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必生疑,我等前朝烈國皇族的身份千真萬確,一切都有據可查,甚至大周四代君主苦尋不到奉州鼎器,也掌握在我族手中,足以證明我們烈國皇族的身份!”
都護府大堂下,一名膚色黝黑、燕頷虎頸的中年武人雙手抱拳於胸前,聲音低沉,恭敬回稟:“王上出身鎮武侯府,應當知曉曆代周皇對我們這一族的態度,若有可能,大周皇族絕不會容我們存活於世,隻是礙於世人的看法以及身後之名,這才將我們放逐出九州大陸!”
“大周與烈國的關係,我的確略有所知,而今百年之期未滿,你們就私自返回大周境內,已是違背了大周太祖對前烈皇族的束期,你們公然挑明身份,來到我這裡,就不怕我將你們全部拿下,獻與景皇麼!”
薑離冷冷一笑,他試圖支撐起身軀,但剛一行動,就不知牽動到了哪一處的暗傷,立時有冷汗冒了出來,在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王上遭受鬼族重創,內傷難愈,這枚百露生髓膏是我前烈皇族至寶,擁有穩固氣血經脈,滋養骨髓、增強血氣生機的妙用,更與彌陀寺的九轉大還丹齊名,今特獻與王上,用於修養體魄所需!”
中年男子右手一翻,手掌之中就出現了一個烏木小盒。
一旁站立的安莽親兵見狀,連忙上前接過小盒,快步走至薑離身前,雙手奉上。
“沒想到時隔近百年,百露生髓膏還能現身於九州,端木將軍有心了!”
薑離接過烏木小盒,微微驚奇,卻並沒有立時打開。
《九州誌》中記載了這種寶藥的玄奇之處,雖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也相差無幾。
無論受傷如何嚴重,隻要體內經脈血管尚未完全斷裂,服用此藥,至少可以續命十日。
的確是九州屈指可數的極品救命寶藥之一。
“王上身負驚天氣運,即便體魄被廢,也隻是一時窘迫而已,我觀這安莽城氣運未有消散的跡象,王上現在的困境,來日必破!”
端木印神色平靜,語氣坦然道:“大周太祖對我前烈皇族的驅逐之期,的確未到,王上身為大周實權藩王,自然也有捉拿我們的職責。
“但我們敢來這裡,卻是相信王上並非是薑時戎那般因循守舊、道貌岸然之徒,而今九州動蕩局勢與日俱烈,更有未知天道規則隨時降臨,古前遺族勢力也將紛紛現身世間,今時今日乃是聚集一切力量對抗未知變化之時刻。
“我端木一族雖遠離中土,顛沛流離近百年,但從未自暴自棄,百年繁衍壯大,也積蓄起了一番力量,自問可以幫助王上,壯大安莽!”
“更何況王上為大周立功無數,忠心耿耿,卻被景皇懷疑忌憚,薑時戎成就人仙,真正的位極人臣,也與王上水火不容,大周絕不可能放任你做一位逍遙自在的長久藩王,短則數年,長則十年,必會對安莽動手,王上豈能不為自己考量?”
端木印話音落下,與身後一眾前烈族人同時躬身行禮,默默表態。
“你所說之言,確有幾分道理,我無叛變之心,但君王曆來無情,自然不會容我統帥數十萬大軍,立於大周之上!”
薑離點了點頭,緩聲道:“安莽城發展時日太短,也的確需要更多力量的融入。可天下勢力眾多,前烈皇族也底蘊不淺,自可積蓄力量自立一方勢力,何必要投入我的麾下。
“我早已不是從前的薑離,肉身被廢,潛力幾乎斷絕,連萬狐山妖族都已離我而去,你們前烈皇族選擇這個加入安莽城,不會沒有自己的打算與計量吧!”
“王上是擔心,我等前烈皇族融入安莽,是為了趁王上體魄被廢之時,慢慢滲透,最終取代王上,奪取安莽?”
端木印抬頭,神情坦然道:“九州已知的曆史,曆經神話、太古、上古、中古、今古時代,不知有多少勢力、皇族誕生,怕是比百丈荒原的雜草還要多,可又有多少族裔能夠留存至今?
“我前烈皇族曆經大周太祖謀權篡位時起,便已知曉,我族恐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甚至豐州鼎器就在族中珍藏,百年時間也未曾被任何一代族人成功溝通,與其爭奪那虛無縹緲,隨時都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的渺茫機會,不如尋找明主依靠,存活過這一個時代再說!”
“真沒想到,你們竟能看的如此通透,今古時代很多所謂皇族,在這一點上,都差了你們極多!”
薑離確實被端木印的話所驚詫。
若非他早就在麵前的前烈皇族中察覺到了轉身異類的獨特力量波動,倒真有幾分相信端木印之言了。
“不瞞王上,前烈皇族並非真的甘心放棄,迫於現實投入安莽,也是無奈之下的唯一選擇!”
端木印歎息道:“早在十幾年前,莪前烈皇族就已經有了重歸九州的打算,發出號令自四域及其他島嶼中,召集族人彙合,挑選部分精銳力量潛入九州,探查情況,等待時機。
“在這十幾年中,我們曾經考察過很多勢力與雄主,甚至薑時戎也曾是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但結果都難讓我們感到滿意,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們見到了一絲曙光,而我們這些人拜入安莽麾下,也隻是初步認可王上,並不代表端木一族的全部意見!”
“前烈皇族遷出九州後,並非聚於一處?”
薑離眉頭一挑,忽然問道。
“自然不能聚集一處,誰知那大周太祖會不會暗中派人徹底滅殺我族!”
端木印點頭道:“九十年前,我族剛一離開九州,族人就分為十支,前往不同的海域求生,每隔二十年,才會召開族會,分散至各域的族人,都會派出代表參加!”
“竟是這個樣子!”
薑離這才恍然,怪不得他總覺得端木印的話語,有些可信。
如此說來,鬼族神使隻是控製了端木一族的其中幾個分支,而非全部。
“這卻有點難辦了!”
薑離隱蔽的皺了皺眉。
若前烈皇族都是鬼族神使派來的,他大可以同一種方式對待、試探、戲弄、滅殺,不會有絲毫的顧忌。
可現在,竟有真正的端木族人誠心投靠,卻必須小心行事,以免傷及無辜。
“端木印,你前烈皇族的心意我已知曉,但萬事皆有法度,安莽是軍城更不能離開,你們投入安莽,也要與其他招募而來的軍士一樣,自斥候軍做起,一步步接受安莽的考驗與認可,直至徹底融入!”薑離神情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