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洋娃娃(2 / 2)

【現在警察會檢查那個D什麼A還是B,會不會查出來是謝琳的?】

【還有那珠子……】

聽到這裡,趙向晚終於放下心來。看來,雲德厚還不知道沒有發根的頭發查不出來?挺好!還有珠子……管它是什麼,先帶回局裡請物證科的同誌查一查。

瑤市沒辦法做DNA檢測,那就送到省廳刑事鑒定中心,找苗慧幫忙。

趙向晚取出一個物證袋,將洋娃娃放了進去。

雲德厚呼吸一滯,一時之間不知

道應該如何應對,隻能不停地重複著:“那是潔潔最喜歡的玩具,你收了它做什麼?”

雷淩拉開廚房冰箱裡的冷凍室,每袋凍肉都取了樣,裝進物證袋。又在每個房間裡尋找可能的人體組織,以及與謝琳有關的文件資料。

包括,戶口本、離婚證、離婚協議等。

走進雲潔的房間,雷淩倒抽了一口涼氣。

冰冷、寒酸、陰暗。

三月這麼冷的天,冰冷的床板上隻有一床薄被子,枕頭看著也有些時間沒有洗,臟兮兮的。

屋子裡除了一張小木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之外,角落裡還放著一個紅漆馬桶。

雖然馬桶清理乾淨了,但空氣裡依然飄著一股淡淡的尿騷味。

這哪裡是個天真孩童的房間?

簡直像舊社會的監牢。

雷淩一個沒忍住,咬著牙罵道:“雲德厚,你就這麼照顧孩子的?”

小伍也看不過眼,罵了一句:“這還不是虐待?畜生!”自己的房間溫暖如春,乾淨清爽,孩子的房間卻冷如冰窖,他還好意思說雲潔是他的性命?

雲德厚繼續狡辯:“潔潔這段時間不是住院嗎?這屋子我就沒有打掃。我是男人嘛,哪裡能像女人一樣細心能乾?你們要怪、要罵,就去罵那個狠心把潔潔拋棄的媽媽!”

話音剛落,一道旋風刮過。

一個人影猛地從門外衝了進來,二話不說一拳頭過去,狠狠砸在雲德厚臉上。

“嘭!”

地一聲響,雲德厚措手不及,被打得整個人後仰,鼻血長流。

“嘭!”

還沒來得及哀號,又是一拳頭過來。

雲德厚一隻眼睛被捶中,痛得慘叫起來:“啊——”

雷淩快速出手,一把攔住瘋了一樣、還要繼續痛揍雲德厚的人:“謝瑜,你冷靜一點!”

謝瑜雙手緊緊捏拳,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泛白。他的眼裡迸射出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看著雲德厚:“你這個畜生!你把我姐還給我!”

雲德厚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是謝瑜,頓時麵色一白。

他一隻手捂住青紫的眼睛,另一隻眼睛緊緊盯著謝瑜,心臟狂跳。

【真的是他!他來了。】

當年雲德厚追求謝琳,所有人都覺得雲德厚是個老實、靦腆、善良的老好人,隻有謝瑜嗤之以鼻,暗地裡警告過雲德厚,不要耍滑頭。

謝瑜是體育生,學自由搏擊的,一拳頭過來,雲德厚根本吃不消,因此整個謝家人,他不怕嶽父嶽母,就怕謝瑜。

謝瑜力氣大,雷淩與小伍兩個人拚了老命才把他攔住。

雲德厚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是卻一個屁都不敢放,隻敢哆嗦著說:“謝瑜,你,你姐已經和我離婚了。”

謝瑜大吼一聲:“就因為離婚,你就把她殺了?我告訴你,殺人償命!!!”

雲德厚陰險狡詐,看著好像挺狠毒,實際內心是虛的

,他隻敢虐待孩子,見到凶悍的謝瑜,卻根本不敢反抗,囁嚅著說話:“沒有,沒有,我沒殺人。你姐出國了,你爸媽不是還收到過她從國外寄回來的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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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怕謝瑜,當著警察的麵,雲德厚也絕不可能認下殺人罪名,當下便叫起屈來:“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姐崇洋媚外,拋夫棄女,拿著我賣房子的錢買了出國的機票,六年前一走了之,不和所有親人聯係,那是你姐沒有良心。你反過來說是我殺了她?誰看到了?誰看到了?”

二樓的動靜太大,鄰居們都圍了上來。

聽到謝瑜的指控,一時之間麵麵相覷,悄悄議論起來。

一開始,大多數人都覺得不可能。

“不會吧?小雲平時工作本分、為人老實,怎麼可能殺人?”

“對啊,明明是謝琳不對在先,一去六年,連個消息都不給家裡人,怎麼現在謝家人反過來冤枉是雲德厚殺人?”

可是,看到麵容嚴肅進門搜查的警察、一臉憤怒的謝瑜、被打了也不敢還手的雲德厚,慢慢地,鄰居們想到了許多細節。

“欸,你們說,小謝說的會不會是真的?”

“我記得謝琳走後,小雲就把潔潔丟給方奶奶,請了三天假出去了一趟,說是要追到機場把謝琳勸回來。會不會……因為沒有勸回來,所以動了殺心?”

“謝琳彆人可能不會聯係,但潔潔是她的親骨肉,按理也該寫封信回來問問情況。娘家人就算燒了一封信,她還是可以寫第二封、第三封信的嘛,可是偏偏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真的是出事了吧?”

要是群眾的心思也很奇怪。

先前謝琳堅決出國,一辦下簽證就與雲德厚離婚,拖著箱子離開這個小區的時候,三歲多的雲潔跟在她屁股後頭邊哭邊喊,哭聲淒厲,令人不忍直視。

那個時候,人人憎恨謝琳,都罵她不要臉,為了出國連女兒都不要。大家對雲德厚無比同情,覺得他是個可憐人,即使對女兒有些疏忽,也能夠原諒。

可是現在聽說謝琳可能早就被雲德厚殺害,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騙取大家的同情,大家的憤怒迅速被點燃,轉而開始唾棄雲德厚。

就連方奶奶,也開始氣得直跺腳:“小方啊,你要不得咧~怎麼能夠做出這麼喪儘天良的事!謝琳再不對,她也已經和你離婚,跟你沒有關係,你去害她做什麼?你恨她就恨她嘛,乾嘛要欺負潔潔那個可憐的孩子!”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門口,聽著他們肆無忌憚地討論著自己家裡的事情,雲德厚又羞又惱,大聲叫了起來:“我沒有殺人!是謝瑜血口噴人!”

趙向晚忽然揚起手中證物袋。

透明的袋子裡,裝著那個洋娃娃。

“你沒有殺人?那這個娃娃的頭

發為什麼是謝琳的?”

趙向晚的聲音清澈似泉水,卻又冷冽如寒風,當她的話語傳到每個人的耳邊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洋娃娃。

雲德厚感覺頭頂有一道閃電劈下。

趙向晚的聲音明明不大,落在雲德厚的耳中卻宛如巨雷轟鳴。

這一刻,雲德厚有一種溺水的窒息感。

滅頂之災。

趙向晚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是說,瑤市地方小,輿論的影響力特彆大嗎?

那就不要去審訊室,我們就在這裡,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雲德厚進行審判!

雲德厚在乎心理距離。

雲德厚在乎大家的議論。

非常好,那就讓群眾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對雲德厚施加心理壓力。

“我殺了你——”

一聲巨吼,謝瑜衝開雷淩的阻攔,衝到雲德厚身旁,狠狠一拳頭直襲他麵門。

“噗!”

一口血沫飛出,幾顆牙齒自雲德厚嘴裡飛出。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牙齒,再看著洋娃娃蓬鬆的麻花辮子發梢上裝飾的白色珠子,趙向晚內心有了一絲明悟。

雲德厚被謝瑜這一拳頭打得摔倒在了地上,痛不可抑,氣喘籲籲。

趙向晚彎下腰,目光似刀,盯著滿臉是血的雲德厚,將洋娃娃送到雲德厚麵前,一字一頓地說:“這珠子,是用謝琳的牙齒磨出來的吧?”

樓道裡,響起一陣驚呼聲、尖叫聲。

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響。

前麵兩棟樓的住戶也都跑了過來,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樓梯口站滿了人,烏泱泱一大片人頭,看上去沒有一百個,也有六、七十號人。

雲德厚腦中還有一絲清明,拚命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

趙向晚直起腰來,目光掃過看熱鬨的人群,大聲道:“雲潔告訴警察,你在家裡長期威脅她,說媽媽就藏在家裡,如果她不聽你的話,媽媽就會過來把她吃掉,是不是?”

雲德厚的耳朵開始嗡嗡地響,眼前一陣發黑。

趙向晚高高舉起那個洋娃娃:“謝琳的確就藏在家裡,不過,她隻有頭發與牙齒留在了家裡。你把謝琳殺害,卻將這些戰利品帶了回來,是不是?”

人群裡有一位領導模樣的人說:“雲德厚!警察問你話,你老實交代!現在警察的刑偵技術很先進,牙齒、頭發是誰的,用DNA技術都能檢測出來。”

方奶奶站得最近,走上前啐了雲德厚一口:“呸!你趕緊說清楚,人不是你殺的!”

有人在喊:“我們郵局這麼多年來,沒出個一個壞蛋,雲德厚你趕緊老實交代,謝琳是不是你害的?”

“對!坦白才是你唯一的選擇!”

群眾憤怒的呼聲越來越響,似海嘯一般,把雲德厚壓在水底,完全喘不上氣來。

“造孽哦,謝琳離開他是對的,殺

了人不夠,還拿頭發編辮子、牙齒磨珠子,擺在家裡給孩子當玩具,好恐怖。”

“我要是謝琳,根本不可能嫁給他。”

“要不是他會哄人,說什麼全力支持謝琳的夢想,謝琳那麼漂亮、洋氣的一個英語老師,家裡條件又好,哪裡看得上雲德厚這麼個窮小子?”

謝瑜還不解恨,想要上前踢雲德厚幾腳,卻被趙向晚用嚴厲的目光製止。

此刻正是審訊最關鍵的時候,把雲德厚打殘了、打昏了,你是泄憤了,但審訊怎麼繼續?

趙向晚彎下腰,在雲德厚的耳朵輕聲道:“聽到了沒?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當年謝琳之所以嫁給你,看中的便是你能支持她出國,可是等到有了孩子之後你卻反悔了,百般阻撓。謝琳離開你,是對的!像你這樣無用、無能、卻又自私、卑劣的人,哪個女人願意和你一起生活?”

趙向晚的話,似利劍刺入胸膛,把雲德厚那敏感的自尊紮得粉碎。

雲德厚緩緩抬起頭,眼睛裡閃過嗜血的瘋狂。

【那個賤女人想要離開我?做夢。】

【我剁了她的手指,刮花她的臉,敲碎那口牙,丟在鐵峰水庫裡,就算屍體浮起來,誰能知道她是瑤市的謝琳?】

【手指我埋在牆根下,有了肥料滋養,那爬山虎長得多好。】

【牙齒我磨成珠子,撒在家裡的衣櫃、抽屜、床底下,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這樣,她就永遠和我、潔潔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離了。】

重大線索:鐵山水庫、手指、牙齒。

終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聽到雲德厚的心中所想,趙向晚心中大定。

她緩緩直起了腰,對祝康說:“做筆錄。”

祝康和她配合默契,立刻從包裡掏出筆錄本,蹲在一旁開始準備做記錄。

趙向晚居高臨下看著雲德厚,嘴角噙著一個嘲諷的冷笑:“雲德厚,老實交待你的罪行吧,你所做的一切,已經藏不住了。”

雲德厚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迎上無數雙熟悉的眼睛。

這些都是平時對他笑臉相迎的同事、鄰居、熟人,可是此刻,他們的眼睛裡帶著疏離、冷漠、嫌棄與厭憎。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沒有人會相信我。】

【我的工作、未來、前途……一切都毀了。】

此時此刻,雲德厚知道,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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