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9089 字 9個月前

她呼出一口氣:“我想,能不能,請俞懷遠教授給木木做手術。”

“辛小姐這是,”周琨鈺說話間頓了下:“來找我托關係、走後門?”

辛喬背上的汗都下來了,盯著自己微凸的拳峰。

周琨鈺轉回去,重又給自己斟了杯茶。

“原來經曆那些事後,辛小姐的原則,也不過如此。”

“你,是

查過我嗎。”

“查過。”周琨鈺不諱於承認:“因為辛小姐的這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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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上去,就很討厭我們這種人,對吧?”

哪種人。

衣著精致的人。連頭發都一絲不亂的人。金字塔尖的人。掌握了大量資源的人。

為了自己的利益和方便,把其他人視作螻蟻的人。

“好,你查過我。”辛喬認命的點點頭,嘴唇都是麻的:“但能不能請你,彆說。”

辛喬的父親辛雷,當年隊裡最優秀的排爆手。本來他的身份對辛喬也是一直瞞著的,但辛喬聰明,在他一次小小受傷後發現了端倪。

辛喬起初很擔心:“太危險了。”

辛雷為了讓她放心,開始漸漸教她一些排爆的知識,偶爾也會帶她去見自己的隊友。人人都說:“雷哥是最牛的。”

他跟辛喬保證:“我不會出事,會安安全全的陪你長大,好不好?”

他是做到了。

他沒犧牲在凶險萬分的排爆場,卻在辛喬十八歲那年,倒在了一場雨夜的車禍中。

駕車的是個富家子,一輛跑車是張揚的火紅,染了血,也和那車身油漆染為一體似的。路口沒攝像頭,所幸有人證實,說車遠遠超速,很可能是在飆車。

可後來,那人證便消失了。

上了法庭,對方請了最好的律師。這件事被定義為一場意外,出了法庭,對方爺爺來握她的手:“我們對這件事深表遺憾。”並表示可以給她一筆錢。

收了錢,便不要再咬著不放。

當天太陽明晃晃的,可不知怎的一片烈白卻沒溫度。

辛喬伸手,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乾燥如紙,居然有溫度。

這樣的人,手怎麼會有溫度呢?這樣的人,血難道不是冷的嗎?

那些錢,辛喬一分都沒要。

錯就是錯。她那在排爆場戰勝了無數凶險的父親,竟因富家子一個荒唐的錯誤離世。

為什會被混淆成一個意外?為什麼犯錯的人不受懲罰?

她脊骨發涼。

她不會放過這件事,也不會變成這樣的人。

可她現在,如坐針氈的聽周琨鈺說:“辛小姐的原則,也不過如此。”

她開口,心想或許自己也該再喝一盞茶,因為她嗓音啞得驚人:“能不能拜托你,幫我這個忙?”

她說出來了。

她也顧不得周琨鈺是不是在看她了,手緊緊的攥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肉裡,卻一點感覺不到疼。

這件事對她有多難呢。

就像她花了很多年的時間,壘了一麵牆,不足以遮風擋雨,但她躲在牆角下,總不至於被那狂風驟雨吹得站不穩腳跟。

那麵牆基底的一塊磚,就是關乎於“是非對錯”的原則。

現在她把那塊磚一抽。

那些她親手壘砌上去的磚塊便轟然倒塌,一塊塊砸在她一向

傲然挺直的脊背上,砸得她不自禁勾下了腰——哪怕是在周琨鈺麵前。

周琨鈺坐到她身邊來,握過幾乎被她自己掐出血痕的手,一點點撫平。

她塌著腰,啞著聲音問:“你要什麼?”

有什麼是你沒有、而我能給你的。

周琨鈺很輕的摩了下她的掌紋:“要你。”

******

辛喬今晚第一次抬起頭來,看著周琨鈺。

周琨鈺回望著她,發現她眼裡透出的底色不是憤怒。

而是迷茫。

麵對周琨鈺輕輕放出唇瓣的那兩個字,她沒有接受,也沒有否決。

她喃喃念了一句話:“你是個醫生。”

醫生是什麼。

是擋在生命與死神之間最後的一道防線。

是救死扶傷,是良知,是最幽暗之處也能透出的人性的閃光點。

周琨鈺發現,某種意義上,辛喬是希望自己拒絕她的。

無論辛喬表麵看上去是平淡,是頹然,周琨鈺發現她骨子裡還是相信那些。

她和她去世的父親一樣。

相信良心,相信尊嚴,相信無論如何都不該改變的、最後的底線。

周琨鈺垂了下眼睫:“本來就是俞教授。”

辛喬今晚受到的情緒衝擊太大了,望著她的眼神還是迷茫。

“我沒打算拿手術這件事跟你談什麼條件,你也不用拜托我幫什麼忙,給你妹妹做手術的,會是俞教授。”

“你妹妹的情況比較特殊,科裡開過幾次會,覺得還是俞教授更適合。你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就可以確認了,跟你做術前談話的也會是俞教授。”

辛喬愣愣的。

她勾著腰,在聽懂了周琨鈺這句話的意思後,肩也一下子塌軟了下來,手卻下意識又要攥緊成拳。

周琨鈺又一次輕柔的替她撫平,手攬過她的肩,聲音和吐息湊在她耳畔:“如果我要跟你談什麼條件,那會是作為周琨鈺,而不是作為周醫生。”

“我想跟你談的是。”

“辛小姐這麼一個‘好人’,會不會有一天,喜歡上我這麼一個‘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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