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講好一個學術故事是不容易的,尤其是以親曆者的身份來描述,更加困難。
最難的部分,在於詳略結合,深入淺出。
詳細之處,要引人入勝,簡略之處,要易於傳播。
牛頓的蘋果是一個不錯的範例,但稱不上一流。它的傳播,主要是因為牛頓的學術成就本身,要說有什麼精妙之處,選擇蘋果砸在腦袋上,是要比砸在地上有趣一些。
陳景潤的哥德巴赫猜想則略顯粗糙,哥德巴赫猜想的最終式可以寫做1+1=2,但要是用嘴說一加一等於二的話,難免有誤導人之嫌疑,畢竟,說哥德巴赫猜想而甩掉質數,等於是將九淺一深玩成了我有一隻短丁丁。
好在這並非是陳景潤自己講述的故事,鍋有記者和傳媒來背,並不會影響到陳景潤的成就和聲望,就其社會層麵的影響力增加來說,也算是個好故事。
相比之下,真正對科學家的聲望有影響的故事,仍然要說笨的結構式的建立者凱庫勒,多年以來,他的故事已經演變成了無數個版本,有貪吃蛇的版本,有六個猴子彼此抓住爪子的版本,有六隻猴子彼此抓住尾巴的版本,有來自波斯地毯的圖案的版本,還有被仆人打碎的伯爵夫人的戒指的版本,在1890年的苯節上——是的,有一個專門紀念苯的結構式問世的節日——凱庫勒還繪聲繪色的講了一個原子間跳華爾茲舞的故事。
比起同時代的重要科學家,例如在密封管中合成了脂肪,確定無疑的打碎了上帝對自然造物的壟斷的貝泰羅,凱庫勒的成就不一定更大,但獲得的讚譽和聲望卻更多,不得不因此佩服他講故事的能力——僅僅是苯的結構式的故事,都能被他講出花來。
楊銳不想做閉門造車的科學家。
現在已經是電視媒體的時代了,有一張能夠吸引電視媒體的帥臉,為什麼不好好的利用起來。
一個人的優勢就那麼一點兒,這裡糾結那裡矯情的,很快就泯然於眾了。
如果賣賣臉就能爭取到經費,想必沒有幾位科學家會拒絕,若是給窮困潦倒而死的特斯拉一個選擇,想必他連賣身都願意——當然,這是不現實的,如果真的賣身能獲得經費的話,哪裡輪得到特斯拉,愛迪生的姿勢更多,所以特斯拉還是得窮困潦倒而死。
楊銳來自未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接下來的30年以至於更長久的時間裡,全社會都是娛樂至死的社會。
娛樂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隻要不被社會淘汰。
楊銳看著自己的首批聽眾,熱情飽滿的繼續自己的故事:“讓dna成環,是反向pcr的要點,所以,回到實驗室以後,我就忙著做dna環切酶,很順利的實現了。如果要我說,反向pcr與其說是發明,不如說是發現,所有東西都放在那裡了,就等著你去發現了……”
楊銳稍微改變了一點自己講故事的手法,更加的理想化一些,卻是更加的吸引北大的同學。
篝火熊熊燃燒,映出年輕而通紅的臉龐,包含著熱情期待和渴望。
而楊銳以未名湖為背景,侃侃而談的神態語氣,也深深的印在了北大同學的心裡。</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