儕黎聽著他對自己的邀約,思考了一下,為什麼不呢?
酒後吐不吐真言這些另說,他確實需要再跟詹正青接觸一下。
於是他跟著詹正青,去了一間酒吧。
說實話,對於詹正青,他確實是有些以貌取人了,之前他本來以為詹正青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甚至類似的場所。
想想之前都是要忙著辦案,根本沒有時間去娛樂。
詹正青在他心中的形象可能是……比較雷厲風行,跟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不貼邊,當然,不管什麼形象,後期都因為戀愛腦病毒所以崩得差不多了。
儕黎跟詹正青進了酒吧,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外頭的燈一下全部熄滅了。
隻有微弱的燈光通過門縫透出來些許,除了這一家店麵以外,其餘的一切都在解體、融化,沉進漆黑的海水中。
如今這一家酒吧,看起來就像是黑暗海麵上的一座孤島。
有客人說笑著推門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消解,像潑了水的油畫,最後化作一灘色彩渾濁的水。
一團一團地漂浮,隨後擴散開來,逐漸與“海”同化。
儕黎毫不知情,他跟詹正青坐在吧台邊,正端詳著詹正青給自己點的雞尾酒。
他在這方麵一竅不通,看酒水單跟看天書一樣,詹正青便給他點了一杯,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沒品出什麼味。
這酒吧偏向清吧,背景音放著輕快的爵士樂,人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聊天,並不喧鬨,消費應當不低,不過儕黎都已經這世界有鬼了,哪裡還會管錢不錢的事情。
儕黎跟詹正青東南西北地聊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一邊說話一邊看他,想著難道真是因為之前副本忙著破案,所以沒能看出詹正青不同的一麵,他總覺得詹正青性格似乎變了一些。
“你似乎在苦惱些什麼,”詹正青說,“介意跟我說說嗎?”
儕黎頓了一下,直直地看向他:“我在想,你這皮子底下,會不會是彆的什麼東西。”
詹正青:“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微微皺著眉,有點不理解。
“你是指我被‘奪舍’?”
他這樣問道,眼神裡流露出些許無奈,覺得儕黎的想法實在太過天馬行空。
“嗯,對。”
儕黎不偏不倚地直視他。
“我就是這麼想的。”
真奇怪,明明他覺得自己酒量挺不錯的。
是因為詹正青給他點的這杯雞尾酒度數太烈了嗎?才喝幾口就上頭了?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雖然還不至於變得遲鈍,但還是受到了酒精的影響。
“我覺得會不會是你在玩什麼把戲,”他說話有些含糊起來,“
是嗎?”
“顧禮安?”
詹正青原本拿起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隨後他又將酒杯放下,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背景的爵士樂卡頓了幾秒,顯得有些刺耳,沒人在意。
“儕黎,”他問,“我是誰?”
“詹正青?”
儕黎茫然地看著他,酒精已經將他的大腦侵蝕得越來越重。
他覺得有些渴,可麵前隻放著酒杯,於是想要拿起來繼續喝。
可是雞尾酒的顏色好像變了,他看見一顆圓圓的,白色的球體漂浮在上麵。
咦,剛才有這個裝飾嗎?
儕黎有些疑惑。
他將酒杯搖晃兩下,那球體便翻了過來。
赤色的瞳孔與他對視,周圍都是紅色的血絲。
儕黎的醉意都要被嚇醒了。
他驚得往後躲,一個沒坐穩,凳子向後翻了過去。
他摔在地上,卻不太痛,那股的朦朧迷糊地感覺又再次籠罩了他的大腦。
他感覺自己的視野變成了暗紅色。
酒吧為了營造氛圍確實會將燈光調得昏暗些,但也不至於是這個色調。
沒感覺到痛,所以應該不是摔壞了腦袋。
他這麼想著,還以為是燈壞了,於是抬頭去看。
啊,眼睛啊。
好多,好多好多的眼睛。
那些照射的燈,全部變成了在發光的眼睛。
就連角落的監控攝像頭,也鑲嵌著一顆眼球,此時正對準了他。
儕黎這回居然還笑起來了。
操他媽的。
沒完沒了。
他躺在地上,腦袋昏昏脹脹,覺得地板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一時不想起來。
詹正青似乎站在了在他身邊。
“你醉了,儕黎。”
他說。
明明站得這麼近,那聲音卻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像在山穀裡回蕩。
對於他的說法,儕黎進行了幾乎所有醉鬼都會進行的反駁
他認為自己有理有據,真的啊,才喝那麼一點點,怎麼會就醉了呢?
詹正青一把將他抱高,讓他坐在了吧台上。
儕黎這個身高跟身形,體重絕不會輕,詹正青隻比他高一個頭,外表看起來並沒有特彆健壯,屬於穿衣顯瘦的類型,可他抱起儕黎的時候顯得十分輕鬆,動作極穩。
儕黎還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的視野怎麼一下就變了。
詹正青離他很近,雙手按在吧台上,撐在他身體兩邊,算是將他夾在了中間。
“你喝醉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儕黎?”
儕黎起先暈暈乎乎地看著詹正青的臉,滿腦子都是“乾他娘,帥得人想死”。
聽了他的話,腦袋才反應遲鈍地處理信息。
“回、回家?”
酒吧不知何時變得空無一人,音樂也停止了,詹正青身後的影子扭曲著,形成了不可名狀的野獸之型。
“這樣啊,”他說,“那你要我跟你回家嗎?”
“我還有好東西想跟你玩,但是我怕你會受不了,哭著滿地亂爬。”
“那我會很心疼的,還容易停不下來,因為絕對會很好看。”
有點奇怪。
詹正青是會這麼說話的人嗎?
儕黎想著,隻是他都不太清醒了,腦子沒那個餘力再去自習思考。
“你說……誰、誰會哭啊?”
他打了個嗝。
“彆他媽、在那裡放屁。”
接著,他飄忽地用手拍了拍詹正青的臉。
“什麼、什麼好東西?說!”
難道是什麼珍藏的酒嗎?
詹正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聽說完,便笑了笑。
隨後湊到儕黎耳邊,幾乎是在他耳邊吹氣,讓他不自覺地顫栗了一下。
詹正青輕輕吐出兩個讓儕黎無法理解的字。
“——成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