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正常人但凡做了虧心事,驟然被人這樣厲聲質問,麵上或多或少都會顯露出些許端倪。

但紀絮桉卻沒在薑薑的臉上捕捉到任何心虛之色,麵對自己的質問,薑薑顯得十分茫然,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問。

紀絮桉冷著臉不說話的時候,那淩厲的眼神所帶來的壓迫感能嚇得人腿軟,就連已經跟在她身邊好幾年的趙秘書都不敢跟這時候的紀絮桉對上視線。

但薑薑卻沒有退縮。

紀絮桉知道薑薑的膽子一直都不大,這會兒她雖然已經害怕得臉色都白了,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避自己的目光,眼裡的倔強和固執讓人心驚。

是真的因為被人誤解,所以不肯低頭?

還是有恃無恐,知道自己拿她沒有辦法?

“紀總。”薑薑又換回了那個稱呼,她雙手緊握成拳,兩眼通紅地看著紀絮桉,“你覺得那些話是我教奶奶那麼說的,這一切都是我的計謀,是嗎?”

紀絮桉麵對她的質問依舊麵不改色,唇角甚至勾起了一點兒嘲諷的弧度,“不是嗎?”

薑薑好像很生氣,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睜大眼睛,想要竭力將眼裡的淚水收回去,不肯在紀絮桉麵前丟臉。

“我不知道該怎麼證明自己,你懷疑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的確拿不出證據證明我沒做什麼多餘的事情。”薑薑吸了吸鼻子,以往清軟悅耳的嗓音染上了沙啞的哭腔。

“可是紀總,如果真的是我做的,那我折騰這麼一通,是為了什麼?”

“如果我不說,我就還是你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就算你不願意娶我,但為了安撫奶奶,至少訂婚的儀式是無法避免的。”薑薑忍了又忍,眼淚還是洶湧地溢出了眼眶。

她哭得很厲害,根本止不住,整張小臉都濕漉漉的,下巴上還掛著淚珠。

而紀絮桉就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定定地看著她,靜默得如同一座雕塑。

薑薑抽噎著,她哭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話都說不明白了,還要堅持替自己辯解,“鬨這麼一通,未婚妻的身份變得名不正言不順不說,還要惹得你百般猜忌懷疑,我是犯賤嗎,故意給自己找罪受?”

紀絮桉很輕地冷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薑薑像是被她的這句話給刺激得徹底崩潰了,紀絮桉毫不懷疑,她現在一定很想扇自己兩巴掌。

可即便是這樣,薑薑的眼裡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因為事情的發展超出預料而引起的驚慌和不安。

紀絮桉若有所思,難道真的是她把謝綃想的太複雜了?

薑薑沒有扇紀絮桉的巴掌,隻是她看紀絮桉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委屈。

“你騙我,紀絮桉,你騙我……”薑薑喃喃道。

“你不願意的話,可以不答應我的,為什麼要騙我?”

紀絮桉一言不發,並未替自己辯解些什麼。

薑薑任由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她用力咬著自己

的唇瓣,低頭不去看紀絮桉的冷臉,“昨天晚上,我是真的很高興。”

“我以為,你總算願意相信我一回了。”

“謝綃。”紀絮桉終於舍得開口了,“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說好的解除婚約,變成了解除但不公布,我不該懷疑你嗎?”

“那你去跟奶奶說啊!”誰也沒想到薑薑會突然爆發,不僅是紀絮桉,就連路過的人都被薑薑嚇了一跳,看向兩人的目光格外詭異。

薑薑才不管彆人是怎麼看她的,她死死地瞪著紀絮桉,嗓音尖利:“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做主的又不是我!”

“紀絮桉,你就是個膽小鬼!你不敢跟奶奶發火,就隻能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身上,不就是看我無依無靠,可以任由你捏扁搓圓嗎?”

“你覺得委屈,難道我就不委屈了嗎?你以為我很想跟你結婚嗎?如果不是奶奶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來找你,我……”

薑薑說不下去了,她的聲音都在發顫,“我不是生來就喜歡被人嫌棄,我也是有尊嚴的啊……”

“……我隻是很害怕一個人,想要有個家而已……”

“紀奶奶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我不想讓她失望。”薑薑撇開視線,最後那句話輕得幾不可聞,“你不會明白的。”

紀絮桉垂在身側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了,可奇怪的是,紀絮桉的心裡卻並沒有多少怒意,她甚至比剛才走出療養院時還要平靜。

兩人算是徹底撕開了那一層友好的假麵,紀絮桉也是頭一回看見薑薑如此具有攻擊性的一麵。

果然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紀絮桉緩緩呼出一口氣,這些話她信了七成,因為薑薑對奶奶的態度確實一直都很親近,比之親奶奶也不遑多讓。

至於剩下的三成懷疑,她會在之後的日子裡弄清楚的。

“你說的沒錯。”紀絮桉承認了自己的懦弱,“我不想讓奶奶失望,她身體不好,醫生說儘量不要惹她生氣。”

“今天的事算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至於奶奶那裡,你也不必去解釋些什麼,就按奶奶說的做吧。”

薑薑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眼淚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像一隻被雨淋濕了毛的兔子,因為太過悲傷,長長的耳朵也跟著無力地垂了下來。

紀絮桉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她,“對不起。”

素白修長的手指伸到薑薑麵前,衣袖卷起的微風裹挾著手帕上淡淡的幽香,給人一種關懷體貼的錯覺。

其實薑薑說的沒錯,有時候紀絮桉的細致的確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個麵冷心熱的人,更何況能聽到向來高傲淡漠的紀絮桉說一句對不起,換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覺得受寵若驚了。

但可惜,薑薑一分都不會相信。

畢竟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是紀絮桉的慣用手段了。

但她還是沒有拒絕紀絮桉的手帕,什麼時候該鬨

,什麼時候又該聽話,薑薑早已熟稔於心。

她先是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又在紀絮桉妥協時,露出更直白的滿含委屈的表情,完全是被冤枉的人該有的反應。

但又不能一直鬨脾氣,因為她要讓紀絮桉知道,自己對她還存有一分期待。

接過手帕時,薑薑的指尖似不經意般劃過紀絮桉的指腹,觸感冰冷刺骨。

紀絮桉垂下胳膊,指節微微收緊,她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少了剛才的冷漠和尖銳。

“外麵風大,先上車吧。”

薑薑挪了下腳步,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不會管我了呢。”

紀絮桉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讓她先進去,同時解釋道:“我沒這麼說。”

薑薑坐了進去,沒等紀絮桉提醒她,自己就把安全帶給係上了,雖然動作略顯笨拙。

紀絮桉見狀輕嘖了一聲,她本來就沒有多生氣,就算一開始聽見這個消息時的確不太高興,這一路走出來也足夠她冷靜下來了。

畢竟薑薑說的沒錯,就算不公布解除婚約的消息,今天的事對她也是有利的,至少她不用被迫跟薑薑舉行訂婚宴了。

紀絮桉剛才那番的舉動試探居多,她無法容忍自己被人算計,更何況這個算計她的人還是她向來看不上眼的謝綃。

大概清楚此事並不是薑薑在搗鬼之後,紀絮桉對薑薑的態度又變成了薑薑今早醒來時看見的樣子,說不上多熱絡,但至少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薑薑還在小聲抽泣,紀絮桉也沒有要跟她聊天的打算,車裡一時很安靜,一直到薑薑平靜下來,再度開口之後,那種沉悶的氣氛才終於被打破。

“手帕臟了。”薑薑看著被自己揉成一團的雪白手帕,又覺得羞愧又有點兒解氣。

報複不了紀絮桉沒關係,她可以把氣撒在紀絮桉的手帕上。

紀絮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因為薑薑真的表現得太明顯了,滿臉都寫著小人得誌,不過這表情由薑薑做出來並不招人討厭,反而有種幼稚的可愛。

紀絮桉單手扶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瞥了皺巴巴的手帕一眼,“扔了吧。”

薑薑收緊手指,把被眼淚打濕的手帕緊緊地握在手心裡,特彆叛逆地癟了癟嘴,“我就不!”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雙眼紅腫,連鼻頭都是紅紅的樣子究竟有多可憐,使得這句拒絕意味十足的話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

“隨便你。”紀絮桉收回落在薑薑身上的目光,她轉著方向盤,同時一腳踩下了刹車。

停車,熄火,開門下車,一係列動作流暢到薑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車裡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薑薑呆住了,如果這是漫畫,大概她的頭頂上會出現好多個加大加粗的問號。

紀絮桉怎麼突然走了?

透過車窗,薑薑能看見紀絮桉走向了一家店鋪,她背對著這邊,正在跟店鋪裡的夥計說些什麼。

薑薑耐心地等了一

會兒,大概五六分鐘後,紀絮桉回到了車裡,把剛買的奶茶遞給薑薑。

“喝點兒熱的暖暖身子。”

薑薑接了過來,入手是溫熱的觸感,原本微涼的指尖迅速染上了熱意,連顏色都不如剛才那麼蒼白了,透著一抹健康的淡粉。

八月底的天氣並不冷,紀絮桉猜想,薑薑可能隻是被她剛才突然的發作給嚇壞了。

吸管已經插好了,薑薑放在唇邊試探地吸了一口,下一秒,那雙尤帶濕紅的雙眼眯了起來,她小聲點評道:“這個糖水兒比早上的更好喝。”

紀絮桉糾正她,“這叫奶茶。”

“我以前也喝過奶茶,跟這個不是同一種味道。”薑薑想了想,還是這裡的奶茶更好喝。

紀絮桉不置可否,她重新啟動車輛往公寓開去,餘光瞥見薑薑正用兩隻手捧著奶茶杯認真地喝著,一副歡喜又滿足的樣子,唇角不由得輕揚了一下。

還挺好哄的。

薑薑本就沒有生氣,那都是裝給紀絮桉看的,這杯奶茶算是意外之喜,她很喜歡。

薑薑決定收回自己對紀絮桉眼高於頂的評價,其實紀絮桉還是能彎下腰跟人道歉的,雖然誠意不多就是了。

而且紀絮桉並不是不懂得哄人,一切都隻在於她想或者不想罷了。

薑薑咬著吸管,在腦海裡複盤自己剛才的表現,應該沒有露出太大的破綻吧?

她回憶著紀絮桉前後的態度變化,不由得暗自感慨,果真,人還是得適當地發瘋才行,這樣才能為自己爭取來更多的利益。

看,紀絮桉現在對她不就溫和多了?

……

紀絮桉先把薑薑帶回了公寓,因為薑薑的眼睛實在是太紅了,滿臉都是哭過的痕跡,她這副樣子根本沒有辦法去學校報到。

“我已經跟小鳶說過了,下午你們兩個人一起去。”

今天中午肯定是來不及做飯了,薑薑也沒有要自己動手的打算,所以午飯是紀絮桉點的外賣。

這還是薑薑頭一回接觸外賣這種東西,她感覺這個也好有意思,想要什麼隻需要戳一戳手機就行了,像故事裡寫的仙女的法術似的。

手機真是個好東西。

薑薑對手機最大的印象就是拍照和打電話,至於其他的,她雖然也有些印象,但感觸並不深。

這回她決定好好研究一下手機裡的功能。

紀絮桉難得沒去公司,就坐在沙發上處理微信消息,見薑薑正擺弄著自己的手機,她言簡意賅,“我的和手機號是一樣的。”

薑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不確定地問:“你是讓我,加你的好友嗎?”

紀絮桉沒明說,“我不方便接電話的時候,你可以給我發微信。”

還真是這個意思啊。

薑薑感覺挺神奇的,這就是說開之後的紀絮桉嗎,跟之前仿佛是兩個人似的,明明剛開始連手機號都不肯給,現在居然會主動讓她加她的好友。

薑薑雙手

捧著自己的手機遞給紀絮桉,眼裡的期待和欣喜亮得能晃花人的眼睛。

紀絮桉接過手機,把自己的手機號輸入進去,搜到自己的賬號之後,選擇了前往驗證。

在填寫備注的時候,紀絮桉抬眸瞥了一眼身旁的薑薑,指尖輕點幾下,然後還給了薑薑。

片刻後,薑薑看見自己的微信裡多了一條消息。

[我已經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啦!]

消息來自於——姐姐。

薑薑倏然抬頭看向紀絮桉,紀絮桉卻沒看薑薑,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平板,微垂的眼睫透著認真和專注。

薑薑嘴唇顫了顫,很輕地叫了一句:“姐姐?”

紀絮桉平靜且淡然地應了一聲。

“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一下子就讓薑薑那顆高高吊起的心落回了平地。

……

一直到外賣送來,薑薑臉上都還掛著傻乎乎的笑容,吃飯時更是頻頻抬頭看紀絮桉,看得紀絮桉滿心無奈。

“認真吃飯。”

“哦。”薑薑安靜不過三秒,又忍不住看向紀絮桉,小心翼翼地求證,“這回,不是在騙我吧?”

紀絮桉沒有絲毫的心虛,“本來也沒騙過你。”

她好像選擇性地忘記了上午的那場爭執,薑薑也閉口不談,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和諧。

吃完飯,薑薑勤快地把外賣盒收拾好,然後小跑回自己的房間,從抽屜裡找出準備好的禮物。

“給我的?”紀絮桉伸手接了過去。

她知道薑薑有這個打算,陳管家早就跟她說過了,但薑薑一直沒動靜,紀絮桉也隻當沒這回事。

“你拆開看看。”薑薑彎腰坐在了紀絮桉的腳邊,她上半身靠在沙發上,用一隻手撐著下巴,滿眼期待地看著紀絮桉。

紀絮桉打開一看,麵上露出了明顯的怔愣和驚訝。

這也是一條手帕,淡綠的色調清新柔和,上麵繡的白玉蘭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儘顯柔軟和自然。

紀絮桉翻過來,背麵也是同樣的圖案,兩麵的花樣是一模一樣的精致漂亮,看不見一丁點兒的線頭。

“這是……”紀絮桉不太相信。

薑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連頰邊的兩個酒窩都透著羞澀,“我自己繡的。”

這回紀絮桉是真的驚訝住了,她沒想到薑薑竟然還有這種手藝,這繡工之精湛嫻熟,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它的不俗。

“你專門學過?”

紀絮桉知道薑薑找陳管家要了針線,她本以為對方是要繡十字繡之類的東西,沒想到成品比她想的要驚豔得多。

“我從小就比較喜歡這些東西。”薑薑沒有肯定紀絮桉的說法,畢竟真正的謝綃肯定是沒有學過的。

“繡得很漂亮。”紀絮桉的目光好像更溫和了一些,她對有本事的人向來是敬佩的,不管哪種本事都行。

謝綃確實給了她一個驚喜

紀絮桉摩挲著手帕上的玉蘭花,能感受到薑薑準備禮物時的用心,這讓她的語氣更暖了一些,“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薑薑重重地鬆了口氣,“姐姐喜歡就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用側臉枕著胳膊,眼角彎彎的,眼神純粹到近乎天真,“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怕你不肯收下,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

紀絮桉將手帕收了起來,隨口問,“那你現在就能肯定我會收下了?”

薑薑用指尖扣了扣沙發,不太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我覺得你會。”

沒給紀絮桉說話的機會,薑薑又趕緊道:“姐姐,謝謝你願意照顧我,為我出頭。”

她鄭重地承諾:“我會永遠聽你的話。”

紀絮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用謝。”

謝綃能夠說到做到,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了。

——

紀絮桉把薑薑送的手帕收了起來,她沒打算拿出來用,這種東西就算再愛惜,隻要使用過,都會留下痕跡。

紀絮桉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禮物,她覺得挺有紀念意義。再者,萬一拿出去被弄壞了,謝綃肯定會以為她是不重視她送的禮物。

收好手帕,紀絮桉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趙子塘打電話說自己已經到樓下了,紀絮桉才叫上薑薑準備出門。

見薑薑焦慮到心不在焉的,紀絮桉安慰了一句,“S大的報道手續不算複雜,有趙秘書在,你不用擔心。”

薑薑回過神來,衝紀絮桉笑了笑,“我知道的,謝謝姐姐。”

紀絮桉就沒再說什麼了。

今天趙子塘開車,薑薑上車的時候才發現,紀荷鳶已經在車上了。

“小鳶,下午好?”薑薑主動跟她打招呼。

紀荷鳶切了一聲,“好什麼啊,讓我等了一上午,你麵子還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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