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尹凡科這麼說,托尼的眼神動了動。
他的確恨不得親手殺死對方。
殺人償命,本就是最簡單的道理,沒有人會不懂。
騎士的過去暫不可考,但是在過去,價值觀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現在人人號召自由平等,哪怕人和人之間還是有等級階級的區彆,依舊有人貧窮有人富有,可是至少在表麵上,大眾、普通人的價值觀依舊不同了。
在作為騎士的尹凡科的價值觀之中,殺人——為了自己效忠的人殺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他並不認為自己錯了,甚至沒有提前和托尼說一聲,自己就這麼做了。
“你們這裡的人對於感染、對於病菌什麼的都有防護手段,要比我當年好多了——隻是那個人的身上有著一道完全無法忽視的知名傷口。”尹凡科在此刻說道。
巴基斷了一隻手臂。
“身上有傷的人,本身就更容易受到感染。”
托尼陰晴不定地看著眼前之人,而尹凡科笑臉盈盈,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目的。
美國隊長張了張嘴,他想說點什麼,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不論說什麼,都是在火上澆油——美國隊長腦子不笨,頂多就是因為時代變遷太快,讓他沒有接受那麼快而已——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托尼原本是誤會了自己也被那份詛咒影響了。
托尼並沒有把他當成敵人,但是他恨巴基。
兩邊都是朋友,一邊是失而複得的摯友、自己一直以來的遺憾,另一邊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隻是,托尼當時對巴基真的拳拳下了死手,而巴基沒有任何反抗,他不阻止的話,巴基是真的會死在失控的托尼手裡的。
不是他不信任托尼——而是,就像尹凡科所說的,殺人償命、哪怕托尼真的殺死了巴基,他又該如何?就算巴基同樣是無辜的,他被洗腦了,可是托尼父母的死亡,的的確確是巴基下的手。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會做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情緒崩潰,並且和托尼之間產生一道再也無法並攏的裂痕。
他救下巴基,除了自己的本心——他當年在最後的那張戰鬥之中,巴基為了救他,摔下懸崖。不隻是這一次,過去的一次次,在他還還不是美國隊長的時候,在他還是一個人人嘲諷的瘦弱小個子的時候,巴基就一直站在了他的身邊。後來,人人隻看到了美國隊長,唯獨巴基的眼中,他還是最初的那個布魯克林的小個子——也是為了不和托尼走上那必然分裂的極端未來。
隻是他選擇了巴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在將托尼推向了另一邊。
他站在了托尼斯塔克仇敵的身邊。
美國隊長看得很清楚,哪怕他做了這樣的選擇,托尼第一時間還是擔心他的安危。就算被巴基蒙蔽了大腦,史蒂夫也無法再這個時候開口提起巴基,再繼續刺激托尼了。
可是他哪怕不說話,他的表情,他的眼睛,同樣都是刺激源。
“哈,殺人償命。”托尼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陰沉:“你的能力還真是血不見刃。”
班納見狀,立刻拉走了欲言又止的史蒂夫。
史蒂夫原本是不願的,但是班納做了巴恩斯的口型,史蒂夫猶豫了下,深深看了眼托尼坐在沙發上的背影,還是和班納一起離開了。
房間裡就剩下托尼和尹凡科了。
房間外,班納說道:“奈特隻聽托尼的話,而且他的能力我們都見識過了。不管怎麼樣——能阻止他的隻有托尼,隊長,給托尼一點時間吧。”
“現在可以做選擇的,隻有托尼。”
不隻是尹凡科的能力,也關於……巴基這件事。
不是他們強行把壓力都給托尼,而
是這件事涉及到的苦主就是托尼,隻有他有權利去做接下來的一切決定。
美國隊長,巴基,都隻能接受托尼的選擇。不論他是選擇複仇,還是……接受。
“我不知道……巴基他曾經是那麼的開朗、瀟灑,我曾經一直很羨慕他。”美國隊長痛苦地抓住頭發,彎下了他那一直挺直著的背脊,“他英俊,當年的姑娘都喜歡他……”
說到這裡,史蒂夫扯了扯嘴角。
班納歎了口氣,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隊長,如果當年是托尼被九頭蛇洗腦,殺死了巴恩斯——你會向他複仇嗎?你會對托尼沒有任何恨意嗎?”
“這根本不可能發生!”
“所以我說是假設,假設他殺死了巴基,你可以輕而易舉地說出原諒嗎?”班納知道自己的比喻很殘忍,但是他、好吧——他其實是偏向托尼的。
或許是同為科學家的關係,他和托尼有著類似的思維方式,他知道現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激化矛盾。他不討厭美國隊長——對於他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他們都是聽著美國隊長的故事長大的,誰會討厭童話故事裡完美無瑕的英雄?
隻是史蒂夫也是人,美國隊長也是人。所以他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他有私心,他也會犯錯。
他缺少的是對托尼的感同身受,或者說他不是不知道,隻是潛意識地……逃避了。史蒂夫從不是完美的聖人。
“而巴恩斯對托尼來說,是素不相識之人——如果一個你不認識的人,殺死了巴恩斯,但是他是托尼的朋友,托尼在這個時候阻止了你的複仇,你能接受嗎?”
“……”班納溫聲說了最後一句話:“隊長,相信托尼。”
班納看著史蒂夫茫然地離開複仇者大廈,轉頭看著緊閉著大門,扶額歎了口氣,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而房間裡,托尼沉默了很久,瑟維甚至注意到ai管家一直混亂的程序。ai管家也想對托尼進行安慰,可是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就算是最強大的ai,此刻也想不出百分之百不會出錯的話語。
瑟維聳了下肩,看向玻璃落地窗的外麵。
這些總裁的標配似乎就是大樓的高層落地窗辦公室。瑟維借著落地窗並不明顯的倒影看著自己在上麵的紅發。
騎士和女巫的外形除了色調之外,其實沒有多少相似的。而且女巫看起來可比騎士成熟多了,一起走的話,絕對不會有人想到是祖孫關係,隻會認為是姐弟。
他現在做的,就是強行將內部矛盾轉移到他身上——可是選擇權依舊在托尼身上。
如果托尼真的要殺死那位巴恩斯中士的話?那就在晚上殺死。瑟維若有所思,這樣的話,就還有一次複活的機會。萬一托尼後悔了呢?
女巫給自己的祖宗解決麻煩是很正常的。
而托尼在這個時候開口了:“他會怎麼死去。”
不用瑟維回答,ai管家就給出了回答:【破傷風的前期症狀會使患者全身乏力,頭暈、頭痛,咀嚼無力。麵部咬肌會受到影響,在肌緊張性收縮的基礎上,會出現陣發性的強烈痙攣。有時還會出現呼吸暫停,一點小小的刺激就會誘發這些症狀。因破傷風死亡的主要原因,多為窒息、心力衰竭等。】*
瑟維回過頭:“就像是他說的——肌肉無法控製,死亡隨時會到來。在真正死亡之前,他都會陷入死亡的陰影之中。”
“這不是很好嗎?”
這不是很好嗎。托尼閉上了眼睛,他甚至在一瞬間聯想出了巴恩斯會有的症狀和反應。
巴恩斯的臉和父母過去的麵孔在眼前交閃出現,哪怕閉上眼,也無法消失。
托尼一直都有各方麵的精神疾病,在紐約大戰的時候,他就換上了ptsd等症狀、儘管後來被小
辣椒發現,有儘可能的去治療。可是對於一個心防足夠重、自尊心極強的人來說,他們很難、很難將自己的問題說出口。
而現在,更是讓他的心態出現了各種意義上的裂痕和傷口。
這樣的選擇不僅是在讓他看清自己的選擇,同樣也是在他的傷口上多砍了幾刀。
瑟維走到托尼的沙發邊上,手臂自然搭在沙發靠背的位置,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托尼的身體本能緊繃了起來。
瑟維當做沒有看見這個,而是說道:“我還是有點經驗的,大概一個星期吧,你就可以報仇了。”
“……一個星期。”托尼重複道。
“事先說明,我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我隻負責殺人,其他的事情我從來不管的。”紅發騎士用著滿不在乎的口吻接著道:“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難不成是你想自己動手嗎?因為我搶了你的機會?”
“彆擔心,你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完全可以在詛咒真正形成之前,提前下手的。”
托尼沒有回答瑟維,那雙原本清透的眼睛現在盛滿了苦痛和糾結猶豫。
瑟維不再繼續逼迫,他踏出了這個房間,確定托尼沒有阻止的意思後,相當自覺地拿了冰箱裡的點心,一看就不是托尼自己準備的,畢竟裡麵有蔬菜汁這種玩意。
然後,托尼把自己關在了研究室三天三夜,這讓他的助理兼斯塔克工業的CEO兼女朋友佩珀極為擔心,可是這一次托尼顯然是鐵了心不想和外界聯係。
ai管家也表達了歉意。佩珀當然不可能去責怪一個人工智能,甚至升起了開托尼淘汰的其他戰甲去轟托尼實驗室大門的想法。
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的紅發騎士咬著手裡的芝士漢堡,安撫道:“彆擔心,如果斯塔克真的出事了,我會代替他照顧你的。”
佩珀:“……”
早已經知道尹凡科身份的金發女士無奈道:“彆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