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的反應足夠及時,足夠機警。
在聽到身後那劍刃撕裂鐵皮的聲音傳來的一刹那,伊魯索就開始下意識地向側麵翻滾躲閃。
縱然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澆了一身汽油,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遠離了那輛油箱破損的汽車。
這一滾滾出去好幾米的距離,算是保證了他的安全。
“好險...竟然想利用鏡世界的特性來直接攻擊我的本體。”
“如果剛剛慢上一步的話,那家夥的替身恐怕就已經把汽油點著了吧?”
伊魯索擦拭著沾染到臉上的汽油,如此驚魂未定地想著。
與此同時,他望向波魯那雷夫的目光也變得更謹慎了:
“這麼快就想出辦法反擊。”
“真是讓人完全不敢鬆懈啊,這個大叔。”
“既然如此,鏡中人——”
伊魯索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不要給他能看到鏡子的機會!”
波魯那雷夫剛剛能操縱銀色戰車玩出那種危險的事情,完全是因為他通過鏡子看到了現實世界的情況,掌握了銀色戰車站立的具體位置。
那麼隻要不讓他看到鏡子,他自然也就沒辦法再利用被堵在外界的銀色戰車做什麼小動作了。
於是,受了一驚的伊魯索馬上發動了更為猛烈、也更為謹慎的攻擊。
一方麵,他悄悄地退到了十幾米外,讓本體和那輛危險的漏油汽車、還有可能還藏有什麼底牌的波魯那雷夫保持了絕對的安全距離。
另一方麵,利用鏡中人在鏡世界中無比充裕的射程,伊魯索開始遙控著替身發動攻擊。
鏡中人再度衝殺上前。
這一次它不再是單純地攻擊毆打,而是極有目的性地將波魯那雷夫向一個方向推搡。
那是車頭朝向的方向。
因為擋風玻璃被引擎蓋擋住,這個方向上的鏡子就隻剩下了那根鑲嵌在車頭的窄窄的金屬細條。
這還是波魯那雷夫之前為了逃跑弄出來的“鏡子盲區”,現在卻成了伊魯索用以斷絕他和外界聯係的絕佳戰場。
“就在那殺了他!”
伊魯索遠遠地吼道。
在這怒吼聲中,鏡中人把波魯那雷夫拖到車頭的位置,展開了新一輪的更加暴虐的毆打。
那拳頭毫無顧忌地轟擊在人體最脆弱的胸腹之間,如洪波一般的巨力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波魯那雷夫的內臟。
波魯那雷夫的防禦愈發艱難,愈發難以為繼。
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伊魯索已經有了防範,這家夥站在十幾米外,就算銀色戰車真能引爆汽車也炸不到他。
而更糟糕的是,波魯那雷夫現在還看不到外界的情況,看不到銀色戰車的具體位置,隻能依稀地記著銀色戰車還站在那輛汽車的側麵。
“不...不能就這樣下去。”
“鏡世界裡的我什麼都做不了,想要獲勝就必須從外界入手。”
“雖然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翻盤,也根本看不到希望,但...”
“我至少得看到外麵,看到外麵的情況——”
“不然的話,我就連發現那一絲可能性的可能都不會有。”
波魯那雷夫緊咬牙關,如此決絕地想著。
或許人體真能爆發出什麼潛能,這一刻他完全放棄了防禦。他沒有再出手阻擋,而是拚了命地迎著鏡中人的拳頭...
一頭蹲了下去。
這一蹲當然不是向敵人低頭認輸。
他隻是為了讓自己的視線能從鏡中人的胯下繞過阻擋,看到那塊鑲嵌在車頭的窄金屬條。
這金屬條真的很窄,而且距離現在的波魯那雷夫足足有數米之遙。
這麼遠遠地瞄上一眼,又真的能看到什麼嗎?
也不過是短短一瞬的影像罷了。
在這短短一瞬的模糊影像裡,沒人能保證他真能看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為了這短短一瞬,這概率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次機會,波魯那雷夫放棄了防禦,把自己的要害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敵人的拳下。
鏡中人就這麼順勢砸下一拳,朝著波魯那雷夫的腦袋重重地擂出一拳。
這一拳直將他打得頭破血流。
痛苦和暈眩自大腦傳遍全身,讓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但波魯那雷夫那雙原本焦灼而迷茫的眼睛卻反而亮了:
“那一瞬間...”
“我...看到了!”
就像是十幾年前投射進開羅公館的那一縷陽光。
黑暗之中,他抓住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