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脈修文,儒家弟子積文氣養正氣、修身立德、胸懷天下,善治世之道。
“所謂文氣,乃宇宙中無處不在的元炁與儒生才情、精神、信念、品德熔為一爐,在心燈熔煉下,臻化而來!”
薑離步行在盛京城的街道上,腦海中浮現出儒脈文氣的相關記載。
與武、氣、道三脈相比,薑離對於儒脈的了解,其實更深。
他自幼被困侯府狹小院落,隻有書籍與初初相伴,十年寒窗,絕非虛度光陰。
儒脈修文,通過誦讀經史典籍,修身立德,養心中正氣、升華精神、寬闊胸懷。
日積月累,體內積攢文氣,也能誕生諸多天賦異能、神通。
雖初期加持不及武、道、氣三脈,卻也有其獨到之處。
若能到達古之聖賢的境界,揮手投足間引動天地浩然之氣,也並不比人仙、陽神遜色。
“儒脈九境,求學、正人、忠恕、君子、治國、立命、無惑、教化、圓證,對應文廟九大文位!”
“其中大德是文廟最高文位,對應儒脈第九境圓證,這是堪比武脈第九境神變境的品階!”
薑離深深呼吸,若非他肉身、真氣、魂魄都在文氣灌體中得到極大的增益和提升,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體內竟然蘊含著儒脈九境的龐大文氣。
隻可惜,這些才氣並非是他自己修養而來。
空有九境文氣,卻無九境境界。
這就好比他擁有一座金山,但力量有限,每次隻能搬動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
可若有一天,他真正修到九境之界,文氣如龍,神通天賦更將遠超同境大儒。
“文廟麒麟現世,你們可都知道了?”
“鐘聲如雷,震蕩整座盛京,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武舉考試,策論之卷竟能引動諸子百賢的氣韻,究竟是怎樣的文章!”
薑離一路走來,皆能聽到文人士子的低聲議論,街道上很多身著儒袍的文人,步履匆匆,神情激動,向著文廟的方向快速跑去。
文廟考場情況不明,薑離不便返回侯府。
他走到一條熱鬨喧囂的主街,登上沿街酒樓的二層,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觀察街上行人動向,以便及時掌握事態的發展變化。
“乾坤容我懶、日月任他忙,雖為塵中客,偶做逍遙郎!”
一壺清酒,兩碟小菜,薑離倚欄而坐,曬著晚春的暖陽,倒也十分愜意。
卻不知景皇的麒麟衛,禮部、兵部的所有官吏,正在滿城搜尋他的下落。
大周昌隆,繁華錦盛,盛京城的街道上行人如織,傍晚時分,人流更加密集。
武舉策論結束,年輕武人的身影也開始漸漸增多,有人喜氣洋洋、自信滿滿,也有人垂頭喪氣、長籲短歎,但無論何種心情,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卻都在討論今日武舉考場上麒麟現世的奇景盛況。
“我本文思泉湧,胸有錦繡文章,卻被麒麟異象驚擾,十不存一,哎,可惜可恨!”
“西門兄,你我不是外人,你若說品唇千樣,我絕不敢質疑,但策論?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惺惺作態、欲蓋彌彰,來日武科考個上等也就是了!”
“麒麟子現世,今年武舉必將載入史籍,濃墨重彩!”
“一步登台啊,據說禮部、兵部的人都快找瘋了,就不知是誰家兒郎!”
“能得聖上親自召見,一過今晚,我們與那麒麟子的地位,便要千差萬彆了!”
年輕武人們邊走邊說,聲音飄蕩,傳入薑離耳中,無不羨慕萬分。
“聖上既已知曉我的身份,我也可以返回侯府了,天下目光聚集,薑時戎也要被束住手腳!”
薑離起身,剛要結賬離開,就見街道儘頭,一支騎隊聲勢浩大的走來,約有兩百餘騎。
身著各式甲胄的府兵們,前呼後擁,將幾位年輕公子簇擁在正中。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英姿勃發的年輕武人,騎著形態彪悍的黑鬃大馬,更是異常醒目。
“薑玄曜!”
薑離眸光微眯,定睛看去,發現薑玄曜身旁的幾位錦衣玉服的公子,也有些麵熟,正是在文廟前,曾出言不遜、羞辱他與薑玄信的幾人。
“武舉策論,我信心十足,至少也是上品級彆,今日我做東,包下金鑲樓,與諸位通宵享樂,未來去了北莽殺敵立功、封王拜侯,可就沒有此等機會了!”
薑玄曜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顯現出強大自信。
兵之道貴在一鼓作氣、一往無前,千難萬險,自一力抗衡。
他所作策論篇章,飽含無畏氣勢,若非今日麒麟現身,有人著出兵家聖卷,他自認策論一門,可進前十!
“難得玄曜兄慷慨,今日不醉不歸,嬌滴滴的小娘子,我要一個壓十個!”一個錦衣公子搓了搓手,急不可耐。
“我們倒還好說,隻可惜顏兄不喜女色,隻能抱著酒壇,眼睜睜看我們大戰成一團,玉腿成林,峰巒如群了!”有公子打趣。
“哈哈哈,實在不成,找位男相姑娘,用嘴似乎也能將就!”
另一位公子不知想到了什麼,拍掌大笑,道:“玄曜兄,你既然做東,豈能讓顏兄落寞孤單,不如叫你那兩位妾生的兄弟一起,為顏兄排解寂寞!”
“幾位說笑了,若非那小孽種薑離被父親入贅千軍侯府,我不便動他,便是找人將他二人綁來成全真哉,又有何不可!”薑玄曜大手一揮,得意洋洋。
“就如同這女子嫁為人婦,更有滋味感覺,男子入贅?嘖嘖嘖,玄曜兄無論如何,也得成全兄弟……”
一位膚色呈現淡淡金澤的公子聞言,眸光更是大亮,眼中露出猥瑣淫邪的光彩。
“住口,十五哥豈是你們可以汙言穢語、羞辱汙蔑的!”
可顏真載話還未說完,背後忽有勁風呼嘯,一道寒芒就破開空氣,向他劈來。
“光天化日,何人敢偷襲本公子!”
察覺到背後勁風呼嘯,顏真載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右手金色光澤流轉,兩根指頭向後輕輕一夾,便將那道寒芒的劈勢完全禁錮。
長約五尺的短矛,寒光湛湛,在雙指之間嗡鳴輕顫。
顏真載麵帶慍色扭頭望去,待看到不遠處騎馬策奔、雙目充滿憤怒的勁裝少年時,卻轉怒為喜的笑了起來。
“我在正央求玄曜兄將你帶來,卻不曾想你自己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了!”
顏真載哈哈大笑,調轉馬頭,向著薑玄信衝去。
“哼,不長腦子的蠢貨,既然是你自己來的,後果就由你自負吧!”
薑玄曜冷冷的看著,絲毫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畢竟男子能有什麼貞操可言?
薑玄信今晚吃了暗虧,諒他也無臉和父親訴說!
“小可人,來吧!”
另一邊,顏真載縱馬馳騁,驚的路上行人慌忙向兩邊躲避。
看著薑玄信越來越近,他小腹下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伸出一雙大手狠狠抓去。
對麵少年,他勢在必得!
區區太極境的實力,在他麵前,和小貓小狗差不到哪裡去。
“絕刀,風雷火電!”
馬背上,薑玄信也在雙方即將錯馬的瞬間,陡然暴起,腰刀如芒乍閃,如火似電,裹挾風雷之聲,街道半空都是陡然一亮。
“這麼快!”
顏真載眉頭猛地一挑,隻感覺自己眼前一花,薑玄信的腰刀已經閃擊劈下。
鐺的一聲脆響,薑玄信的身體倒飛而出,落在街道石板地麵,不住倒退,鮮血自撕裂的虎口流淌而下,手臂震顫,但依舊死死握住刀柄。
“小雜碎,我蹂躪你十天十夜,也難解心頭之恨!”
顏真載坐在馬上,紋絲不動,淡金色的臉龐上卻有驚天之怒浮現。
他雙手顫顫,橫貫的傷口在兩個掌心中出現。
深約寸許,露出白骨。
若非他所修武脈特殊,肌膚堅韌如鐵,薑玄信這一刀怕是能將他一雙手掌齊齊斬斷。
“絕刀二式,十翼春秋!”
薑玄信握刀,眼中迸發狠意,他咬緊牙關,身形剛剛止住,就再次縱身,一刀砍向馬腿。
刀刃震蕩閃爍,霎時分出十團光影,虛虛實實,難以捉摸,忽的散開,更令顏真載眼前一晃,麵露詫色。
他沒有想到,薑玄信一個妾生的兒子,竟也身藏這樣的絕世刀術,連忙勒緊韁繩避讓。
“混賬,敢傷我家公子!”
十幾名顏家府兵這時也策馬圍上,手中長槍向著薑玄信狠狠刺來。
薑玄信刀光一抖,隻能放棄進攻,護住周身要害,長槍與刀撞擊,發出連續不斷的脆響,火星四濺。
十幾名顏家府兵雖然大多是蛟武境界,但居高臨下,借助馬匹衝力,頃刻間對薑玄信形成圍剿之勢,不斷逼近壓迫。
“住手!”
鎮武侯府的府兵也在近前,見到薑玄信被顏家府兵困住,想要上前解圍,卻被薑玄曜一聲冷喝,當場喝住。
看著左右難支、漸漸被逼到角落的薑玄信,洪勝等府兵握緊手中兵刃,心中憤懣,左右為難。
“看著自家公子當街被人羞辱、圍殺,你們一身武脈修來何用!”
一道少年聲音從沿街酒樓二層忽然響起,罡風呼嘯,空氣激蕩,發出刺啦刺啦聲音。
十多道真氣凝聚的透明拳印撕開空氣,淩空轟下。
十幾名顏家府兵,剛剛聽到拳聲,還未來得及抬頭,就被一道道拳印轟中身體。
劈裡啪啦,骨骼蠶豆一般脆響,連人帶馬就都被打飛了出去,摔出二三十米遠。
有的砸落在地上,有的直接撞入沿街的商鋪。
戰馬嘶鳴,掙紮不起,府兵噴吐鮮血、內臟碎塊,旋即氣絕。
“氣脈?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氣脈修者也敢管我顏家的事!”
顏真載眸光一閃,心中大怒。
道、武、儒、氣四脈,氣脈地位最低。
修行者多是家境貧寒、走投無路之人。
因為壽元最少、不能持久,縱然修為有成,也多是世家大族豢養的家奴、家臣。
顏真載的父親是都察院三品右副都禦史,不是主官,但都察院上諫君主、下劾群臣,與六科給事中同為大周言官,是百官最不願意招惹的對象。
他眼神冷峻,望向酒樓二層,眸光卻是一怔,站在酒樓欄杆處的少年,不就是薑玄曜入贅千軍侯府的弟弟麼。
“我當是誰,你來的更好,今日你們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