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應該是懂的。
之後沒再見他表現出莫名其妙、多愁善感的脆弱模樣,也沒再提過這事。
過沒兩天,他一杆進洞的證書和紀念品,由快遞寄送過來。
挺有質感和分量的東西,被他隨手往旁邊一放,兩手重新抓起遊戲手柄,好像眼前正在進行的遊戲,意義還更大些。
原本計劃出國旅遊,但因顧紫瓊感冒,周雨晚來著生理期,兩人身體都不太舒服,所以特地避開熱門地點和舟車勞頓,就近挑一個旅遊城市開啟畢業旅行。
夏天總要來一趟海邊。
拿不定是帶紅色泳衣,還是淺藍色的,亦或者另一套比較暴露的比基尼,周雨晚乾脆全都一起帶上。
遮陽傘、太陽鏡、防曬霜什麼的也一個不落。
出行一周,她一個大行李箱不夠,還占了商渡的半個行李箱。
高考結束後,生物鐘就慢慢被打亂了,早起變成一件突發性事件,幾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各自選擇時間段出行,沒有硬要湊一起出發。
商渡買的高鐵票是下午兩點。
時間是算好了的。
周雨晚上午十點起,半個小時吃早午餐,一個小時化妝換衣服,然後再磨磨蹭蹭個把鐘,搭乘網約車,從公寓出發到高鐵站大概二十分鐘。
寬裕出的一個小時,夠她有那個閒情逸致拍照,或錄製vlog了。
高鐵準時進站,他買的是一等座,特地挑了不會被太陽曬到的位置,兩人一排,周雨晚靠窗。
起初還能對這趟旅行提起點興趣,拍拍照什麼的,動車一開,瞧著窗外向後疾馳的景色,她莫名犯困。
瞄一眼身旁的商渡,他戴著藍牙耳機,在玩手遊,抓握手機的長指骨節分明,乾淨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單看一雙手就讓人挺來勁。
其實挺想抓他手指來玩的,但周雨晚忍住了,胳膊穿過他臂彎,歪頭往他那邊靠,“哢嚓”一下就將鏡頭對準兩人拍了一張。
“怎麼了?”他偏了點頭問她。
“我們好像挺少合影。”周雨晚邊說,邊給兩人繼續拍著,她拍照姿勢蠻多,幾乎不重樣,“十八歲的我們也就隻剩短短一百六十天,總要多留點照片下來吧?”
他笑:“就像十七歲時,我給你影了一組私房照?”
“你還答應要再給我拍一組私房照的。”周雨晚拍了拍他小臂,“記得吧?”
“記得。”他走中路,硬生生摧毀對方水晶,拿下MVP後,沒管彆人發來的好友請求,直接退出遊戲,邊摘藍牙耳機,邊回複她,“你說要erotic那種。”
見她還在拍著,他捏著她下頜,要她把臉轉過來。
四目相對。
她眨了下眼,長睫如蝶翼般輕輕扇動,大概也有點想入非非,臉頰摸著有點發熱。
商渡忍不住想笑,車廂太過安靜,他壓低了聲:“周雨晚,你能有多erotic,嗯?”
短短一句話的工夫,她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抿了抿唇,沒答話,拿開他的手,把微單相機收好了,再把眼罩戴上,用薄毯蓋住短裙下方一雙白腿,調整一下姿勢,像是要睡了。
商渡沒打擾她,隻是在重新戴上耳機前,耳尖地聽她咕噥似的,輕飄飄說:
“騷到你射。”
*
三個小時後,順利抵達目標城市。
然後,搭乘的士,前往碼頭,登船出發至海島。
正是日落時分,海鳥掠過洶湧水麵,翅膀承載著絢爛餘暉乘風而上,影子隨天邊朦朧的星月掉落海中。
海風腥鹹黏膩,把頭發吹成綹。
周雨晚咬著發圈,隨手抓兩下頭發,給盤成一個蓬鬆的高丸子頭,鬢角耳邊的小碎發落下來,被光線照得毛茸茸的。
遊船乘風破浪,白色的浪花泡沫打上船舷,聲勢浩大。
不少人堆聚在護欄邊拍照吹風聊閒天。
周雨晚在高鐵上睡得挺好,這會兒精力十足,趁著天氣好,讓商渡給她影相。
他手機還開著群語音,群裡那幾個早到彆墅了,孫靖聽到他們的動靜,挺樂:
“拍幾張發個九宮格不就夠了?船上也就幾分鐘,不好好看風景,全用來拍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周雨晚駁他:“全世界幾十億人口,才出了我這一個精妙絕倫的藝術品,當然要用鏡頭好好記錄下來。”
孫靖說她自戀。
周雨晚不屑:“人本來就該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自戀有什麼錯。”
“嗯,沒錯。”商渡也就這時才開口說了句話,語氣挺淡,細聽之下,能聽出點自嘲的微妙感受。
周雨晚回了點頭看他,而他垂著眼,在看液晶屏。
頭發被風揚著,額發被光照出搖曳的影,覆在他深邃眼底,下頜線流暢分明,即便低著頭,也不見有雙下巴。
風聲獵獵,灌進他散發著鬆木香的白T裡,像在鋪滿霞光的海麵,揚起一張遠行的帆,少年氣十足。
“拍得怎樣?”她突然向他靠近,臉湊到他跟前,沒看相機,而是抬著眼,在看他眼睛。
他微愣,下巴朝相機指了指,“不會自己看?”
周雨晚鼓了鼓腮幫,故意鑽到他身前,側身對著他,右手去抓他手腕,低眼看他手中的相機,不吝誇獎:
“我在你眼裡一定很漂亮,否則怎麼能把我拍得這麼好看。”
之後是幾秒鐘的沉默,他若有所思:“一時間竟不知道你是在自戀,還是在誇我。”
“……”周雨晚橫他一眼,一把搶回相機,“彆給臉不要臉。”
逗完她,他心情挺好,散漫地笑著,單手抽兜裡,頗有興致地看了會兒景。
“這個光線挺好。”她說。
商渡轉頭看過去,餘光剛接觸到鏡頭,臉頰忽地落下一抹溫潤,相機“哢嚓”定格在這眨眼的瞬間。
親完了,她很快就收回相機,
低下頭去,另隻手挽著他胳膊,裝模作樣地說:
“船要靠岸了,走吧。”
島嶼全麵禁車,兩人下船後,隻能步行到彆墅。
好在落日西斜,光線不會太毒辣,而且彆墅離得不算太遠,否則周雨晚真的會想哭。
這個時間點,還能看到不少情侶、新人在海邊拍照。
隔著高大蔥蘢的棕櫚樹望過去,水清沙白,礁石嶙峋。
被烈日烘烤許久的人,對著鏡頭,臉上一片斑駁,笑容僵硬。
彆墅是商渡家裡一親戚度假用的,平時不租借出去,一聽他要帶同學來玩,欣然把房屋密碼告訴他,還提前讓人過來打掃。
周雨晚他們到的時候,趙丞、孫靖、柯思萌、殷璿和顧紫瓊他們五個,正聚在一樓會客廳搖骰子玩吹牛,贏的人決定今晚吃什麼,而輸的人今晚請吃飯。
見他倆來了,大家打一招呼。
“總共五間房,”趙丞說,“我們剛剛分好房間了,孫靖一樓,我和柯思萌二樓各一間,殷璿和顧紫瓊睡雙床房,三樓那間主臥就讓給你倆了,怎樣?夠意思吧。”
他笑得彆有深意。
周雨晚心裡發毛,直覺沒好事,婉拒:“我跟思萌一間房。”
“啊?”突然被cue,柯思萌一臉懵,“你不跟商渡一間嗎?”
“為什麼默認我們是一間?”周雨晚說。
商渡沒出聲,不急著拿行李上樓,直接到客廳沙發坐下,伸手拿走桌上一瓶礦泉水,擰開,問她喝不喝。
周雨晚不客氣地接過,商渡又重新開一瓶。
她到沙發邊,挨著柯思萌坐,喝水喝到一半,聽到孫靖說“這不方便你倆辦事麼”,一口水差點要噴.出來。
水嗆進喉嚨,她直咳嗽,“我們很純潔好嗎?”想了想,捏著礦泉水瓶,囫圇嘀咕一句,“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呢。”
“有沒搞錯?”顧紫瓊驚了,“你們暑假都乾嘛去了?”
周雨晚:“暑假才剛開始一周,你們不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