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他們?”
“誰知道呢!那兔崽子身體居然還挺行。”程乾說著磨了磨牙。
那邊過來的有三個人,全都是熟人。
之前在周家鎮遇到的趙岩、楊樂樂,還有另外一個他們一起的男生。
當時在房子裡將那群人攆走之後,再出來時他們已經全都不見影了。
也包括被打的隻剩下了一口氣的趙岩。
當時柯蓓他們沒在意,還以為這人要麼被變異狗叼走了,要麼被野草當做養料吞噬了。
即便那些同學不放棄把他帶走,在那種情況之下不死也得殘。
沒想到現在他竟活得好好的,根本看不出半點兒受傷的樣子。
並且看那架勢——儼然還是三個人裡麵的頭兒。
“有貓膩,注意點兒。”程乾盯著他又看了兩眼,低聲說道。
“嗯。”柯蓓應了一聲,卻連眼風都懶得再往那邊掃一下。
能有什麼貓膩?
重傷之後忽然恢複,必然是有了奇遇。
在末世裡,能遇到的奇遇隻有一種,那就是——變異。
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什麼能讓他這麼快複原的方式。
這種事情柯蓓以前見多了,並不感到奇怪。
她隻是有點好奇這個人究竟是出現異能了,還是被什麼東西給同化了?
想到這兒柯蓓打了個哈欠,沒所謂的咂了咂嘴。
管他呢。
就算有異能又怎麼樣?
欠扁照樣收拾他!
兩天時間門,不管覺醒什麼異能都連沒過穩定期,沒什麼可忌憚的。
她站起身,說:“我去睡一會兒,下半夜和你換班。”
程乾搖頭:“不用,我跟杜河說好了讓他替我。”
既然如此柯蓓也不再多言,轉身回帳篷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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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離開,遠遠的趙岩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將背包丟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斜睨了旁邊的楊樂樂一眼:“給我點水喝。”
楊樂樂咬了咬乾裂流血的唇,默默取下背包,從裡麵取出一個還剩下小半瓶的礦泉水瓶遞了過去。
趙岩接過去咕咚咕咚一口氣全都灌了下去,喝完將瓶子一丟,不滿的問:“就這一點兒了,還有嗎?”
楊樂樂搖頭:“沒了。”
趙岩又將目光轉向另一邊的男生。
那男生連忙攥緊了自己的背包,說:“趙哥,我就剩下一瓶了,咱仨人呢,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乾淨水。”
趙岩終於不再說什麼了。
他再次朝男生伸出了手,男生不情不願的從包裡拿出了一小包麻辣鍋巴,撕開往他手裡倒了一捧,輕聲說:“這也是最後一包。”
趙岩接過去丟了一片到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罵:“媽的,這麼辣!連口水都沒有,這麼辣讓人怎麼吃?!”
男生垂下眼簾,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然後用腿輕踢了楊樂樂一下,悄悄將鍋巴袋子遞了過去。
楊樂樂沒接,衝他搖了搖頭,說:“我去找點乾柴去,咱們也得生堆火。”
說著站起了身。
她的形容很狼狽。
蓬頭垢麵不說,衣服後背處還有一條長長的裂痕,是當初變異狗給撕裂的。
衣服、褲子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血痕。
因為傷勢未愈,她走路還有點一瘸一拐的,走幾步就不得不稍微慢下來緩一緩。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獨自走到一邊的雜木叢裡摸黑尋找合適的乾柴。
楊樂樂用手摸索著尋找乾透了,適合燒火的乾枝,一不小心被一根木刺深深地刺進了指肚。
她忍不住嘶的一聲收回了手,放在嘴邊輕輕舔了舔。
收回手的同時,她目光下意識的朝著來時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趙岩躺在草地裡,背靠著背包,翹著腳,腿一抖一抖的,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
她的眼睛忍不住又酸澀了起來,心底一片茫然。
楊樂樂和趙岩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他們父母都在同一個單位,倆人是在一個家屬院從小一起長大的。
高中時倆人就談起了對象,大二確定了關係,隻等著畢業就準備結婚。
楊樂樂長這麼大隻喜歡過趙岩一個人,她覺得他應該也是。
所以當時在小屋前趙岩腿受傷時,楊樂樂想也沒想就折返回去救他,那時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趙岩會把她朝變異狗推過去。
那一刻楊樂樂真的心如死灰。
可就算是這樣,在最後被趕出屋子的時候,她還是沒忍心將趙岩一個人丟在路邊。
楊樂樂知道,如果那時自己放棄了,等待著趙岩的就隻有一條路——曝屍野外。
她想著怎麼樣也再救他一次吧。
就算是以後不再來往,至少還有兩家人幾十年的情分。
不然萬一能活著回去,她見到趙岩爸媽要怎麼說呢?
所以她許諾了重金,求同學輪流把趙岩背上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可之後發生的事,讓她無法確定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因為趙岩的拖累,他們走不了太快,結果沒過多久就被再次尋來的變異狗給追上了。
慌亂中,她和趙岩還有同學閆晨滾進了雜木叢,而留在路邊的那個人則成為了變異狗的獵物。
那個同學死了,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他們三個人的生。
變異狗吃飽後就離開了,他們仨卻驚嚇過度躲在雜木叢中遲遲不敢動。
誰成想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岩竟然被激發出了異能。
是異能吧?
其實楊樂樂自己也鬨不清楚。
她隻知道趙岩先是昏迷了一陣,然後發熱,抽搐,囈語,再次醒來竟然連之前的傷都好了大半,甚至不用扶就能夠正常行走。
這還不算,他甚至能夠用意念指揮植物,能讓樹枝朝他希望的方向伸展,能用藤蔓綁縛天上的飛鳥。
正是靠著他,她和閆晨才能躲過那群大鳥的襲擊,保住命。
可是,他恨她。
楊樂樂知道,此時的趙岩恨她,也恨他們一起出來玩兒的所有同學。
他覺得自己當初被那對夫妻打,受到那樣的侮辱都是因為楊樂樂的原因。
他還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受傷慘重,是因為同學們沒有在他挨打的時候及時阻攔。
所以在發現自己有了異能之後,趙岩一邊拉著他們做隊友,一邊又極儘所能的折辱他們。
可,再委屈她現在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此時隻想回家,回京城。
要是離開趙岩,楊樂樂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想到這兒,她又繼續去掰乾燥的樹枝,神情麻木,隻是眼角有一滴淚緩緩的流出。
楊樂樂抱了一堆乾柴回去,趙岩已經躺在背包上睡著了,還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閆晨湊過來對她說:“他讓你去那邊借個火。”
說著他朝程乾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楊樂樂垂著眼瞼,頭也沒抬的說:“我不去。”
“去吧。”閆晨有點著急,小聲的催促:“趕緊去,彆一會兒他又發火了。”
說到這兒,他壓低了聲音:“咱現在惹不起他。”
楊樂樂抬起了頭,往四周看了一眼:“那邊好幾個火堆,為什麼一定要去那兒借?”
男生背對著趙岩,不屑的嗤了一聲,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還不是因為心虛?他是想讓你去試探試探人家的態度,看看他們還會不會找他麻煩。這種人……”
他翻了個白眼:“小人之心!人家當初放過了他,又哪兒還會把他放在眼裡。”
楊樂樂再次垂下了頭:“我不想去。”
男生急了:“去吧,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剛才說我去,他不讓,他這是想讓那倆人看見你,一同情沒準就放過他了。”
他輕輕戳了楊樂樂一下:“你趕緊去,我這兒還藏了幾片餅乾呢,等他睡熟了給你。”
楊樂樂隻得慢吞吞的朝程乾那邊走了過去。
“哥哥,我能借個火嗎?”她走到跟前輕聲的問。
假寐的程乾睜開眼,一句話沒說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燃燒著的樹枝遞給了她。
楊樂樂接過,說了一聲“謝謝”就準備離開。
“他是怎麼回事?”程乾忽然出聲問道。
楊樂樂腳下一頓。
她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卻什麼也沒敢說。
她轉回頭,故作不解的反問:“什麼怎麼回事?”
程乾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又重新將眼睛閉上,揮了揮手:“沒事,走吧。”
楊樂樂再次道謝,拿著那根樹枝走回了他們的位置。
夏天的天總是亮得很早。
柯蓓五點多一點兒就醒了,出去換了值夜的杜河,讓他跟程乾一起去洗漱,而她則在快要燃儘的火堆前準備早飯。
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能拿出來吃的早餐隻能是方便食品。
柯蓓先拿過兩根準備當柴火燒的樹枝,用小刀削去樹皮,從空間門裡拿出四個饅頭串在上麵用火烤。
然後又拿出一個搪瓷缸子倒入一瓶礦泉水放在火邊加熱,待水開之後倒進去了一包麥片。
這裡雖然依山傍水,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敢往遠處走。
所以所謂的洗漱無非是找個地方方便一下,然後用點水擦擦臉、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