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冉冉升起的一方雄軍,還未真正崛起,就已然走到了儘頭。
至此之後,安莽城必將逐漸淡出大周的權力漩渦。
一代少年王的神奇傳說,也已戛然而止。
“公公,你看那邊!”
一名欽天監司曆忽然抬手指向西邊,有些驚訝:“那支隊伍的旗幟,好像是西域的鐵荊棘傭兵聯盟!”
“很久以前就聽說安莽城的建立,有西域傭兵聯盟的影子,現在看來的確不假!”
“雖然近年來,大周與西域鮮有大規模兵事,但雙方依然處於敵對狀態,安莽王與西域傭兵交往過密,似有不妥!”
眾人聞聲望去,果然見到一支數百人馬組成的精悍隊伍,自西方奔馳而來,風卷殘雲一般衝向安莽城。
沿途的安莽騎兵以及把守城門府兵,似乎對這支隊伍十分熟悉的樣子,隻是稍作盤查,就直接放離。
“安莽城建立在荒原之上,物資匱乏,這裡遠離大周,卻靠近西域,安莽王向西域傭兵尋求幫助,倒也在情理之中!”
司禮太監見狀,卻不以為意:“回到盛京後,我會稟明聖上安莽城現在的困難處境,隻要聖上放開對離省的貿易限製,薑離必然會減少與西域的聯係!”
作為景皇在大內的十二司主官之一,司禮太監絕非尋常之輩,對於景皇的心思以及天下大勢,也都有自己的把握。
景皇忌憚薑離不假,卻從未懷疑過薑離會叛出大周,轉投西域、北莽。
這兩方勢力固然強大,但與大周相比,卻無任何優勢可言。
更何況,薑離已經位列親王,就算投入西域、北莽,也不可能獲得更高的地位與權柄。
自然無須更多關注與猜疑。
眾人見司禮太監已下定論,便也不再多言。
畢竟誰都不會相信,薑離會舍棄大周,轉投西域諸國。
……
“安莽王,你的體魄真被鬼族廢了,若非親眼所見,我還以為那些傳言是你故意放出的迷霧!”
傭兵頭子符狄一到安莽城,就遇見了站在城外的趙鐵河,而後在其引領下,走入安莽都護府,見到了“臥床不起”的薑離。
看著床榻上暮氣沉沉、麵色灰敗的大周安莽王,符狄震驚之下,眼中充滿惋惜之色。
他與薑離的交情雖深,卻更多來自利益的交換,現在薑離體魄被廢,潛力已儘,也讓他失去了一個潛在的頂級生意夥伴。
“我這個樣子像是裝出來的嗎?”
薑離輕咳兩聲,在兩名胡姬女婢的攙扶下,緩緩靠在床頭的軟墊上,示意符狄落座。
“安莽王,你這麼急著召我前來,可是想尋求一些修複體魄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
符狄不住的打量薑離,思量道:“如果你的傷勢真如傳言中的那般,經脈、筋骨都被鬼族打亂連接,除了轉修道術,未來成就鬼仙屍解轉世外,就隻有尋得人仙出手,幫你重塑肉身了!”
“你可有什麼辦法?”
薑離見符狄一副似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心中一動。
“辦法不是沒有,但能夠對你幫助到何種程度,就不好說了!”
符狄想了想道:“先說轉修道術,雖然道法主修神念,但肉身若是有損、孱弱,也會影響到神魂,尤其是成就鬼仙的過程中,肉身與陽魄無法為神魂提供足夠的滋養與反哺,難度要比正常人大了一倍不止。
“而道法修行本就是千難萬難的事情,考驗意誌心性,你體魄被廢,心境難免受到影響,轉修道術的難度又要增加不小,但相比於重塑體魄,修煉道術的確是一勞永逸之舉,一旦成就鬼仙,再也不會受到肉身與壽元的束縛!”
符狄下意識的左右觀望,旋即低聲道:“你現在的狀況不宜修道,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你當知道西域萬神廟與日月神廟兩大教派。
“他們信奉各自神靈,凝聚信仰之力,傳承皆有其獨到之處,更擁有諸多逆天寶物,其中不乏可以壯大神魂、彌補本源之物,也包括修複體魄的寶物!”
“你知道多少?”
薑離有些驚喜,他剛入奪舍境後期,神念分化,正想要四處劫掠一番呢。
“我基本上不怎麼知道!”
符狄十分尷尬的撓了撓頭,生怕被薑離看扁:“並非我見識淺薄,實在是兩大神廟在西域的地位過於崇高,除非擔任過兩廟祭司、護法,否則絕大多數隱秘都不會傳遞到外界,即便是突元和大食的國王,也不會比我知道的更多!”
“這和沒說有什麼區彆!”趙鐵河說道。
“萬神、日月兩大神廟的事情,我雖然並不清楚,但西域教派眾多,又不單單隻有這兩大教派!”
符狄撇嘴道:“而且很多小教,也是自萬神廟、日月神廟分支出來的,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及兩大神廟,卻也不容小覷。
“我就知道一個名為精源教的教派前段時間發出懸賞,若能完成任務,就可以得到精源教珍藏的一件至寶。據說這件寶物就來自日月神廟,是一枚可以增強神魂本源的奇物!”
“精源教!”
薑離仔細回想,依稀記得自己曾在大周的《九州誌》讀過有關精源教的記載。
據說此教在中古末年時期,曾是與萬神、日月兩大神廟齊名的西域大教。
卻因為出了一位叛離教義的教主,親手斬殺了總壇中供奉了萬餘載的三尊神靈,這才導致信民背離,教派迅速衰落。
雖然後經數十代教主重聚信仰,廣傳教義,依然難挽頹勢,時至今日,依然是西域名不見經傳的小型教派。
不過這樣的教派能夠拿出源自日月神廟的至寶,當做懸賞之物,也的確很出人意料。
“符狄,精源教因何懸賞,他們的教派在哪裡?”
趙鐵河急問道:“這樣的小教敢明目張膽的拿出至寶懸賞,也不怕被人搶了去?”
他搓了搓手,眼中一片火熱,大有知曉精源教總壇後,就立即引兵去奪的意思。
“我勸你還是不要衝動,我們西域有自己的規矩,若是發現你帶兵闖入,隻怕不用精源教動手,其他教派也會對你發起圍攻的!”
符狄正色警告道:“西域的教派間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而且神靈之間也都有各自的承諾與禁忌,精源教之所以敢用日月神廟的至寶用於懸賞,便是因為彼此神靈之間的一些契約。
“隻要日月神廟不乾預,其他教派乃至國家,都不會打寶物的主意,一旦動手,日月神廟必會降下懲罰!”
“還有這種事情!”趙鐵河十分意外。
“符狄,精源教到底懸賞了什麼?”薑離追問道。
“夜山國王夜海沙!”
符狄說道這裡,也露出疑惑神色:“精源教懸賞的是夜海沙的下落,隻要有人能夠提供出夜海沙的去向,幫助精源教主找到此人,便可得到那件神魂至寶!”
“夜山國主!”
薑離眸光微眯,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精芒,“符狄,精源教是何時發出的懸賞號令?”
“大概在三個月前!”符狄想了想道。
“果然如此!”
薑離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點頭。
三個月前,正是夜海沙被他擊斃在地底深淵之時。
精源教竟然能在夜海沙隕落之時,有所察覺,兩者之間的關係,絕對匪淺。
難道精源教也被轉生後的鬼族異類所掌控?
“說來也怪,夜山國主自大半年前毫無征兆的離開國都後,便自此杳無音信,不知所蹤,早就有傳言說他遭遇不測,早已隕落,現今的夜山國暗流湧動,很多勢力都對國主之位垂涎欲滴呢!”
符狄歎氣道:“我很早就派人去查夜海沙的蹤跡,除了發現他最後出現之地在莽州邊境外,便再無任何收獲,此人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