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隻是一轉眼的功夫,一切就又回到了平常的模樣。
五條悟再次出現的時候,他頗有點摸不著頭腦:“咦?居然成功了嗎……”
“……悟?”
五條悟扭頭,看見站在一旁神情茫然的夏油傑。
“怎麼了?”五條悟莫名其妙地問,“我不就離開了一秒鐘嗎?總不至於世界爆炸了吧?”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被關進了那個封印物之中,其中的時間是完全不流動的,而咒力的流動更是相當混亂,他一直在嘗試打開封印。
現在是,他終於成功了?
……隻是一秒鐘的時間吧。並沒有錯過什麼?
應該?
話說回來,他為什麼會被關進封印來著?
五條悟回憶了一下,但隻記得自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有點奇怪哦。
記憶仿佛出現了一點斷層。
但因為那個封印中的情況古古怪怪的,所以他受到了一點影響,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察覺到一絲輕微的煩躁與不爽,正積累在靈魂的深處。
他愣了一秒種。
夏油傑遲疑著說:“我也不確定……但好像發生了什麼。”
五條悟站在那兒,白發垂落,遮擋了他的部分表情,但語氣卻是難得的沉悶:“……想不起來。說起來,羂索呢?”
先解決眼下的事情。
夏油傑下意識一指旁邊,因為他一直看著羂索,不讓後者逃跑……
……等等,不對吧。他怎麼就抓到羂索了?
難道是剛剛那混亂的場麵,有咒術師無意中製伏了羂索?畢竟羂索本身的咒力並不算出眾,此刻附身的身體更是普普通通。
應該就是這樣吧。
再怎麼仔細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五條悟看了羂索一眼,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似乎這段時間一直有在苦惱羂索的事情,畢竟這個詛咒師始終暗中活動,還是帶來了一些麻煩。但是真的抓到這家夥的時候,他又有種索然無味的無趣感,仿佛注意力還放在另外一個地方。
“硝子那邊呢?”
五條悟突然問。
“硝子?在外麵的臨時醫院啊。”
“學生們呢?”
“有在戰鬥,但總之沒出什麼事。”
“……這樣啊。”
“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夏油傑放下了心中那點困惑,略微意外地看著五條悟,“在那個封印裡遇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遇到啊。”儘管這麼說,五條悟卻煩躁地伸手揉亂了自己的頭發,“……感覺哪裡怪怪的。”
於是夏油傑抬了抬下巴:“問羂索吧,說不定是他搞的鬼。”
五條悟怔了片刻,怎麼都想不出為什麼,也隻好不情不願地同意了夏油傑的方案。
……但是不對吧。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吧。
要趕緊想出來才可以。
不然就——
“就”什麼呢?
有點想不明白。
一切都還是正常的樣子吧?
傑也在。硝子也在。學生也沒什麼問題。其他人也都平安無事。六眼和無下限也正常運轉著。要開個領域試試嗎?但直覺告訴他,問題不是出在這裡的。
明明重要的事情都一一數過去了,全都沒有發現問題,但總覺得還是不對。
還缺了什麼嗎?
五條悟開始煩躁起來,他相當迅速地解決了地下殘留的那些詛咒,然後迫不及待地和夏油傑一起去了地上。
他往上看了一眼,注意到帳已經消散,卻同時下意識注意到另外一點:“今天的天空好黑啊,居然看不到星星。”
一扭頭,就望見夏油傑古怪的眼神。
“……乾嘛?”
“你還有關注星星的一天?”
“哈?悟醬怎麼不能關注星星了?星星就掛在那兒,悟醬不能看嗎?”
夏油傑下意識掛上了痛苦麵具:“你能不能彆用這個口癖了!再說了,你對我這麼說是故意惡心我嗎?”
“哪裡惡心啊?”
“誰都會覺得惡心吧!怎麼可能有人喜歡這種稱呼?”
“肯定有人喜歡‘悟醬’啊!”
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說。
“誰啊?”
五條悟卡了一下。
“看吧,沒人喜歡。”
“……哼。”
五條悟默不作聲地從口袋裡拿出眼罩,給自己戴上了。外界那些混亂的信息,一瞬間被隔絕了大半。他向來是習慣這麼做的。
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一直纏繞在他的思緒之上,卻又仿若空氣一般虛無縹緲、難以捕捉。
有點煩躁。
他甩了甩頭發,便說:“走吧。”
先去臨時醫院看看,再回學校看看,接著還要收拾羂索留下的爛攤子,最後還得去總監會開會。
這個夜晚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家入硝子那邊沒什麼問題,學生們那邊也基本隻是受了點輕傷。還是死了一些咒術師與普通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中,也已經是儘力之下的情況了。
爛橘子們倒是嚇得半死,甚至因為五條悟的出現而鬆了一口氣。
看起來,在生死麵前,利益之爭終究退讓了一步。
開會是很漫長、很複雜的事情,更何況還要複盤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中途五條悟還又去做了一個任務,解決了一下新出現的特級咒靈。
這麼一算,他在24小時之內,已經對付了五隻特級咒靈,其中還有真人這樣非同尋常的存在。
稍微有點累呢……
“……想吃甜食。”
癱在椅子上的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嘟囔了一句。
“想吃
甜食就瞬移去買啊。你不會在等誰變一個蛋糕出來吧?”
因為開會的事情基本是夏油傑來負責的,所以他一聽見五條悟的話,就有點無言以對。
你不再是16歲的dk了,五條悟。
再說了,哪怕是16歲dk,也不能這樣坐享其成吧?
五條悟下意識想反駁,然後又停住。
本來就是這樣啊。他委委屈屈地在心裡想。明明就是……
……是什麼呢?
想不起來。
完全想不起來。
但明明就是……
記憶好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猙獰而晦澀。
很不對勁吧。
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腦袋。
“……悟,你在乾嘛?”
“我要回學校一趟。”五條悟答非所問,“我要找一下硝子。”
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詢問家入硝子那邊的情況。
所以,硝子應該知道什麼吧?
而且家入硝子有反轉術式。如果他身上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那也可以找硝子解決一下。
五條悟就是保持著這樣極端的冷靜,毫不猶豫地把夏油傑扔給了爛橘子們,然後自顧自一個瞬移離開了總監會。
夏油傑:……
五條悟這個——!
他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那個白毛混蛋的腦袋上。
但在這種情緒之外,又有一種非常輕微的、細密的消沉與不安,始終若隱若現地浮動著。
……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對嗎?
他從未見過五條悟那種冰冷但暗藏茫然與焦慮的神情。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把總監會這邊的事情解決,同時……相信五條悟。
“硝子——”
白毛的腦袋從門口探出來。
家入硝子打了個哈欠,還在整理今天的資料,她說:“我快累死了,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
時間已經是淩晨了。天都快亮了。
於是五條悟大搖大擺地走進醫務室,往病床上一坐:“我申請治療!”
“哈?”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五條悟,“我看你根本沒什麼問題啊。”
“身體應該是健康的,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那就是心理問題?”
“……有點像?”
“那邊有心理健康教育的課本,你自己去看。”
“什麼?等一下、為什麼高專還有這種課本啊?咒術師需要嗎?”
“我看孩子們挺需要的啊。自從……”家入硝子突兀地停頓了一下,“總之這批教材引進之後,感覺學生們之間的氛圍都好了不少。”
五條悟又一次產生了那種——奇怪的,本能地想要反駁的衝動。
可反駁什麼呢?
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啊,太煩躁了。
太煩躁了!
五條悟抓狂地揉亂了頭發,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著:“總之,硝子,給我來一個反轉術式吧!”
總覺得自己的大腦出了什麼問題啊!
可惡,不會是羂索那個隻剩腦子的家夥搞的鬼吧!
但剛剛已經在總監會那邊審問了那家夥,他好像也怪裡怪氣的。
羂索倒是說了那個封印物的事情。名為獄門疆的封印物,封印條件是被封印者在固定地點度過一分鐘的時間流動。但腦內的一分鐘,也可以說是一分鐘。
即,隻要使被封印者想起一段超過一分鐘的回憶,就可以將其封印。
羂索顯然是做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能封印五條悟。
但羂索也沒有說清楚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他反而在糾結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五條悟究竟是怎麼從封印中出來的。
獄門疆是無法從內部打破的封印,而隻能通過外部撬開。
五條悟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利用咒力突破了這個封印。但從羂索的反應來看,似乎完全不是這樣。
……所以,是誰打開了封印呢?
家入硝子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給他來了一次反轉術式。老實講,硝子這一晚上也忙碌了很久,咒力都快耗空了,不過終究還是同意了五條悟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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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五條悟眨了眨眼睛,“硝子,要不對著我的腦子再來一次?”
“彆發瘋了五條。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出現幻覺了。”
五條悟悻悻。
……看來是沒法在硝子這邊得到答案了。
其實他已經暗中對自己進行了好幾次反轉術式,但完全沒有什麼效果,所以才決定來找家入硝子看看,畢竟反轉術式是硝子的生得術式,說不定硝子就更有經驗呢?
結果……還是沒有什麼收獲。
家入硝子還要繼續忙工作,很快就把五條悟趕走了。
五條悟隻好一個人從醫務室走回宿舍。
確實有點累了。
但又有一種……雖然累了,但因為缺了什麼、忽略了什麼、忘了什麼,而不想睡覺、不想休息的感覺。
好像少了一個環節。好像漏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呢?
五條悟若有所思。
實在想不出來,就隻好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去想。卻在走到宿舍樓梯的時候,又突然停住了。
……為什麼會下意識往那個方向走?
那個方向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間,也根本沒有住人吧?
為什麼會想要——下意識想要,去到那個房間?
五條悟麵無表情地轉了個身,然後饒有興致地輕笑了一聲,低聲說:“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有什麼東西,強硬地改變了他的思緒、他的記憶。
是什麼啊?
他很好奇呢。
他毫不猶豫地改變了最初的目的,施施然往那邊走。六眼告訴他,房間裡沒有人。但他還是往那邊走。
身體的本能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條路,好似曾經無數次走過這條路。可記憶中卻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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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搭上門把手。
停頓了一下、然後推門。
一瞬間以為自己將會迎接什麼。什麼呢?他也不確定,但總之應該有什麼……一直一直在等待著他。
但門內空無一物、冷清至極。
僅有空氣。
僅有夜明前最後的月光。
月亮……明明還在,不是嗎?天上還有星星懸掛著。但理應存在於月光之下的那個人,卻不在了。
五條悟站在門口,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麵對著一個終究無解的問題。
內心滿是空泛,好似醞釀著一種可怕的、瘋狂的情緒,又被某種力量強硬地壓製著。
“……好壞啊。”他突然笑了起來,“太壞了吧。這麼做。”
自己是忘掉了什麼,對吧?
但卻還能依照本能、依照那片刻而逝的靈感,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一定是因為,那段記憶在他的靈魂之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才能做到這一點。
……好過分啊。
那個讓他忘掉的人。
肯定是仗著他……不會生氣?對嗎?仗著他不會生氣、沒法計較,所以就做出了很過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