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鎮武侯何其幸運,竟然有你這樣的子嗣,若為吾家兒郎,必以下任族長培養!”
老卒們讚許點頭,沒想到那日酒樓偶遇的不得意庶子竟然是製莽三策的幕後之人。
看著隨薑離一同走入山廟的薑玄信、墨運良、屠老頭,老卒們心中欣慰,隻以為三人是薑離重獲鎮武侯喜愛後,為他安排的下屬隨從。
“幾位,西山不比咱們盛京城,夜裡氣溫冰寒,大風肆虐,快請落座飲酒吃肉!”
獨臂老卒取過酒囊為幾人斟滿烈酒,招呼眾人落座。
屠老頭放蕩不羈,向來百無禁忌,墨運良一生坎坷、心念豁達。
兩人雖然已經看出幾位老卒的地位不凡,卻並沒有任何拘束,盤坐在篝火旁,接過酒碗,一飲而儘。
熱辣香醇的烈酒入腹,滾燙濃烈,身上浸染的寒氣儘數驅除,血脈加速運行。
這酒雖不是之前贈與薑離的那種珍稀藥酒,卻也蘊含藥性,活血驅寒、溫暖筋骨。
薑玄信也隨薑離坐下,接過酒碗。
不過他不勝酒力,學著眾人像模像樣的喝了一大口烈酒,立刻被嗆得臉紅耳赤,大聲咳嗽,引得周圍老卒哈哈大笑。
“薑小兄弟,我見你全身力量連貫為一,步伐矯健,舉手投足間力量充盈,與一個多月前大不相同,想必在武道之路精進迅猛,有了一些火候!”
赤發老卒目光如炬,頗為驚訝。
武道一途若想有所建樹,自幼時起就要浸泡各種藥液,滋養筋骨血肉。
習武越早,根基雄厚,潛力越大。
薑離十六歲才開始習武,能在短短時日取得這樣的進步,實在難以想象。
“晚輩能有今日成就,還要多謝諸位前輩慷慨相贈、不吝教導,那日玉門酒樓匆匆一彆,晚輩一直沒有機會當麵道謝!”
薑離起身,向著四位老卒恭敬行禮三次。
老卒們在玉門酒樓指點他修習太祖長拳,算得上是薑離的半位啟蒙恩師。
“小兄弟不用客氣,難得你與我們這些老家夥性情相通,很對脾氣,就算傾囊相授也算不得什麼!”
胖老卒豁達擺手:“若換了那些頤指氣使、眼高於頂的頑劣後輩,管他是侯門嫡子還是皇族後裔,老家夥們雖然年老力衰、沒了用處,也絕不會正眼瞧上一下!”
“小兄弟,製莽三策出自你手,應當知道今年的武舉會提前進行,好男兒當棄筆從戎、馬踏北莽、槍掃敵酋!”
獨臂老者抱起酒囊大口飲酒,烈酒灌滿嘴腔,沿著胡須不斷流淌滴落,他卻渾然不知,“朝廷近些年重文輕武,文脈各大家在朝廷裡口若懸河、引經據典,各種大道理講個通透,卻有幾人能上馬殺敵。
“北莽蠻子來了,還不是我們這些武夫流血流汗,我是廢了,不能再為大周浴血殺敵、鎮守邊關,隻盼朝廷能夠重振興武之風,多培養一些熱血兒郎,一路殺到翰難湖畔,挑了那莽王的汗帳,文人?頂個鳥用!”
“錢總旗,我大周有薑小兄弟這樣的少年郎,何愁北方不定!”
赤發老卒拍了拍獨臂老卒輕聲安慰,轉頭向薑離等人歉然道:“錢總旗醉酒失態,諸位勿怪,他壯年巔峰時在北莽遭遇不世強敵,手臂被斬,武道半廢,自此抑鬱成疾,難以釋懷!”
“煙杆兒、駝子、九奎、安塞,老錢……,我想你們了,是真想啊,隻怪我當年膽怯,沒能將你們的屍骨帶回大周,今生怕是沒有機會了……”
篝火旁,獨臂老卒醉臥倒地,乾涸的眼角不知在何時濕潤起來,他長長歎息,似乎在惋惜歲月流逝、力量不在,有壯士遲暮、英雄氣短之感。
“老前輩,老驥伏櫪,尚懷誌千裡,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有詩詞一首,歌以詠誌!”
薑離看著麵前的老人,忽然想起前世他曾隨部隊探望過的那些戰功赫赫的建國老兵,聽他們講起年輕時東征西伐的歲月和事跡,心中也不免升起同情與共鳴的情緒。
他眸光炯炯,聲音洪亮,一首《龜雖壽》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