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盛世明君 木蘭竹 17657 字 9個月前

司俊見到那幫從京城來的大臣的時候, 那幫大臣完全沒個正形的樣子, 或站或坐, 手裡拿著各種烤製的食物, 邊吃邊聊天,十分快活。

司俊:“……”這和我想象中的那群把禮儀深入骨子裡的老臣們完全不一樣啊。

劉蕁淡定的接過一根烤玉米,塞司俊手上:“工作累了吧, 餓了吧?”

風度翩翩的司俊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米。

劉蕁疑惑:“怎麼?你不吃?那我吃。”

說完,他又把玉米搶了回來。

司俊:“……”

他看著周圍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心想自己端著的架子就這麼被劉蕁拆了。

見司俊到來,京城來的大臣紛紛放下手中燒烤, 向這位聲名在外的梟雄司子傑見禮。

哦, 現在不是梟雄,是忠臣了。

京城來的大臣們雖來益州之後見過司俊幾麵, 但司俊年紀輕輕,城府卻極深,行為處事滴水不漏,什麼都看不出來。

現在看司俊和陛下相處……嗯,他們稍稍放心一些。

看著司俊這尷尬的樣子, 還是個少年人呢。

司俊雖被劉蕁突然塞過來的玉米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他搶走了劉蕁咬了一口的玉米,道:“陛下不是說剛才已經吃撐了嗎?等會兒還有羊肉。”

劉蕁摸了摸肚子,道:“我覺得我現在又餓了, 我正在長身體,覺得可以再吃掉一頭牛。聽說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嗎?”

司俊:“……”

其他人:“……”

陛下, 你彆這樣,說得好像司州牧還克扣你一口吃的似的。

司俊不為所動,劉蕁遺憾放棄了被自己啃了一口的玉米。

司俊盯著手裡這根玉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若是私下,他肯定不在意直接啃了,反正又沒有傳染病。但現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似乎不太好?

其他人也看著司俊。

司州牧這是吃不吃呢?會不會覺得皇帝陛下慢待他呢?

劉蕁就這麼給司俊出了個大難題。

最終司俊讓人把玉米砍成兩半,把劉蕁啃過那一小段扔了,剩下的吃掉。

其餘人陷入沉思。司州牧這是對皇帝不滿了?

劉蕁湊過來道:“不就是被我啃過嗎?你那麼嫌棄乾嘛?以前也沒見你潔癖啊。”

司俊默默看著劉蕁不說話。

劉蕁立刻求生欲非常強的閉嘴了。

閉嘴了十秒鐘,劉蕁繼續吐槽:“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要在人前給你麵子,維持你高冷男神,世族公子的人設。”

司俊:“……陛下,請注意……”

劉蕁道:“注意自稱對吧?哎呀,這裡都是自己人,裝什麼裝。”

司俊:“求你裝一下。”

劉蕁在嘴上畫了個叉。

王祈笑嗬嗬道:“司州牧和陛下感情真是融洽。”

司俊本想謙虛一下,劉蕁得意道:“那是,我和他……朕和他誰跟誰啊,你說是吧,子傑?”

司俊嘴角一抽:“陛下說是便是吧。”

他已經放棄劉蕁和他自己的形象了。

救不了,放棄吧,告辭——扁鵲三連.jpg。

經劉蕁這麼一皮,京城來的大臣們看司俊的眼神和藹許多——這眼神就像是看自家上進的晚輩似的,看的司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司俊心中警戒雷達不斷報警。他可不相信這群人是什麼善茬。這群人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其實這倒是司俊陰謀論想多了。這群中老年隻是想,皇帝陛下這麼年輕,司俊也這麼年輕,這對君臣隻要不改變,可以支撐朝政清明很多年,不至於中途換個皇帝或者大臣,就讓好不容易看到曙光的天下發生意外。

司俊本以為劉蕁搞砸了,結果看著這群中老年們那輕鬆自在的神情,他有些懷疑人生。

難道是劉蕁傳話傳的不對,實際上他的話沒那麼過分?

不管如何,沒搞砸就成。剩下的,就由他接手了。

劉蕁心裡沒太多彎彎道道,和這群人商議事情,容易被帶進溝裡。

不過他和這些人言語交鋒的時候,讓劉蕁不準偷溜,必須旁聽。

以後他不可能事事在旁邊提醒劉蕁,劉蕁遲早得自己麵對這些,現在就該多學一點。

司俊不知道自己帶著皇帝陛下到處跑的樣子有多顯眼。

許多大臣心裡閃過一絲不滿,不過看劉蕁聽得認真,若有所思的樣子,又不由苦笑。

司俊這是在教導皇帝陛下,雖看上去十分沒規矩——這些應該是先帝在位的時候,帶著還是太子的皇帝陛下該做的事,司俊這樣看上去太猖狂了些。

隻是皇帝陛下看上去並不像覺得受到冒犯的樣子,司俊也是真心誠意的教導皇帝陛下,而皇帝陛下正缺人引導,他們雖心裡覺得不妥,卻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其實如果是一個年老有聲望的老臣帶著皇帝陛下這樣做,他們也覺得沒問題——輔政大臣托孤大臣,就是用來乾這個的。隻是司俊太年輕了。

可若用此攻訐司俊,他們又站不住腳。

司俊雖年輕,但確實是皇帝麾下功勞最大的人,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若論聲望,他們自己也知道,若沒有皇帝陛下橫叉一杠子,司俊是逐鹿中原最有力的人選。

他們這群人,還真沒資格說司俊能力不夠資格。

但理智上明白,他們心裡還是很彆扭。

被這麼一個人年輕人比了下去,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當劉蕁叫來的益州官吏們陸續到來,燒烤晚宴開始的時候,劉蕁把司俊拉到身側,湊司俊耳邊道:“看,他們嫉妒你。”

司俊很想白劉蕁一眼。劉蕁似乎對感知人類的情緒十分有天賦。不過他從來沒把這用在正事上似的。在八卦的時候,劉蕁倒是很敏銳了。

司俊沒回答,劉蕁也沒有在意。他低頭看著自己碟子裡切開的紅薯,總感覺沒有司俊碟子裡的好吃。

劉蕁把自己的碟子和司俊的碟子換了一下,嘗了一口,又覺得自己碟子裡的紅薯更甜一些,於是又換了回來。

他又嘗了一口,還是覺得司俊碟子裡的紅薯味道更好,於是陷入選擇困難症中。

司俊深呼吸一下,把自己碟子裡的紅薯掰了一半給劉蕁。

劉蕁禮尚往來,把自己的紅薯掰了一半遞司俊碟子裡。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到他們兩這小動作。

王祈身邊安排的人是付壽。雖文武差彆,這樣安排似乎有點問題。但王祈和付壽有舊,付壽原本在朝廷的官職又足夠高,比起益州這裡都是一群地方官,付壽原本品級算是最高的,和王祈坐也算合適。

王祈知道付壽對漢室忠心,和付壽說話少了一些顧忌——這畢竟是在司俊地盤上。

“付將軍,陛下和州牧似乎太親密了一些。”王祈小聲道。

付壽平靜道:“若陛下不是陛下,州牧也不是州牧,他們舉止還親密嗎?”

王祈陷入沉思。

這個時代的友人之間都異常親密,比妻子情人還親密,若不顧及兩人身份,這似乎真的沒什麼問題?

付壽道:“陛下和州牧彼此的友誼無關身份,十分純粹。他二人舉止也不避旁人。若非如此,陛下和州牧,也不會打下如今良好局麵。”

王祈道:“但這與禮儀不符啊。”

付壽道:“若事事都按照禮儀來,陛下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尚書令應更關心陛下本人,而不是陛下的身份。”

付壽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明顯,他補充道:“之前壽忠於的是漢室朝廷,而今,壽忠於的是陛下這個主公。無關陛下身份,隻是主公而已。益州上下也如此。”

王祈倒吸了一口氣,聽明白了付壽華中警告和提醒之一。

他正色道:“祈明白,謝將軍提醒。”

付壽舉起酒杯道:“以後壽與尚書令同為主公做事,尚書令不必如此。”

這事不止發生在王祈和付壽這一處,其他益州官員也紛紛給京城來人洗腦,陛下和州牧感情就是這麼好,這很正常,這很自然,這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們兩感情好是應該的,如果他們兩沒有這麼親密了,像普通君臣,開始注重禮儀了,那麼他們才該惶恐了。

京城來的大臣們一拍腦門,覺得言之有理。

正因為皇帝陛下和司州牧關係好到模糊了君臣的界限,皇帝陛下才會放心讓司州牧在益州發展,並且隻身來到益州;司州牧也才會勤勤懇懇在益州耕耘這麼多年,然後反手將所有成果交於陛下。

正因為兩人關係如此好,益州既是司州牧的人,又是陛下的人,不分彼此。若兩人起了間隙,益州分裂就近在眼前了。

他們心裡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又開始擔憂。本來看著皇帝陛下這裡形勢一片大好,但如今看來,弱點也十分明顯。

這就是皇帝陛下和司州牧之間的關係。

隻要這兩人關係破裂,相互猜忌,這大好的形勢就會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看著絢爛,實際上一戳就破。

他們開始擔心,雖然現在陛下和司州牧關係很是和諧,但兩人還年少,心思還單純,這事業也剛起步,看不得準。

許多皇帝在年輕的時候,都和臣子相處融洽。可稍稍上了年紀,彆說大臣,就算是兒子,都可能被皇帝猜忌。

司州牧手握大權,即便是他一心為了皇帝,皇帝將來又真的容得下功高蓋主的他嗎?

他們隻能希望,皇帝和司州牧之間的關係破裂,是在天下平定之後。

到時候,或許不會造成太大災難?

但他們能看到這一點,其他勢力難道看不到嗎?

這麼一想,這美味的烤肉也沒了多少吸引力。他們心中充滿了愁緒。

劉蕁正吃得歡暢,在感覺到許多人情緒低落的時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小聲問道:“子傑,這些人抽什麼風了?怎麼吃著吃著情緒就不好了?難道你給他們的烤肉加了奇怪的料?哼,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司俊無奈:“彆開玩笑了。”

劉蕁道:“那他們怎麼回事?難道是正在減肥,計算了卡洛裡之後,開始憂慮以後身上長的肉?”

司俊無奈:“陛下,你就不能想一點正常的?”

劉蕁十分光棍:“想不出來。”

司俊道:“想不出來,你可以事後找人打聽,何必亂猜?”

劉蕁道:“事後派人打聽是一回事,和現在娛樂自己不衝突。”

司俊:“……”

司俊:“你是陛下,你說什麼都對。”

劉蕁:“那我今天晚上能在睡前多吃一塊小蛋糕嗎?”

司俊:“不能。”

劉蕁:“那我能睡前不刷牙嗎?”

司俊:“陛下你不是十五歲你是五歲吧?”

劉蕁:“其實我現在十六歲了,古代算虛歲。”

司俊:“閉嘴。”

劉蕁:“嚶嚶嚶,說好的我是皇帝,我說什麼都對呢。”

司俊隻想一拳打死一個嚶嚶怪。

他在心頭默念。忍耐忍耐,陛下這是到了中二叛逆期了,這個年紀的青少年就是這麼不可理喻。

劉蕁在心中給自己輸了個大拇指。嗯,今天也成功的逗得司俊啞口無言。果然如小賤說的,這樣十分減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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