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先不急,等我問一問薑薑再說。”
趙秘書似乎歎了口氣,“好的,我明白了。”
他轉而跟紀絮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有人在微博上傳了昨天墜樓的視頻,我們已經聯係對方刪掉了,但這件事情還是被傳了出去。”
因為當時薑薑是仰麵躺在地上的,從表麵根本看不到被捆綁的雙手,再加上梁君生往日的口碑一直都很好,所以現在大家都猜,是不是小情侶之間發生了口角?
這個世界對女性總是不夠友好,發生了這樣
的事情,就因為梁君生在外的形象比較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以輿論的壓力基本上都落在了薑薑身上。
比如“女的出軌,男的忍無可忍”、“這就是把老實人逼急了的下場”、“拜金女要分手,男的想用殉情挽留她”以及“女的還穿性感吊帶,能是什麼好人啊?”等等這些言論,連趙秘書看見都會破口大罵,不敢相信,這要是讓紀絮桉看見了,對方得有多生氣。
所以趙秘書根本不敢把那些惡心的言論說給紀絮桉聽,他怕自己的老板會氣到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但他不說,紀絮桉已然能想象到,網友們會有怎樣的猜測。
紀絮桉冷著臉思索了一會兒,“視頻和照片統統都要刪掉,但這件事情,我想讓大家都有所耳聞,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秘書委婉地提醒她,“可能會有一些不太好聽的言論針對謝小姐。”
“你先準備著,我會跟薑薑再商量一下的。”紀絮桉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特意壓低的聲線有種令人心驚的寒意,“但不管怎樣,警方那邊必須發出通報,把梁君生做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解釋清楚。”
“紀總您放心,我會跟警方那邊再溝通的。”趙秘書應了下來。
該說的都說完了,紀絮桉便結束了通話。
她收起手機,回頭去看病床上的薑薑,對方顯然睡得不太安穩,眉頭微微皺著,連在夢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件事情對薑薑的打擊還是太大了。
從紀絮桉之前調查到的資料來看,謝綃雖然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但她的生活環境其實並不算壓抑。
主要還是因為她有一個關心她的奶奶,方尋春把自己唯一的孫女保護得特彆好。
再加上方尋春的職業比較特殊,在十裡八鄉都很出名,是當地有名的陰陽先生,不管是誰家要挪屋或修建墳墓,都得請方尋春去看看。
雖然紀絮桉不信這些,但這隻是她個人的看法,實際上很多人對這種事情都還是保留著一定的敬畏之心,所以大家都比較尊敬方尋春,連帶著對她的孫女也多了一分喜愛之心。
小鎮上的人彼此之間都互相認識,又有方尋春嚴密的保護,謝綃在以往的十八年裡,還真的從未遇到過這麼恐怖的事情。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薑薑才會輕易地相信梁君生,畢竟他們以前都生活在那個小鎮上。
在舉目無親的大城市裡,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總是會讓人倍感親切,這個老鄉又處處關心自己,誰會想到他其實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鬼呢?
紀絮桉不由得開始反省自己,說到底還是她給薑薑的關心太少了。
人是她接來的,也是她主動讓薑薑搬出來跟她同居,可她卻沒有給予薑薑足夠多的陪伴,反而把對方扔在一旁不聞不問,自以為給薑薑提供了足夠豐富的物質生活,就能滿足她的所有需求。
可她忘了,人是有感情的,有時候精神上的需求甚至比物質的東西更加重要,尤其是薑薑本來就患得患失,她最需要的不是
那些金錢能夠買到的東西,而是足夠多的愛和陪伴。
想起薑薑滿眼孤寂地跟她說“我好想你”時的樣子,紀絮桉感覺自己這個姐姐當的確實很不稱職。
如果薑薑住在學校裡麵,那她至少還能跟室友待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房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是她把薑薑變成現在這樣的,她有義務對薑薑負責。
此時紀絮桉隻想著要補償薑薑,她已經忘了自己之前做下的決定了,曾幾何時,她還想著要離薑薑遠一些,免得給對方帶來誤會。
說起來,這也跟薑薑以往的表現有關。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薑薑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對紀絮桉並無任何超越親情的情感。
紀絮桉想,隻要她自己也問心無愧,那她們之間為什麼不能再親近一些呢?
反正她又不討厭跟薑薑相處。
……
薑薑這一覺沒有睡太久,她再次醒來時,紀絮桉正在吃午餐。
之前她就見識過了,紀絮桉吃東西時幾乎不會發出聲響,如果不是薑薑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她都要以為紀絮桉坐在沙發上是在處理工作了。
“姐姐。”薑薑開口叫了她一聲。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格外沙啞。
“醒了?”紀絮桉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接著才起身走向薑薑。
“餓不餓?陳管家送了午餐過了。”
因為不確定薑薑什麼時候蘇醒,所以紀絮桉就沒等她。
薑薑搖了搖頭,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看向紀絮桉的目光裡滿是糾結,在紀絮桉疑惑的注視中,薑薑的臉上氤氳出了兩抹紅雲。
“怎麼了?”紀絮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薑薑的聲音輕若蚊蠅,要不是紀絮桉離得近,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
“我想去洗手間。”
紀絮桉了然,“我扶你過去吧?”
薑薑趕緊擺手,整張臉都因為羞恥而漲得通紅,“不用麻煩姐姐,能不能……給我一個用以支撐的東西?”
薑薑隻有左腳被崴傷了,暫時還不能落地,右腳卻能夠正常走路,隻要有個拐杖就行了。
趙秘書很貼心,這種東西自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但紀絮桉還是不放心,因為薑薑手上的勒痕還沒有完全消失。
她的手腕那麼細,又受了傷,看著就不像是能使力的樣子。
“還是我扶你過去吧。”
薑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真的不用,再說了,姐姐也不能一直扶著我啊。”
這倒也是,紀絮桉總不能跟進去看著薑薑上廁所吧?
她倒是沒關係,但薑薑肯定不願意。
其實薑薑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她從前如廁的時候,也都有婢女在一旁侍奉,薑薑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彆的羞恥心。
隻是以她現在臉皮薄易害羞的人設,紀絮桉又是她最崇
拜喜歡的姐姐,她肯定是不能讓紀絮桉看見自己如廁的畫麵的。
在她拒絕了兩次之後,紀絮桉終於沒再堅持,但她還是沒有走遠,就站在洗手間門外等著薑薑出來。
為了不讓紀絮桉聽見聲響,薑薑欲蓋彌彰地打開了水龍頭,嘩啦的水聲傳到門外,紀絮桉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小解完,薑薑穿好褲子站在洗手池前,邊洗手邊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膠帶造成的紅痕早就消失不見了,薑薑歪著腦袋左右看了看,沒在自己身上發現多餘的傷痕,她很輕地揚了揚嘴角。
腳踝處的傷並不嚴重,薑薑有意控製了自己的受傷程度,原本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可憐,她的傷應該再嚴重一些的。
但薑薑考慮到再過半個月就要軍訓了,她很期待這件事情,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傷勢而錯過軍訓。
眼下的情況就正好,半個月足夠她養好傷了。
紀絮桉就在門外,薑薑沒有久待,很快就推門走了出去。
她拄著拐杖走得很慢,紀絮桉也沒有催她,而是用手虛虛地攬著薑薑,直到薑薑再次回到病床上,兩個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等薑薑躺好之後,紀絮桉才道:“我有兩件事想跟你說。”
“一是小鳶想來看望你,還有她的幾名室友,你想見她們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薑薑雙眼一亮,滿臉期待地點了點頭,“昨晚我醒來的時候,好像也看見小鳶了。”
“嗯,她今天早上才離開醫院,去學校上課了。”
薑薑愣了愣,“那小鳶豈不是一整晚都沒睡?”
紀絮桉聽她的語氣並不像是埋怨紀荷鳶的樣子,薑薑甚至還在關心紀荷鳶,想來紀荷鳶應該能放心了。
“她感覺很對不起你,想當麵跟你道歉。”
薑薑這回愣得更久,表情是純粹的茫然和疑惑,“小鳶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她很快又反應過來,神色無措地看著紀絮桉,“我,我沒有責怪小鳶的意思,她沒有跟著我一起去,我慶幸還來不及,為什麼會怪她?”
薑薑說的是心裡話,她並不怪紀荷鳶,之所以給對方打電話,也隻是想坑鄭粥粥一把而已。
再說了,就紀荷鳶那三腳貓的功夫,去了也是送人頭,她要是真的答應了薑薑,薑薑反而會感到很苦惱。
“我這就給小鳶發消息解釋清楚,她怎麼會這樣想呢?”薑薑轉頭就去找自己的手機。
紀絮桉按住了她的手背,“不著急,她會過來的,到時候你再跟她好好聊聊吧。”
薑薑這才躺了回去,繼續聽紀絮桉說第二件事情。
“當時有不少的圍觀群眾,這件事已經被傳出去了,不過趙秘書控製得及時,相關的照片和視頻都已經被刪掉了。”
薑薑的臉色隨著紀絮桉的解釋而變化不定,一直聽到最後,她才勉強放鬆下來。
“人的關注是會轉移的,沒有新的消息傳出來,大家慢慢地就會忘記此事。”
紀絮桉觀察著薑薑的神色變化,“所以我想問你,是想讓這件事情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還是乾脆曝光梁君生的惡行?”
薑薑猶豫了很久,“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會不會影響到我在學校的生活??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害怕被人關注,被人打擾。
“我不會讓你的信息流出去的,沒有人會知道事件中的無辜女生究竟是誰。”紀絮桉是很想讓梁君生受到懲罰,但一切都得建立在薑薑的利益不受到損害的前提下。
薑薑聽見她這麼說,眼神頓時堅定了不少,“那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梁君生的真麵目!”
“就算不為了我自己,那些死在他手裡的貓咪,也需要有人替它們申冤!”
紀絮桉怕她情緒太激動,不利於養傷,趕緊勸道:“這件事情我會讓趙秘書去辦的。”
她凝視著薑薑尤帶潮紅的眉眼,“隻是薑薑,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理智清醒的,總會有人不吝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彆人。”
“如果你看到類似的說辭,不要相信,更不要因此譴責自己,好嗎?”
薑薑點了點頭,聲音悶悶的,“我隻相信姐姐。”
紀絮桉的心軟了下來,“好,你隻需要聽我說的就可以了,姐姐不會騙你的。”
哄好薑薑,紀絮桉便給趙秘書發了幾條消息,讓他儘快去辦此事。
說話間,紀荷鳶也趕到了醫院,同行的還有付惜禾等人。
紀絮桉體貼地把空間讓給了她們,自己轉身出了病房,薑薑的目光戀戀不舍地追隨著她的身影,要不是紀絮桉承諾自己就在門外,不會走遠,薑薑可能根本不會答應放她離開。
“謝薑薑。”紀荷鳶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你腦袋還暈不暈?”
薑薑抿唇衝她笑了笑,“不暈了,小鳶,謝謝你來看我。”
她隨即又看向另外三人,“也謝謝你們關心我。”
付惜禾等人已經從紀荷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對於薑薑,她們也懷著一份隱秘的愧疚之心。
當時她們要是多問一句,說不定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薑薑,你千萬彆這麼說,其實是我們對不起你……”
薑薑打斷了她們的話,“你們千萬彆這樣想,是我自己選擇相信梁君生的,跟你們沒有關係。”
她說著,視線又落在了紀荷鳶身上,“小鳶,我沒有怪你,事實上我還很高興,幸好你沒有跟我一起去。”
“要是連你也遭受到了梁君生的毒手,我就真的沒有臉見姐姐了。”
紀荷鳶終於繃不住哭出了聲,“謝薑薑,你怎麼這麼傻。”
她對薑薑的愧疚之心達到了最頂點,此時就算是薑薑提出再過分的要求,紀荷鳶也會毫不猶豫地滿足她。
薑薑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是姐姐的妹妹,我也算是你半個姐姐吧,隻要你沒事,我就安心了。”
“聽姐姐說,你昨晚一直在醫院守著我,辛苦你了小鳶,之後你要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我沒什麼大礙。”
薑薑越是不怪她,紀荷鳶就越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她之前那樣欺負薑薑,薑薑居然還對她這麼溫柔,她有什麼理由懷疑薑薑?
紀荷鳶沒有意識到,在薑薑跟鄭粥粥之間,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地偏向薑薑了。
薑薑看出了紀荷鳶的想法,她不僅沒有點破,反而還故意說了一句。
“雖然這話有些過分,但我還是想說,幸好鄭小姐病得及時,才沒讓你也經曆那樣可怕的事情。”
聽見這話,紀荷鳶頓時想起早上跟鄭粥粥打的那通電話,電話裡,鄭粥粥一直在明裡暗裡地打探薑薑的情況。
換作之前,紀荷鳶或許會覺得鄭粥粥隻是在關心薑薑,但此刻聽見薑薑的這番話,紀荷鳶突然感覺怪怪的。
鄭粥粥病的,是不是也太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