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9081 字 7個月前

周琨鈺打車回了潤園壹品。

洗完澡後,掏出手機準備看一眼工作群。

眼神投到屏幕上,消息提示之前有一通代瑉萱的未接來電,因她一直沒做理會,提示消息還浮在那裡。

周琨鈺把那消息關了,點進工作群。

她這段時間都沒回周家老宅,這是工作時在慈睦偶遇之外,代瑉萱第一次聯係她。

代瑉萱還聯係她乾嘛呢?

無論她們有著怎樣的過往,她現在與周濟言聯手,從此周濟言倚重她也提防她,而代瑉萱背後是整個代家,固然是要站在周濟言那邊的,從此她們就屬於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了不是嗎?

她並沒有給代瑉萱回電話。

******

周三晚上,周琨鈺正在工作,手機打入一通視頻。

周琨鈺看一眼,是辛喬。

她倆各自有工作要忙,並非每天見麵,很多事對她們都是儘在不言中,唯有每天的“早安”、“晚安”是常態。

周琨鈺接起來,辛喬一張清雋的臉就出現在視頻裡。

辛喬這人是永遠意識不到自己長得有多好看的,永遠紮著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

然而周琨鈺實在喜歡看她倔強的眉眼,挺立的鼻子,習慣性抿著一點唇角的嘴唇。

當這些她熟悉的五官出現在視頻裡時,又因距離顯出些與兩人麵對時不一樣的味道,誘得周琨鈺很想伸手摸一摸。

柔柔笑道:“怎麼給我打視頻了?”

辛喬在那邊好像生著悶氣,半晌,歎口氣,對著視頻低低叫一聲:“姐姐。”

周琨鈺的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撒嬌這遊戲是她先挑起來的,卻沒想到對自己的殺傷力這麼大。

周琨鈺問:“你是犯什麼錯誤了麼?”

“這周沒好好學習?”

辛喬:“不是這個。”

“是隊裡要辦元旦晚會,好麻煩啊。”

周琨鈺已經猜到了,笑意更甚:“你不會要表演節目吧?”

辛喬又歎一口氣:“抽簽時手氣不好。”

她問周琨鈺:“你能幫我找首詩麼?跟我們這行有點關係就行。短點兒,彆太難背。”

周琨鈺:“你就朗誦首詩?太沒誠意了吧。”

辛喬:“不然還能怎麼樣?彆的我都不會。”

周琨鈺:“唱歌呢?木木說你唱歌很好聽的。”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不喜歡唱?”

從前辛雷在世的時候,就挺喜歡唱歌。

從恣意灑脫的“滄海一聲笑”,到以前蘇聯的那些老歌,他都愛唱。以往帶辛喬進山的時候,父女倆人圍著一堆篝火,辛雷撥弄著樹枝,一張臉被火光映亮,嘴裡就總愛哼兩句。

辛喬的那些俄文歌英文歌,都是從辛雷那裡聽來的。

辛雷自己哼累了,就嘴裡咬著根草攛掇她:

“閨女,來一首。”

後來辛雷去世了,她就再也不唱了。

唯獨一次,停電了,那時她剛大學畢業,辛木又病著,生活正是最難熬的時候,掐著她的咽喉,把她按在地上磨得灰頭土臉,沒有任何一分多餘的精力了,連家裡的蠟燭用完了都忘記補充。

她怕辛木冷,把辛木抱在懷裡。一片黑暗中,又擔心辛木害怕。

於是輕輕開口,給辛木唱了一首以前辛雷愛唱的英文歌。

這會兒她坦誠告訴周琨鈺這些往事:“我爸去世後,真的沒有精力,也沒有唱歌的心情了。”

周琨鈺:“現在呢,還是沒有麼?”

辛喬沉默。

周琨鈺逗她的時候,尾調總是向上揚起:“你可是答應過我,要給我唱歌的。”

辛喬明白周琨鈺的意思。

周琨鈺想讓她像遇見一個春天一樣,重新遇見生活裡的快樂。

辛喬頓了頓:“可,唱什麼?”

周琨鈺輕笑了聲:“哪有你給我唱歌,還讓我來選的?”

“你想唱什麼歌給我聽,難道,你不知道嗎?”

******

掛了視頻,辛喬趁著辛木睡了,把家裡整個打掃一遍,洗完澡臨睡前,躺在床上,枕著一隻手臂。

歌,是好久沒唱過了。卻記得有天在手機裡,刷到過一首英文歌,她留了點心,因為歌詞讓她想起周琨鈺。

這會兒把歌調出來,一個人靜靜躺在黑暗裡聽:

“Satonaroofnamedeverystar

Sharedeverybruiseandshowedeveryscar

Hopehasitsproofputyourhandinmine,singing

‘Lifehasabeautifulcrazydesign’

(坐在屋簷上為每顆星星命名

傾吐每道挫傷,展露每道疤痕

希望得到證明,將你的手握進我掌心,唱到:

‘生活是一種多麼美麗而又瘋狂的創造’)”

辛喬眼前,被歲月染出淺淺淡黃的天花板逐漸隱去,黑暗蔓延成一片墨藍星空。

小時候,辛雷帶她在那些空氣凜然的曠野裡看過星星。

後來,周琨鈺和她在深夜的帳篷邊仰望過星空。

星星在她眼裡,是一種特彆的意向。

渺小的星星之火,麵對無邊黑暗,卻始終不曾泯滅自己的光芒。

這首歌在唱星星,也在唱愛,分擔,和重又尋回的對生活的熱情。

確實,很動人。

******

周四晚上,辛喬收到周琨鈺微信:“明天我不加班,過來接你下班。”

周五,她下班離開時,正好碰見龔遠。

兩人一起

走出單位,龔遠問:“下周二就要理論考了,準備得怎麼樣?”

下周一是元旦,這種人人歡慶的節日她們反而不能鬆勁,全員備勤,然後那場理論考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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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喬:“應該……還行吧。”

龔遠當她是緊張考試,她卻是想到今晚周老師又要抽背她。

有點刺激。

龔遠鼓勵她:“好好考,如果要轉崗,這次理論考的成績還挺重要的吧?咱們這份工作要是一直在一線待著,確實危險。”

“龔遠。”

“嗯?”

“你會覺得我是逃兵麼?”

龔遠一愣:“你怎麼會這麼想?行政崗的工作同樣重要啊。”

“可要是沒有我爸,這次轉崗的機會,還會落在我頭上麼?我的資曆根本還不夠。”

龔遠卻沒聽清她的這句話,笑著叫她:“周醫生接你來了。”

不遠處低調的停著一輛白色保時捷,周琨鈺一身白色長款大衣靠在車邊,頭發簡單的束在腦後,她工作日大多數時候並不化妝,但架不住五官實在出眾,尤其那雙眼,清潤的瀲著水光。

龔遠和辛喬一起走過去,因為以前到隊裡捐設備時打過照麵,周琨鈺柔聲跟他打了個招呼。

龔遠笑道:“好久不見了。”

周琨鈺開句玩笑:“在沒有私下相約的時候,見我還是越少越好。”

畢竟她是醫生。

辛喬問周琨鈺:“龔遠家順路,方便送他一程麼?”

周琨鈺:“當然。”

龔遠:“彆彆,不用了。”

周琨鈺:“彆那麼客氣,一腳油的事情。”

龔遠:“我真不是客氣,我跟陸晴約好了,她來這附近找我,我倆吃了飯買點東西,坐地鐵回去就行。”

陸晴是龔遠的女朋友,他倆都是辛喬的高中同學。

龔遠跟辛喬開句玩笑:“哪兒有你這麼方便?”

辛喬一愣。

與龔遠告彆後,辛喬上了周琨鈺的車。

周琨鈺轉動方向盤,開車彙入車流。

她開車放鬆而氣定神閒,甚至帶一絲慵懶,姿態格外好看。麵對堵車她也不急,在中控台上攤開一隻瑩白的手。

前車的尾燈,流光的街燈,在她掌心彙聚成一條光影搖曳的河。

周琨鈺纖長的手指如其中勾人的水草,卻遲遲沒等到應有的回應。

她對著辛喬“哎”一聲。

辛喬不知在走什麼神,聽到她叫,才把手放進她掌心,兩人輕輕牽著手,辛喬再次扭頭望向窗外。

看上去她在瞧擁堵的車流。

實際她在想,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逐漸習慣了周琨鈺帶來的一些便利呢?

周琨鈺來接她的時候,她無比自然,還順理成章提出可以送龔遠一程。

倒是龔遠一句“哪兒有你這麼方便”的玩笑驚醒了她。

即便周琨鈺現在

脫離了周家,但周承軒和她之間維持了最後的和平,無論周琨鈺手裡掌握的金錢、資源還是人脈,都仍可以讓她被歸為特權階層。

辛喬愛的是周琨鈺這個人,並不意味著跟那整個階層握手言和。

那樣的話,她還是她麼?

這個問題若放在平日,可能不會讓她想這麼多,可轉崗的事壓在心頭,她總忍不住想:現在轉崗了,不也是靠著她爸麼?

和那些靠著手裡資源為自己謀福利的人,又有什麼區彆?

就因為一線危險,她就要這樣逃開?

周琨鈺撓了撓她的掌心:“我們接上木木,這周末去潤園壹品住好麼?昨天一個朋友給我寄了些三文魚,還算新鮮,可以讓木木嘗一嘗。”

“辛喬?”

辛喬回過神:“哦,好。”

她知道周琨鈺是好意,沒必要拿她的糾結跟周琨鈺過不去。

她提前給辛木發微信,車開到舊街口的時候,辛木已背著書包在等。

拉開副駕的門,笑看著辛喬。

周琨鈺幫腔:“下去,我要和木木坐。”

辛喬歎一聲,換到後排。

這倒方便她發呆。

直到前排的辛木連叫兩聲:“老姐,老姐。”

辛喬:“嗯?”

“到了,下車,你走什麼神呢?”

辛喬這才發現,周琨鈺已將車開入地庫。

她背著包下車,三人一起回了公寓。

周琨鈺問她:“我昨天外賣點了些菜,你來炒?”

辛喬係上圍裙:“行。”

周琨鈺出去看了會兒辛木學習,解答了兩道她不會的題。

進廚房一看,辛喬忙得差不多了,便自告奮勇:“我來切三文魚。”

辛喬揚揚下巴:“刀在這。”

周琨鈺搖頭:“得用另外的刀。”

辛喬炒著菜瞥一眼,見周琨鈺從櫥櫃裡取出一把嶄新的刀,發現她在看,解釋道:“我剛買的,切三文魚用這種柳刃刀比較好。”

這就是周琨鈺的生活,為了切一種魚買一把專門的刀。

她離開了周家,可周家的生活已在她身上烙下深深印記。

“辛喬。”

“嗯?”

“鍋裡的菜要糊了。”

“哦!”

炒好的菜端上桌,周琨鈺呈上一碟厚切的三文魚。

提醒辛木:“少蘸點芥末,小心辣。”

又問辛喬:“你不吃麼?”

辛喬夾起一塊喂進嘴裡。

的確鮮甜,像奶油一樣在嘴裡化開,是她沒嘗過的好滋味。

洗碗的時候,周琨鈺摟著她的腰:“怎麼了你今天?”

“為考試緊張?”

辛喬搖搖頭。

她並不喜歡這麼糾結又不坦誠的自己,可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周琨鈺又真的能理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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