商渡是在上高中之後才開始大量接觸攝影的。他有天賦在,審美特彆好,很會抓光影構圖。
以前兩人關係不錯時,她拉他拍照。
他幫她拍還好,可一旦換到她拍他,他總一臉不耐煩地伸手蓋住鏡頭。
等上到高中,他好不容易開竅了,兩人關係也算降到冰點。
她知道他很會拍,偶爾也會想讓他幫她拍幾張。
可礙於兩人親密不再的關係,就一直沒開那個口。
直到,那次非洲之旅,在荒蕪空曠、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他給她拍了一組,還允許她在ins帶上攝影師Sander的ID。
她習慣鏡頭中的自己,是驕矜恣肆、充滿攻擊性的。
用粉絲的話來說,就是叛逆個性的街頭辣妹,桀驁難馴的野狐狸,甚至是又攻又欲的女Alpha。
可是,商渡鏡頭下的她,卻像荒瘠沙漠中野蠻生長的烈焰玫瑰,像……
枝頭一顆凝著晨露的水蜜桃,金燦燦的陽光下,表麵柔嫩細小的絨毛一覽無餘,飽滿,香甜,又夾雜些許
半生不熟的青澀和爽脆。
是她沒見過的自己。
哪怕先前她自拍純欲風寫真時,儘量收斂了身上的攻擊性,但她也絕做不到像商渡鏡頭中這樣
——未施粉黛,將露未露,卻鮮豔到叫人挪不開眼,迸發著呼之欲出的生命力。
光影朦朧中,她烏發紅唇,肌膚凝著晶瑩可見的細汗,直直睇來一個眼波,仿佛無聲地訴說動人情話,勾得人心蕩神搖,雜念橫生。
可,再多的綺念,都因她將熟未熟的稚澀而被迫打斷。
嬌嬈,禁欲。
直白,隱忍。
矛盾地糾纏著。
色而不淫,大抵如此。
她簡直愛死了他鏡頭中的自己。
晚霞燒得正烈的時候,掛斷電話。
商渡折回房間。
她還在趴著翻看照片,整個人橫在床尾,胳膊以上的部.位探出到床以外,兩隻嫩藕尖似的腳勾著,一前一後慢悠悠地晃。
穿著他的衛衣,黑色的,襯得肌膚雪白。
在她身下,那件真絲睡褲充作安全褲,為防被拍到,她特意把褲腿卷得很短。
先前誰都沒注意,直到這時……
璀璨浪漫的橘紅霞光,打偌大的落地窗外斜照而入,迎麵潑了床上的她,以及門口的他一身。
他眯眼,再三確認,真絲布料柔軟透氣,中間那一塊,的確存在濕淋的深色水痕。
不明顯,尤其是在暗弱的光線下,在叫人難以啟齒的地方。
她為他降下一場淋漓未晞的雨,他沒錯過痕跡。
“晚上想吃什麼?”
他問,聲音啞得不正常。
但從早上,到一整個下午都這麼過來了,他懶得再遮掩什麼。
或許,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兩小無嫌猜”。
周雨晚把相機還他,要他一定得把全部底片給她,才回答:“家裡還剩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咯。”
“不在家吃。”他收好相機和鏡頭,折身進衣帽間換衣服,門沒關,對她挺放心,沒打算防著,“今晚有安排。”
“什麼安排?”
他沒說。
也可能是說了,她沒聽清楚。
他換一身克萊因藍薄衛衣和黑色衝鋒衣出來,褲子則換成黑色工裝褲。
說實話,這穿搭挺低調普通的,出去逛一圈,十個男生裡,起碼有八個這麼穿。
可他天生有一股旁人難以企及的勁兒在,很獨特,很抓人,硬是把再普通不過的衣服,變成獨屬於他一人的高定。
如果他不是那麼討厭拍照入鏡的性格,周雨晚真的很想問問他,要不要趕在他步入十八歲之前,在他們“戀愛”的這一天,合拍幾張情侶照。
她沒再換衣服,裡麵穿著吊帶和睡褲,外麵就套著他的衛衣,頂多在腰間加一條腰帶,勾勒出纖細窈窕的腰線,顯得腿愈發纖長。
晚餐吃得很隨意,周雨晚不是會
浪費時間糾結吃什麼的人,她點一盤沙拉潦草果腹。
商渡吃的是牛排。
吃飽喝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人出餐廳,網約車正好在路邊等候。
目的地定在臨海的一處山腳。
車子沿依山傍海的濱海大道向前行駛。
距目的地尚有幾百米,周雨晚便見前方三三兩兩聚了一群人,還停了幾輛車。
男男女女都有,都是很年輕的麵孔,衣著打扮無一不新潮彆致,氣質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們在衣服和皮膚上,塗抹了大量惹眼的熒光色,還穿戴熒光棒折成的手環、頸環和發箍,手握爆亮小鋼炮,光束穿透性極強,射出極遠的範圍。
四下胡亂掃射間,周雨晚不慎被晃了一眼,條件反射地偏頭躲開。
商渡坐她旁邊,在用手機跟人聊著。
突然,車子被人攔住,司機降車窗,那人過來,說是已經封路,禁止繼續前行。
商渡叫上周雨晚下車。
網約車掉頭離開。
攔路的男生一見是他,吊兒郎當的態度登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堆起滿臉笑容,用粵語膩歪歪地說:
“渡哥,大家等咗你好耐,仲以為你今晚有事,要放我哋飛機喎(大家等了你很久,還以為你今晚有事,要放我們飛機)。”
“嗯。”商渡不鹹不淡地應,手機息屏揣兜裡,發覺周雨晚沒跟在身旁,眼內閃過一絲慌亂,緊忙放眼找一圈。
終於在公路護欄邊找到她身影。
入秋後,風是涼的,夾雜沿海特有的鹹腥味,和山林特有的草木清香,味道挺複雜。
周雨晚的發絲在風裡飄著,麵朝大海的方向,舉目遠眺。
看星河高懸,看燈塔長亮,看海麵波濤洶湧,隻一艘船隻亮著燈,還未停工。
看護欄外的斜坡,蘆葦叢生,和狗尾巴草一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晃晃。
“差點以為你不見了。”
商渡跟過來,拉過她環抱身前的一隻手,用一根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熒光棒,給她當手環套上。
熒光黃,算是熒光棒裡最亮眼的顏色了。
“才一根?”她嫌太單調。
“阿誌,”他叫那男生,“你去拿一筒熒光棒過來。”
阿誌應聲,立馬從某輛車大開的後備箱裡拿出一筒熒光棒,給商渡送來。
商渡遞給周雨晚。
她打開,一把倒出好幾根“哢哢”掰碎,任其產生化學反應,發出亮光,然後用連接器做成手環和頸環。
“他們是來飆車的?”周雨晚問。
剛剛粗略過一眼,發現靠邊那幾台車,不是邁凱倫,就是法拉利,車型一輛比一輛炫酷吸睛。
這裡儼然是一代們出來飆車炫富的場子。
她一下往左右兩隻手腕套了好幾個手環。
做多了的,就抓過商渡的手,她幫他戴上。
指腹擦過他無名指根的銀戒,她
眸光有一瞬暗淡。
“是我們。”商渡說。
周雨晚愣了下,對他的固有印象又刷新了一遍。
她沒再說話,低頭繼續擺弄那些熒光棒。
狠抓一把全部掰碎,聲音零碎,卻解壓。晃一晃,讓它們反應得更徹底,光線更亮。
“我去,商渡竟然把你給帶來了。”
這道浮誇的男聲略有些耳熟。
周雨晚抬眼,跟前那張招搖過市、招蜂引蝶的臉,不是趙丞是誰?
腦子突然空了一下,是被熟人撞破的尷尬和慌亂。
她緊了緊手裡的熒光棒,沒吭聲,用連接器把熒光棒一根根連起來,做成一個圓球。
這幅對人愛答不理的樣,很符合趙丞對她的印象。
他挨到商渡身旁,折著一胳膊靠在他肩頭,語氣還挺驕傲:
“我就說你倆肯定有點什麼吧,你喜歡的那件衣服都跑人家身上了。”
商渡沒對此做出解釋。
常言道,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他拍掉他胳膊,專戳他痛點:“香檳帶了沒?彆忘了零點過後,慶祝爺喜提新車。”
“丟!”趙丞爆粗,“比賽都還沒開始,你就知道你會贏?”
周雨晚在旁邊聽著,“你們賽車?”
“嗯啊,”趙丞說,“不止我們倆,還有幾個人進賽道。不過我跟阿渡打了個賭。我贏了,他那塊百達翡麗歸我。他贏了,我那台限量大牛歸他。”
“豪賭。”周雨晚簡短評價。
趙丞:“誒,我倆之間,你押一個?”
周雨晚興致缺缺:“……我押對了,又能怎樣?”
商渡莞爾,挺大方:“你押對了,我那塊表歸你。”
趙丞不樂意:“你那表不就一隻?給她了,那我的獎品呢?”
商大少爺無所謂地聳聳肩,“所以我會贏,而她隻會押我贏。”
“那就加賭注。”周雨晚渾水摸魚,既然被莫名其妙拉進這場賭局了,她當然要撈一票大的,“趙少,要是押你贏,押對了,我又能得到什麼?”
“我那台車給你。”趙丞撂這話眼都不帶眨的,十分爽利。
“行。”商渡單手抄兜裡,額頭朝趙丞一斜,對周雨晚說,“這局你押他。”
“怎麼?”趙丞樂了,“知道玩不過我,認慫了?”
“風刮來的錢不撿,傻不傻。”
商渡輕嗤一聲,多的懶得說,深怕這傻子腦筋轉過來。
那邊有人叫他,他過去跟人聊兩句。
他不說,周雨晚也不說。
她在網上挺有名,又是一代圈裡的,這裡認識她的人不少。
有兩個關注她IG的女生過來搭訕,周雨晚閒得無聊,這會兒挺好說話,一來一去,彼此加了聯係方式。
“那個,我們還是第一次見渡爺帶女生過來,”一女生說,偷瞥商渡的眼神帶點怯,“你是他女朋友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
是又不是。
目前在周雨晚心裡,值得和“薛定諤的貓”這個千載難題相提並論。
趙丞的智商直到這時才充值成功:“靠!差點忘了你倆一塊兒的!”
她的就是商渡的,商渡的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