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白朵在電話裡繼續下午的話題。
“我同學從LA留學回來就在大企業就職。”
付佳希把溫好的牛奶拿給嘉一,“條件這麼好,相什麼親?”小朋友拚樂高正起勁,撅著小屁股說:“媽媽我待會喝。”
“他就喜歡姐弟戀。”白朵費力挽尊。
“但他肯定不喜歡離過婚的姐姐。”付佳希自我調侃。
“付佳希你認真點行啵?”白朵不容商榷,“餐廳都訂好了,就當免費吃一頓大餐,你一定得去。”
“我真去不了。”付佳希說:“我這才入職,公司一堆事兒。”
“又是這借口。”白朵將電話掛斷,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噸噸噸——”
嶽嘉一捧著奶牛杯大口喝牛奶,喝完後摸摸肚子,打了個響響的飽嗝。
付佳希握著發燙的手機,白朵這熱衷當紅娘的愛好,真是愁的。
她的確沒有開始一段新感情的計劃,但工作忙也真的不是借口。
暌違職場多年,行業行規以及工作方式早已更新迭代,無異於從頭開始。
付佳希有時也在思索,這人啊,不管男女,脫離狀態太久,何止力不從心。空洞、失措、茫然、焦躁形成情緒閉環,讓她在自愧中複盤過去,當初選擇結婚生子,是否真的正確。
第二天,忙到臨近下班,她這才有空看一眼手機。
一小時前,白朵發了微信:
[我那同學臨時有事來不了,飯局取消。]
[我幫你罵他,對不住了姐妹。]
[寶寶,下次給你介紹更好的。]
付佳希這才想起還有相親這回事。
不多回複,她本來就沒打算去,正好。
離下班還有四十分鐘,手上的數據模型怕是完成不了,付佳希規劃好時間,晚上大約要加一小時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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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古怪變天,東邊青天閃電陰雲沉壓,西邊黃昏伴橘紅甚是歲月靜好。
賓利駛過崗亭,門衛敬禮示意。
迎客鬆蔥鬱於道路兩旁,金葉梧桐開枝散葉,像碩大的遮陽傘立於嶽宅花園口。
嶽靳成下車,悶熱很快席卷傍身。
進去前,他駐足抬眼,盯著風雨欲來的那一半天空許久。
秀姨門口迎接,一聲“靳成回來了”拉開晚飯序幕。
“大哥。”
“哥。”
眾人紛紛起身招呼。
嶽雲宗上周完婚,仍穿著金絲藍邊的西服彰顯春風得意,身旁站著的是他二婚妻子萬鈺,殷勤嘴甜地喚人,“大哥工作忙,喝碗豬肚雞湯補補神哦。”
一旁的是堂妹嶽明芯,無辜問:“你是說我大哥看起來沒精氣神啊。”
“哪有,我……”
“她也一番好心,就會欺負你嫂子。”嶽雲宗幫腔化解。
“吃飯吧。”嶽靳成說。
老爺子去檀山休養,過幾日才回。
嶽靳成落座後,端起雞湯品嘗,成全了新弟媳的示好美意。
萬鈺挺直腰杆,揚眉吐氣極了。
能嫁入嶽家不容易,必須心眼明淨。嶽老爺子雖健在,但風向哪兒吹,實權在誰手上,她早已打探個清楚。
嶽靳成嘗了兩口就將湯勺放下,視線落在右邊空座。
嶽雲宗說:“少恒臨時有點事,在俱樂部回不來。”
萬鈺附和:“三弟最近好用功的,我們的婚宴他都來去匆忙。”
姑母笑盈盈地閒談,“他也不小了,靳成在這個年齡的時候都當爸爸了。對了,好久沒看到小嘉一,很是想他。上周是參加研學吧,那也沒辦法。”
“研什麼學,副園長我熟識,研學改期了。”搭話的是大伯媽,冷不丁地透露。
“這樣啊。”姑母不解,“那怎麼不願意來家裡?”
每周五是協議約定的家庭日,若無特殊情況,嶽嘉一都會回嶽宅吃晚飯,玩到八點再回付佳希那。
倆長輩這一唱一和的目標直指付佳希,指摘是她不讓孩子來的。
嶽靳成夾起一筷冷菜,鮮香鹹淡正和他意。
萬鈺頗有討好的意思,順著話題繼續,“佳希姐在我一個同學的公司上班,兼顧家庭和事業,我好佩服女強人的。”
大伯媽冷嗬一聲,“照顧好嘉一才是正事,她上班賺的又不多,顧此失彼了。”
萬鈺驚訝,“我同學說她工作能力挺強的呢。”
大伯媽一向不喜歡付佳希,這會見嶽靳成從頭至尾沒說話,語氣更不留情麵,評價道:“她啊,淨愛瞎折騰。”
嶽靳成又夾上一筷冷菜,咀嚼時,眉峰微微下壓。
姑母笑嗬著聊起往事,“年輕人有拚勁很正常的,嘉一的媽媽在結婚前就特彆活力,有使不完的勁兒似的,哪裡有錢賺,她的眼睛就發光,那時我們都打趣她是小錢串子。”
嶽靳成抬手一甩,“哐”的一聲,筷子摔向骨碟又彈飛落地。
場麵極速降至冰點之下。
她們口嗨太投入,沒察覺到嶽靳成的臉,早就在沉著冷靜地結寒霜。
“各位慢吃。”
他沒發脾氣,菜肴沒上齊就離了座。
氣氛尷尬得很,大伯媽極力挽尊,嘀咕說:“都離婚了,乾嗎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