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鑒於除了劉蕁被他們眼神表情嚇到之外,其他方麵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司俊也就將此事擱置一邊。
狂信徒就狂信徒吧,反正被崇拜的是劉蕁,不會礙事。
隻是如果劉蕁召見荀文,或許真的會挑起好不容易因為有很多事乾,益州官場剛降下去的火氣。
雖然司俊覺得,劉蕁私下去見荀文的事若傳出去,對荀文而言,那才是跟架在火上烤似的。
當然,也可能荀文根本不在乎。就像是孔瑾現在這八風不動,仍由彆人嫉妒的樣子。他們這些從小就名聲在外的天才們,大概是不會在意這些嫉妒的眼光的。
司俊說彆人從小就名聲在外,完全沒考慮一下,他才是最逆天的那個人。
劉蕁除外。皇帝陛下怎麼能和其他人比呢。
因劉蕁今日也沒什麼事,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司俊同意他出門見剛在成都下榻的荀文。並且,他準備親自陪劉蕁去。
他對荀文也很好奇。
……
荀文進入成都之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司俊發現了。
司俊隨時派著暗衛在幾處城門口拿著一疊畫像守著,隻要見到某些人,立刻跟蹤上報。荀文就是其中之一。
荀文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客棧,他對扮作護衛的侄子荀尹道:“成都還真是繁華,比當初京城還熱鬨些。”
荀尹道:“成都已經近十年沒有戰亂,司益州大才,有如此氣象很正常。”
荀文道:“我當初就看好司俊,但司俊一直宣稱,他背後還有人,讓我有些猶豫。司俊若為主公,當是最有能力平定天下之人。可司俊背後之人不出,我心裡可無法安定。誰知道他背後之人是什麼樣子。”
荀尹道:“當是人人認為司益州隻是擔心自己年紀太小,不能服眾,隨口一說而已。”
荀文道:“若隻是隨口一聲,不會傳得人儘皆知。他明擺著是為某人鋪路。隻是我沒想到,那人居然是皇帝陛下。真是失算了。”
荀尹笑道:“叔叔都猜不到的事,天下估計沒人猜得到。陛下和司益州,擺了天下人一道。”
荀文道:“這倒是。我都猜不到,這天底下肯定沒人猜到。我真的好奇,皇帝陛下到底是何樣,居然能得司俊如此忠心。以我觀司俊言行,他可不是個沒野心的人。”
荀尹道:“或許皇帝陛下真的是神龍降世。”
荀文冷哼:“司俊可不是那等因為些神異就會死心塌地之人。定是皇帝陛下有過人之處。”
荀尹道:“見到皇帝陛下之後,不就知道了。”
荀文頭疼:“雖然的確如此,但是要怎麼見到皇帝陛下?”
荀尹道:“我路上接到伯父信件,潁川有人已在成都為官,我們或許可以讓人舉薦。”
荀文驚訝:“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荀尹無奈:“叔叔一直在整理策論。讓我不要打擾啊。”
荀文摸摸鼻子:“對哦。那你知道潁川已經來成都的是誰嗎?不知道有沒有交情。”
荀尹道:“有一人,和叔叔交情不錯。”
荀文道:“誰?彆賣關子。”
荀尹道:“翟禹川。”
荀文驚訝:“他居然來成都了?!他不是去荊州了嗎?我記得他似乎要去會一會劉景。”
荀尹道:“他和同鄉陳文似乎在襄陽得罪了荊州杜家,被碰巧私服出遊的皇帝陛下救了。然後他們就跟著皇帝陛下回了成都。雖然現在這兩人在益州官場名聲不顯。但我聽聞,他們兩似乎私下和皇帝陛下見過幾次麵。”
荀文道:“陳文?陳元長?他也來了?他們兩居然還成為朋友了?以陳元長古板的性子,和翟禹川能成為朋友?他沒被翟禹川氣死?”
荀尹失笑。
潁川郡就那麼大,有名之人,就算不認識,也聽過名聲。陳文雖年紀不算太大,但其古樸固執已經很出名了。
當然,翟陽的放浪形骸也很出名。
不過陳文作為世族官宦之後,名聲比翟陽顯赫多了。翟陽隻有潁川少數幾人知道其才名。
荀文笑眯眯道:“我還以為我已經投靠主公之後,他還沒出仕,得讓我推薦。沒想到卻是他來推薦我了。待休息一會兒,我就寫封拜帖。”
他正說著,突然有人敲門。
荀尹道:“定是小二送熱水來了。”
他說完,打開房門,卻見一臉上有奇怪小胡子的錦衣公子正好奇的看著他:“打擾了,請問是荀文,荀明友先生嗎?”
荀尹一愣,心中警惕:“請問你是……”
那小胡子壓低聲音道:“我是皇帝啊。”
荀尹:“……”我莫非不是遇到瘋子了?
他後麵絡腮胡子武夫露出尷尬之色。
那小胡子眨眨眼睛:“真的,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
荀尹:“……”騙錢?
荀文這時候也發現了房門口的人,走上前道:“請問你們是何人?”
小胡子做委屈狀:“我告訴他了啊,他不信。”
他繼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我真的是皇帝!我來找荀明友先生。如假包換!”
荀文:“……”換你個大頭鬼啊!折磨不是個瘋子!
等等,瘋子怎麼知道他是誰?
小胡子身後武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出一方印亮了一下:“可否進去說話?”
荀文掃了一眼,神色一變:“請進。”
荀尹默默側身讓兩人進來,然後關上門。
他雖然表麵上很平靜,實際上心裡已經淩亂到快要尖叫了。
絡腮胡子武夫手中正是益州牧私印。
沒錯,小胡子是劉蕁,絡腮胡子是司俊。司俊要扮作大胡子,他就黏了個猥瑣的小胡子。也不知道劉蕁為什麼對猥瑣扮相愛的這麼深沉。
待兩人進屋之後,荀文看了一眼兩人,道:“請問兩位官人,益州牧尋我何事?”
劉蕁一聽“官人”,先是露出震驚神色,然後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官人,不是說丈夫,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對當官的人的尊稱。
絡腮胡子武夫見劉蕁這神色,就知道他又胡思亂想了,無奈隻得自己開口道:“荀先生勿怪,俊隻是聽聞荀先生來到成都,按捺不住敬仰之情,冒昧來訪。”
荀文驚訝:“你是益州牧?”
司俊道:“正是。”
荀尹和荀文“唰”的一下把腦袋轉向小胡子。
劉蕁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我都說了我是皇帝,你們這下信了吧。”
司俊無奈:“小草!”
劉蕁道:“哦哦。”
劉蕁正色道:“朕乃是大漢天子,聽荀先生來成都,按捺不住敬仰之情,冒昧來訪,先生勿怪!”
司俊深呼吸一下,道:“你正經點。”
劉蕁攤手:“子傑,我那話怎麼不正經了?”
荀文和荀尹對視一眼,不知該不該下拜。
這真的是皇帝?這性格,和傳聞完全不一樣。
劉蕁笑眯眯道:“先生勿怪,我自禹川口中聽聞先生,禹川說先生不喜虛禮,我就不裝模作樣了。先生可要去拜訪禹川?我們一起去他家嚇他一跳如何?”
荀文猶豫了一下。他想,這好像的確是翟禹川能做出來的事。不過,陛下和翟禹川很熟悉嗎?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行禮。
荀文和荀尹在聽到劉蕁要帶他們兩去找翟陽之後,就確定了劉蕁身份。
隻是,這的確和他們想象中的皇帝陛下完全不一樣。
在他們想來,皇帝陛下一定是充滿威嚴,且英氣勃勃的。現在這皇帝陛下威嚴沒有,英氣……如果這頑皮勁算是英氣的話,那的確很足。
荀文和荀尹立刻叩拜行禮,劉蕁道:“免禮,我們出發吧。這個客棧環境不怎樣,我們去吃翟陽的住翟陽的,順帶把他的好酒挖出來喝。我都說了讓他少喝點酒,他尋了新酒方之後,就不聽勸了。那我就隻好把他釀的酒全拿了。”
荀文和荀尹:“……”陛下,你讓我們緩緩好嗎?你來找我們究竟是來乾什麼的?去翟陽家偷酒?
司俊歎氣:“小草,彆皮了。你把先生都嚇到了。”
劉蕁道:“禹川不是說先生和他性子差不多,怎麼會被我嚇到?”
司俊道:“禹川是和你熟了之後才和你相處自然,他初次見你的時候也很拘謹。”
劉蕁道:“有嗎?我初次見他是在花街上他因為和杜家那小子搶女人被追著打,哪裡拘謹了。”
荀文:“……”所以這就是翟陽連累陳文,得罪荊州杜家,被皇帝救下的真相?
真是辛苦陳文了。
劉蕁笑道:“行李先放在這吧,等會兒吩咐翟陽家仆來取。他領了俸祿之後,就在家裡添了好幾個貌美家仆。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荀文心裡咯噔一下。
皇帝陛下和翟陽這麼熟悉,莫不是一起花天酒地?這他就得去問問翟陽了。
荀文立刻正色道:“既然陛下命令,文當然奉陪。”
於是還沒在狀態的荀尹也治好跟著去了。
於是劉蕁就拉著荀文和荀尹上了賊車,去翟陽家做賊了。
在馬車上,劉蕁笑著詢問冀州情況,道:“你和你兄長荀若有聯係吧?”
難道陛下有事要讓兄長去做?比如偷兵符之類?荀文小心翼翼道:“現在冀州已被魏周占領,信件來往不易。”
劉蕁道:“若你有辦法聯係道荀若,讓他勸一下孔禮。我記得他們兩是至交好友,他的話,孔禮應該聽的進去。你讓他勸著孔禮,彆老和魏周對著乾。冀州我遲早能打下來,我還等著他活的好好的,為我效力呢。荀若我不擔心,他性格圓滑謹慎,有自保之策,但孔禮那個性子呢……”
劉蕁搖搖頭:“說好聽點叫剛直,說難聽就是固執。”
荀文哭笑不得:“陛下是擔心孔禮安全?”
劉蕁道:“是啊。他再和魏周作對,魏周肯定不會放過他。反正魏周也蹦躂不了多久了,他何必呢?”
荀文嚴肅道:“魏周勢力強大,陛下不要輕視他。”
劉蕁道:“我沒輕視他。他若接了我的聖旨,入我朝廷為官,我還得提防他聲勢坐大。但他明擺著要自立,那就沒幾天好活了。”
荀文了然。皇帝陛下顯然對冀州之事了如指掌。
不過各勢力之間互相安插釘子是常態,皇帝陛下了解冀州之事也不奇怪。
荀文道:“陛下何出此言?”
劉蕁神秘兮兮道:“天機不可泄露。反正他活不長了。”
荀文聯想到民間傳聞劉蕁神奇,立刻閉嘴。
據說聽多了會減壽。他還沒看到天下平定,海清河晏那天,可不能減壽。
劉蕁道:“不過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說不定他就躲過了死劫。但這也沒關係。魏周憑借漢室忠臣,世代公卿,討伐於澤聯軍盟主身份發家。若他勢力再穩固些,可能我還忌憚他幾分。現在他即使打下了冀州,也沒來得及發展,班底也還是以前從聯軍拉走的那部分人。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心向漢室,他若是丟掉了忠臣的大旗,底下人心就散了大半,不足為懼。”
劉蕁想了想,道:“我隻是擔心,北方混亂,胡人會不會趁此機會南下。到時候,朕還要收複失地,那多麻煩。”
荀文不知道說什麼好。皇帝陛下想得可真遠,中原還未統一,就想著去跟胡人乾架了?
司俊接嘴道:“陛下不用擔心,北方再小的勢力,也不畏懼胡人入境。”
劉蕁道:“我知道,漢獨以強亡嘛。在內亂沒把自家人實力耗儘之前,胡人不足為懼。”
荀文和荀尹雙雙露出了呆滯表情。
陛下你突然就說什麼“漢亡”真的好嗎?如果你不是皇帝,現在應該被砍腦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