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有趙秘書從中聯絡,警察來的很快,一男一女兩名警察,看年紀都是三四十歲左右,態度都很和善。

因為薑薑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穩定,且對男性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和排斥,所以問話的主要是那名女警。

“9月3日的下午,也就是昨天下午,你跟著梁某一起去了他位於文心小區四單元三樓的一間出租屋,對嗎?”

薑薑聽見這話,下意識地握緊了紀絮桉的手,她側眸看了紀絮桉一眼,對方正用溫和中帶著鼓勵的眼神看著她,眼裡沒有一絲一縷的責備,薑薑這才放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

“當時,梁某是怎麼跟你說的呢?”女警儘量放緩了自己的語調。

薑薑雖然有些抗拒回想當時的細節,但麵對警察的詢問,她的言語卻並不混亂,邏輯也還算清晰。

隻不過她每說幾句,就要轉頭看一眼紀絮桉,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後,才會繼續說下去。

“他跟我說,他前一天晚上吃完飯回學校的時候,在路邊撿了一隻流浪貓。他想給貓咪找個領養人,我有點心動,所以想著跟他一起去看看。”

女警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麼會選擇相信他說的話呢?”

“他給我看過貓咪的照片,而且前一天晚上我們在同一家火鍋店吃飯,當時我在洗手間碰見了他,他還關心我,讓我早點回家。”薑薑說著,眼神無意識地避開了紀絮桉的視線,她的肩膀不易察覺地輕顫了兩下,精神似乎很緊張。

紀絮桉心知肚明,薑薑是在擔心,自己會因此責怪她太傻,輕易就相信了彆人的鬼話。

有外人在,紀絮桉也不好出聲安慰薑薑,她隻是坐得離薑薑更近了一些,同薑薑十指緊扣的手動了動,指腹輕撫了兩下薑薑的手背。

薑薑似乎感覺到了紀絮桉無聲的安慰,她的身體頓時不再過分緊繃,用濕漉漉的眼眸偷瞄紀絮桉一眼之後,薑薑舔了舔乾澀的唇肉,又繼續說道:“當天晚上他還替我跟我的朋友付了飯錢,所以第二天上午,我特意去學校找他,當麵對他道謝。”

女警再次點頭,事發之後她們檢查了梁君生的手機,微信裡麵確實有一筆轉給相關火鍋店的費用。

然後她們也詢問過火鍋店的工作人員,以及跟薑薑一起吃飯的其他幾名女生,大家的說辭基本都是一致的,種種證據可以看出薑薑並沒有說謊。

“所以就是在見麵的時候,他跟你說起了貓的事情,對嗎?”

薑薑嗯了一聲,“昨天見麵之後我們就加了聯係方式,他還給我發過小貓的照片。”

說到這裡,薑薑忽然停了下來,她有點猶豫,但麵對警察詢問的目光,薑薑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想過找朋友跟我一起去,但是她沒空。所以最後就隻有我跟梁君生上了樓,司機在樓下等我們。”

提到梁君生的名字,薑薑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眼裡流露出了明顯的害怕和怨恨。

兩名警察還沒有反應過來,紀絮

桉便已經伸手輕拍了拍薑薑的肩膀,“沒事的,彆怕,他已經沒法再傷害你了。”

她知道薑薑口中那個沒時間陪她一起去的朋友是誰,早上紀絮桉才趕到醫院,紀荷鳶就紅著眼睛跟她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紀絮桉沒有責怪紀荷鳶,畢竟紀荷鳶拒絕薑薑的時候,並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且紀荷鳶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就算她當時在場,也不一定能夠阻止得了梁君生,更大的可能隻是多一名受害者罷了。

紀絮桉不怪紀荷鳶,但不意味著她不遷怒鄭粥粥。

聯想到上一次薑薑說,鄭粥粥似乎對她抱有敵意,以及之後調查到的鄭粥粥的近況,紀絮桉的腦海中忽然多了一個猜測。

鄭粥粥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前腳拖住紀荷鳶不讓她離開,後腳薑薑就出了事,真的隻是巧合嗎?

但資料裡顯示,鄭粥粥的確不認識梁君生,所以紀絮桉也隻是猜測,並沒有實際的證據。

在紀絮桉的低聲安撫之下,薑薑重新冷靜下來,“上樓的時候,樓道裡麵太安靜了,我有點害怕,梁君生就開始跟我聊天。”

“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女警又問。

“說每一層樓住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對整棟樓的住戶都很了解。”

這一點也從守門大爺那裡得到了證實。

在文心小區的住戶嘴裡,梁君生就是個踏實本分的好孩子,臉上總是笑吟吟的,從沒見過他發火,跟周圍的鄰居都相處得很好。

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大家都不敢相信。

“你們上樓之後呢?”

最黑暗的記憶來了,薑薑閉了閉眼睛,臉色明顯難看了起來,她的臉頰毫無血色,整個人都透著脆弱和迷茫。

“你彆怕,慢慢說,能想起什麼就說什麼。”警察安慰道。

薑薑忍不住用力收緊手指,死死地抓住了紀絮桉的手,紀絮桉麵不改色,甚至還主動把自己的手塞進她的指縫裡。

“他讓我走在前麵,還讓我去推開臥室的門,我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轉身往外走,但是他,他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讓我發出喊叫……”

薑薑說不下去了,她的情緒突然失控,泛紅的眼裡快速凝結起了淚水,表情茫然地捂著自己的腦袋。

警察趕緊出聲安慰,擔心她在激動之下會傷害到自己。

但薑薑沒有大喊大叫,更沒有做出任何自殘的行為,她隻低著頭默默地垂淚。

紀絮桉見狀倏地站起身來,她神色冷淡,語氣雖然沒有一絲起伏,卻仍然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她壓抑的心情。

“薑薑身體不舒服,恐怕沒辦法再繼續配合做筆錄了,剩下的等她身體好一些之後再說吧。”

兩名警察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受害者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再問下去估計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她們又關心了幾句,隨後便站起身來道彆,收拾東西離開了病房。

等人都走了之後,紀絮桉才低頭看向薑薑,溫聲道:“沒事了,人都已經走了。”

“是我不好,不該讓她們過來的。”

薑薑揚起脖頸看著紀絮桉,那瓣柔軟的下唇肉已經被她咬得充血發紅,上麵還殘留著一道淺淺的牙印。

她淚眼朦朧,惶恐不安地抓住了紀絮桉的衣袖,邊抽泣邊小心翼翼地問,“姐姐,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其實薑薑也不想表現得這麼脆弱,但這種能得到紀絮桉心軟的機會並不多,且薑薑知道,自己現在越可憐,將來梁君生的下場就會越淒慘。

況且,要是她驟然遭受到了那樣的對待,反而還風平浪靜,紀絮桉說不定立馬就會察覺到不對勁。

薑薑從來不敢小看紀絮桉的敏銳力,哪怕是她有一點點的細節表現不對,都有可能被紀絮桉看出她的破綻。

薑薑隻能用眼淚去打消紀絮桉的懷疑。

而且來到這邊之後,她新學會了一個道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她再怎麼作紀絮桉都不會不耐煩,反而還會更加心疼她,薑薑想,那她為什麼不放肆一些呢?

果然,紀絮桉聽見這話之後,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隨後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薑薑的頭頂。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紀絮桉發現薑薑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肢體接觸,當她把手放上去之後,薑薑的身體先是一僵,而後對方緊繃的神經明顯放輕鬆不少。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配合,但是我隻要一想到當時的畫麵,腦子裡就很亂。”薑薑吸了吸鼻子。

或許是因為紀絮桉的態度太過溫和包容,薑薑猶豫一會兒之後,竟開始嘗試著對她訴說心裡話。

“姐姐,我很害怕,彆人會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她仰頭望著紀絮桉,連眼神都透著股小心翼翼,“大家會不會覺得是我活該,誰讓我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

紀絮桉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其實她的語氣算不上多溫柔,但就是有種莫名的力量,讓人感覺很有信服力。

“難道隻有足夠完美的受害者才能被稱為受害者,才能得到大家的憐惜和同情嗎?”

“隻有不清醒的人才會把錯誤怪在受害者頭上,當一個人想要犯錯的時候,無論條件多麼艱苦惡劣,他都會努力去克服。”

“所有的外在因素都隻是罪犯為自己找的理由罷了,真正的原因隻在於他的心底產生了邪念。”

“當一個人的大腦被欲望控製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算是人了,畜牲犯下的錯誤,跟被它傷害的人類有什麼關係?”

紀絮桉輕柔地撫摸著薑薑的長發,她語調裡的安撫意味太濃,好似在薑薑的心口上卷起了一陣和煦的春風,讓薑薑原本緊張不安的心情慢慢平息了下來。

“薑薑,這件事的起因從來不是因為你不夠謹慎,你隻是單純地選擇了相信一個在外評價很好的老同學罷了。”

“當時司機就在樓下,小區

裡還有其他住戶,誰能想到梁君生會如此大膽?”

“他把你當成可以下手的目標,利用你的善心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就算不是這次也會有下一次,你又能躲過多少次呢?”

“如果梁君生沒有邪念,那麼昨天你就隻是去看了一隻可憐的小貓,所以這件事發生與否的決定因素從來不在你去不去樓上,而是在於梁君生會不會對你下手。”

紀絮桉的聲音不鹹不淡,“路邊衝出一條毒蛇咬了你一口,難不成你還要怪自己不該走那條路嗎?”

“可是路修在那裡就是讓人走的,你怎麼會知道草叢裡還藏著一條毒蛇呢?”

薑薑好像被紀絮桉說服了,她愣愣地看了紀絮桉半晌,忽然張開手臂一把抱住了紀絮桉的腰肢。

“姐姐!”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紀絮桉。

在遭受到傷害之後,來自親近之人的包容和理解,是最有效的讓人儘快放下防備,走出心理陰影的一種方式。

薑薑害怕見外人,是因為她擔心彆人會因此指責她,質問她。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親人的鼓勵和安慰,但薑薑的親人已經不在了,她能信任的人隻有紀絮桉,她隻能依靠紀絮桉,從紀絮桉那裡獲得足夠多的溫柔和包容。

“不要再責怪自己。”

紀絮桉被她抱住之後,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但她沒有推開薑薑,而是繼續說道:“其他人沒有經曆過你的痛苦,所以她們沒有資格評價你,你明白嗎?”

薑薑用力點了點頭,她將自己的腦袋埋在紀絮桉的腰間,臉頰緊貼著紀絮桉的腰腹,不肯抬起頭來。

滾燙的淚珠打濕了紀絮桉的白色襯衫,輕薄的布料吸飽水分之後,濕漉漉地貼在紀絮桉身上,那股涼意讓紀絮桉的腰肢更加僵硬。

她知道薑薑沒有彆的意思,她隻是把自己當成可以依靠的存在罷了,這個擁抱也並不含任何旖旎意味,但紀絮桉仍有些不自在。

太近了。

自從成年之後,紀絮桉就沒有跟彆人靠得這麼近過,她內心的防備讓她本能地排斥彆人的靠近,所以很多事她都親力親為,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也不想跟彆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

但薑薑不同,薑薑是被她視作妹妹的存在,紀絮桉不討厭薑薑的擁抱,她隻是不習慣而已。

紀絮桉儘力說服自己,但仍然久久難以放鬆,幸好她這一點微妙的不自在並沒有被薑薑發現,不然薑薑可能又會產生誤解。

哭過一場之後,薑薑累得昏昏欲睡。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頻繁地掉過眼淚了,從昨天到現在,薑薑哭了好多次,這也導致她的眼皮一直都是腫的,眼尾的潮紅就沒消下去過。

紀絮桉見薑薑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固執地抱著自己不肯撒手,於是放柔了聲線輕哄道:

“睡吧,我不走。”

薑薑這才慢慢鬆開了手,

“對不起姐姐。”

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語氣低落,“我把你的工作都給耽誤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還記得紀絮桉說過自己要出差四天,現在明顯是提前趕了回來。

“不耽誤,M國那邊有人負責,我不在也沒關係。”紀絮桉說,“有事他們會聯係我,很多事情線上也能解決。”

薑薑這才勉強放下心來,她被紀絮桉哄著又重新躺回了被窩裡,紀絮桉替她掖好被角,“睡吧。”

薑薑整個人陷進被窩裡麵,她的下半張臉藏在被子下麵,隻露出一雙紅紅的眼睛,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紀絮桉,直到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抵擋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薑薑睡著之後,紀絮桉才舒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給紀荷鳶回了一通電話。

電話才一接通,紀荷鳶就急切地問道:“姐,謝薑薑醒了嗎?”

“剛才醒來吃了些東西,現在又睡著了。”

紀荷鳶重重地鬆了口氣,“那就好。”

她頓了兩秒,“我……我想來醫院看看謝薑薑,可以嗎?”

不等紀絮桉說話,紀荷鳶又趕緊添了一句,“還有我室友,她們也很擔心謝薑薑。”

紀絮桉沒說行還是不行,“等她醒了之後,我幫你問問。”

能得到這樣的答複,紀荷鳶已經很滿意了,她知道她姐沒有要怪她的意思,但紀荷鳶很害怕薑薑會因此恨上她。

她想當麵跟謝薑薑說句對不起。

電話掛斷,紀絮桉轉而又打給了趙秘書,交代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她問起了貓咪的情況。

“貓咪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營養不良,所以有些瘦弱,好好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趙秘書回答道。

“嗯。”紀絮桉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你讓人多準備一些養貓要用到的東西,全都送到星月灣的公寓裡。”

看來她是準備要收養這隻命途坎坷的小貓了。

趙秘書露出了一個笑容,“好的紀總,您放心,我會儘快安排人送過去的。”

“對了。”趙秘書放輕了聲音,“紀總,謝小姐的情況還好嗎?”

紀絮桉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的情緒很敏感,暫時還離不開人。”

這意思就是,身體上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趙秘書放下心來,又問,“老太太那邊,需要告訴她實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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