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那些沒有拿到工具,或者是身體實力不行的人,這會兒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拖拉。
他們要麼幫助乾活的人拿著背包,行李,要麼迅速排好隊不讓自己拖隊伍的後腿。
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杜河對於這對夫妻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他們所有人。
要是因為他們的緣故導致杜河延誤治療,等待著他們的後果很可能和那個還躺在地上的焦屍一樣。
想到這兒,眾人不禁打了個冷噤。
連原本還想多拿一點東西的人也打消了念頭,生怕自己拿得太多太重走不動而被遷怒。
楊樂樂也想上前開路,可看了看站在最前邊的幾個男人,默默的背起了她和閆晨的包退到了隊伍之中。
有這麼多人一起乾活,而且個個都使出了全力,沒有一人偷懶懈怠,道路很快就被打通。
不到中午,所有人就已經離開了月河村,來到了一條看上去寬了很多的公路上。
那公路明顯有被人工拓寬的痕跡,路兩邊的雜樹很多都被折斷,路上還有車轍駛過的印子。
“肯定是政府的人開的路!我們出來了!”
隊伍中不知道是誰最先驚喜的說道,眾人跟著發出一陣歡呼聲。
程乾將背上的杜河往上顛了顛,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喜。
“程哥,我背一會兒吧,你都背半天了。”李鑫擦了擦臉上的汗,再次說道。
這一路上杜河都是程乾背的,已經幾個小時了,就是鐵人也吃不消。
“不用。”程乾拒絕。
看李鑫還要再說什麼,他交待道:“你跑快點,看看前麵什麼情況,要是能找到人就問問附近有沒有政府的救助點,最好能問清楚哪裡能找到醫生?”
“好!”李鑫答應著就朝前麵跑去。
“我也去!”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小夥子也跟著追了出去。
這條路太窄,行人沒問題,車是肯定不能開的。
即便此時的柯蓓已經不介意暴露空間了,可麵對這樣的小路,她也無能為力。
隻能站在丈夫身邊,幫他扶著杜河一起往前走。
好在這一次的李鑫十分給力。
他跑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就氣喘籲籲的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身上還穿著民兵的製服。
“我們是沂水鎮民兵連的,你們誰受傷了?”那個穿製服的漢子還沒走到跟前,就衝著這邊喊道。
“他!同誌,你們快來救救他!”
“他被電擊了,你們誰是醫生啊?”
聽到喊聲,眾人紛紛讓開,全都一起指向了程乾還有他背上背著的杜河。
共同經曆了苦難,此時的大家好像多少都有了一點團隊精神,看到真有人來救命,頓時都表現出了真心的期待。
那個漢子跑到了程乾的跟前,看了看他背上還未蘇醒的杜河,皺眉嘖了一聲:“這傷得可不輕啊!讓電打了?這是在哪兒給打的啊?你們是從月河村來的,那邊兒電還沒停啊?”
“誰是醫生?”程乾可不想聽他廢話,直接打斷了他的囉嗦。
那人也不介意,揮手招同伴過來。
兩個人一起將他們攜帶的簡易擔架撐開,然後解釋:“醫生都忙著呢,這會兒可過不來。你們跟我們過去吧,不遠,就在前麵。
你們這一群……是從天水來的?這也是受苦了,哎,你們怎麼穿過來的?那麼多草!昨天我們去月河村協助他們撤離的時候費了老鼻子勁了。”
這人明顯是個話癆,根本不用人墊話,自己就能嘚吧嘚的說個沒完。
大家耐著性子聽他說了半天,終於聽明白政府現在已經開始了緊急救援的行動。
就在前麵不遠處就是沂水鎮政府建立的救助點,專門救助周邊被困群眾。
救助站目前有一百多個人,全都是今天才從附近救出來的村民以及與他們一樣從此路過被困的旅人。
這其中有一些也都受了傷。
而駐守在這個救助點的醫生總共隻有兩個人,根本顧不過來,所以沒辦法出來接人,隻能由他們兩個跟著李鑫一起過來了。
大家聽說這裡有救助點,頓時就像是見到了希望,全都歡呼了起來。
有兩個女孩甚至喜極而泣,抹起了眼淚。
程乾和柯蓓緊繃的情緒也稍稍鬆了一點兒。
杜河的情況容不得耽誤,說完之後大家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朝救助點趕去。
這個救助點建立在一個汽車駕校裡,還沒有走到跟前,大老遠的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是什麼藥?殺毒劑?”隊伍中一個人緊張的問道。
其他人也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
“除草劑。”那個漢子大聲回答。
柯蓓手扶著擔架,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這味道太熟悉了。
在末世初政府還沒有尋找到更好的消滅雜草的生物製劑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用的就是這種最常見,價格也最便宜的除草劑。
這種農藥的味道刺鼻,大麵積使用還有很大的毒性。
但是沒辦法,與人類的生活空間都被瘋長的植物占據相比,用除草劑將它們殺死無疑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
可很多事都有其雙麵性。
大麵積使用除草劑,雖然在短期內確實起到了效果,可後果也很嚴重。
除了增加土壤的毒性,汙染水源之外,據說後期植物異變等級提高也與它有很大的關係。
可——即便心裡明白會產生的惡果,柯蓓也沒法提醒任何人。
因為在更優化的生物製劑生產出來之前,它是無可替代的。
默默歎了口氣,柯蓓檢查了一下小天的口罩,然後更加快了速度。
因為駕校的地麵經過硬化處理,院中也沒種什麼植物,所以在這個植物瘋狂生長的時候,它這兒反倒成為了一片淨土。
雖然水泥地麵也被冒出來的野草頂得七零八碎,但至少沒有瘋長的像是成了精一樣的樹木。
在駕校的操場上架了十幾座綠色的軍用帳篷,帳篷門都敞開著,從外麵可以看到每一個裡麵都住著十幾個人。
有些看著像一家子,更多的看著像是臨時湊在一起的。
柯蓓他們沒有多看,跟著那個民兵漢子一起衝到了一個掛著醫療隊的帳篷前。
那個帳篷外麵放著一張臨時診療床,像是從哪兒搬過來的桌子,上麵鋪了一床褥子,褥子上搭了一塊兒白色的床單。
不過那塊兒床單已經很臟了,上麵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他們過去的時候床上還躺著一個傷員,傷員的背上有一道很長的血口子,像是被什麼動物的爪子給劃的。
此時一個中年女醫生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看到他們這一群人進來,那個受傷的年輕人掙紮著從診療床上爬了起來,一手扶床,一手扶著腰,看得出很是痛苦。
可儘管這樣,他的口中卻連連催促:“趕緊放床上!哎呀,這是怎麼弄的,這是傷到哪兒了?”
看到杜河那昏迷不醒的模樣,醫生也嚇了一跳。
她將手裡的消炎粉往身邊人手裡一塞,吩咐道:“給他把藥換了。”
然後就衝抬擔架的人喊道:“彆放這兒,抬帳篷裡去!這得做全身檢查……”
醫生給杜河做檢查的時間並不長,畢竟這裡隻是一個臨時的救助站,並沒有很全的設備。
檢查完之後醫生對等候在一邊的程乾和柯蓓說:“目前病人呼吸和心跳都還平穩,有生還的機會。
我先給他處理一下臉上的傷,然後開點藥,輸兩瓶液體看看情況吧。至於其他的就得等他蘇醒之後才能判斷。”
“醫生,像他這種情況大概多久會醒?會不會有後遺症?”柯蓓在一旁問道。
“不好說。”
醫生捏了捏鼻梁,眼睛裡全是疲倦的紅血絲:“可能一兩天,也可能三五天,當然也可能一會兒就醒了。這誰也說不清,得看他的身體狀況。
至於後遺症就更沒法現在說了。電擊傷的並發症有很多種,神經係統、循環係統如果受到傷害單憑這麼觀察是觀察不出來的,隻能等病人蘇醒再看,要麼就得立刻送到醫院去做全麵的檢查。可現在……”
她望了望四周,苦笑了一下:“你們還是等等看吧,現在就是想轉移也沒車。我讓老周給你們安排一個安靜點的帳篷,你們多注意點,病人有什麼情況立刻跟我說。”
既然醫生已經說到這兒了,柯蓓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隻能謝過醫生,在剛才那個民兵漢子老周的協助下,抬著杜河一起去了院子比較裡邊,靠牆的一個帳篷處安置了下來。
這個帳篷和前麵那些相比不算大,將將能住下他們一家三口加一個昏迷的杜河,無法再安排其他人了。
看得出醫生對於他們是給予了關照的。
給杜河掛上吊瓶後醫生就走了,李鑫過來問了問情況,也沒有多留。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其他一起來的人員都要去工作人員那裡做登記,分配住的地方,大家自己的事兒都顧不過來,更談不上關注這裡。
更何況彼此間也並不熟悉。
所以帳篷內很快就隻剩下了他們一家子。
從早上到現在,三口人可以說粒米未進,路上的時候是一口氣撐著,現在真正坐下來就都感覺到餓了。
小天難得的撲到了柯蓓的身上,輕輕的哼唧著說想吃飯。
柯蓓幫他脫了衣服,從空間裡拿出一盒煮得軟軟的奶酪通心粉讓他自己吃。
然後又拿出一小盒洗乾淨的聖女果放在他的旁邊。
想到丈夫累了一天需要補充高熱量,她拿出了一個加雙份香腸芝士的熱狗給程乾,自己拿出一個三明治慢慢地啃。
雖然帳篷在院子的最裡側,一般人沒事不會從這兒過,而且他們就坐在帳篷門口,但凡有人來也會提前知道。
可柯蓓還是很謹慎,不敢拿味道太重的正常飯菜出來。
更何況杜河還在昏迷,他們也沒那個心思。
程乾咬了一口熱狗,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然後望著依然昏迷的杜河,問柯蓓:“你什麼想法?”
柯蓓自然知道丈夫問的是下一步打算。
她盯著吊瓶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答:“能怎麼想?等吧。杜河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怎麼樣也不能把他拋下,先等等看看。”
按照之前的打算,他們是要儘快趕去安朔的,可現在……
一邊是要從陳昌玉手裡搶過來的阿列,一邊是生死未卜的杜河——
柯蓓也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程乾自然理解妻子的為難,其實他自己也糾結得要命。
聽了柯蓓的話,他也沉默了片刻,這才說:“就先這麼著吧,明天我出去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探聽出點兒消息。”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麵向妻子安慰道:“醫生不是說了嗎,沒準一會兒杜河就醒了。他年輕,身體底子也不錯,應該問題不大。”
柯蓓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她知道丈夫這是在找理由安慰自己,可也打心眼兒裡希望他說的是事實。
隻可惜事情並不像程乾以為的那麼樂觀,兩瓶液體輸完,杜河也沒有一點要蘇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