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那件事,原本她是做好隨時被辭職的預設,不料,不僅被開除的是林以明,公司還將一個重要競標項目交由給她負責。
付佳希暗自打氣,誓要將工作圓滿完成。
花果淡香,微風鳥鳴,適合靜心構思。
付佳希在電腦上敲打,提綱要,擬思路。
忽然,嶽靳成的聲音,“金雲銀業在黔南一帶是標杆,80%的礦業山脈被其壟斷,你作調研不應局限黔南,沒有任何意義。”
付佳希扭過頭,嚇一跳,這人什麼時候站過來的?
話很直接,但有道理,付佳希陷入思考。
“金雲想走證券化道路,必須要有一套完整的防市場風險體係。你該從這裡切入,它們不求賺錢,隻是需要這個體係為輔佐。”
付佳希下意識地挪出一個空位。
嶽靳成早想坐過來,欣然“受邀”,示意她將電腦放近一些。
付佳希伸過電腦,屏幕放大,領悟他的點撥,“我應該少講具體,注重體係構建。”
嶽靳成點頭,“這是方案,根本在於核心,你要給的,是作證核心的可行性、完整度。”
付佳希茅塞頓開,陷入深思。
嶽靳成忽然問:“這是什麼?”
“哪裡?”
“再拿近一點。”
付佳希乾脆端起電腦,湊到他眼前。
兩個人挨得夠近,一陣風過,從上車起,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此刻終於完全入鼻。
嶽靳成恍然且惆悵,原來她換香水了。
“哦,我看錯了。”嶽靳成敷衍而過,雙眸落在她光潔的後頸。
付佳希仍沉浸在方案構思裡,片刻才察覺異樣。
她猛地回頭,當場捕獲嶽靳成的眼神。
兩人眼對眼,沉默讓熱意冷卻,也讓方才的短暫溫馨隨風彌散。
嶽靳成從吊椅站起身,說:“你可以參考一下我的建議,如果有困難,去找焦秘書。”
付佳希問:“焦秘書懂這個?”
“不懂。”嶽靳成說:“但我懂。”
MIT金融與法學雙專業雙學位,柏豐集團的決策者,他當然懂。
“那為什麼不能直接問你?”
嶽靳成撇開臉,淡聲道,“你不是不想跟‘我們這種人’說話嗎。”
付佳希聽出幾分固執的記仇,她有些想笑,“要吵架請直說。”
“‘我們這種人’,不配跟你吵。”嶽靳成順手摘下一顆還沒熟透的青澀西紅柿,等人來哄之心昭然若揭。
短暫安靜,隻有風動,葉響,蟬鳴打樣。
付佳希忽然低聲,“抱歉,那天晚上我語氣不好。”
嶽靳成頓時氣消,問:“公司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以後臨時有事,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把嘉一接過來。”嶽靳成說:“你放心去工作。”
“好。”付佳希說:“謝謝。”
在滿苑用過晚飯,七點離開。
走前,周小筠又讓付佳希給她找了一些搞笑主播供晚上消遣。
嶽嘉一玩了一天,迷糊睡著。
燈光照亮前路,月光高懸於頂,一路錯峰綠燈,車速勻緩。
付佳希口渴喝水,瓶蓋太緊,擰了一下沒擰動。嶽靳成伸手抽走礦泉水,單手擰鬆再遞還給她。
一切那麼自然,甚至不用彼此開口。
這是他們共患難,同歡喜,結同心,一起親密生活數年烙下的默契。
默契能滋養出短暫的溫情。
比如此刻——
嶽靳成和付佳希同乘一車,肩並肩,有太多沉默的情意,與欲語還休。
到小區,在門口下車。
睡眼惺忪的嶽嘉一摟緊嶽靳成不肯鬆手,稚聲嘟囔:“周末怎麼過得這麼快呢,可不可以重新過一次。”
嶽靳成說:“任何事情沒有重來,隻有下一次。”
嶽嘉一道:“下周我想去遊樂場。”
嶽靳成說:“還去騎馬好不好?”
嶽嘉一總算高興,依依不舍地揮手拜拜。
付佳希牽著兒子正要走,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側方響起。
“嶽總,巧。”
一輛紅色法拉利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明媚麵孔。
關葉溱下車,白色短裙與這車的適配度很高,“我這剛出差回來,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你。”
嶽靳成伸手夠煙,不鹹不淡道:“你一個見的是空姐。”
關葉溱笑,“你的幽默感越來越冷了。”
這幾天的夜晚確實有些冷。
“咦,剛才隻看見背影,很眼熟,是不是佳希?”
嶽靳成摁燃火機,低頭點煙,火光映出眉心一點深色陰影。
關葉溱神色可惜,“走遠了,不然該打個招呼敘敘舊的。看背影還是沒有變,身材好,很精神。她這兩年過得怎麼樣?開始新生活了嗎?”
嶽靳成夾煙的手指停在唇邊,轉過臉,目光像是平靜濕漉的枯葉雜草堆驀地暗自燃燒。
不見明火,隻有熏人的濃煙。
嶽靳成冷漠告誡:“她過得怎麼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關葉溱瞧出他的介懷與不悅,後退一步,歪著頭笑著打趣,“不能因為是我讓你看到真相,就一直這麼記恨我啊嶽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