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盛世明君 木蘭竹 16584 字 8個月前

一頓兵荒馬亂之後, 兵營終於接受了皇帝陛下要隨軍的事實。

比起官吏和將領們的慌張, 士兵們都十分高興。全軍上下士氣異常高漲, 連飯量都忍不住多了一倍。

也幸虧益州糧草充足, 不然還供應不起這群人的夥食。

有的人說益州軍隊強悍,除了西南民風彪悍之外,還有個原因, 就是夥食充足,軍備精良。也不知道益州牧為何那麼舍得,軍備也就罷了,居然讓軍隊頓頓都吃飽。

讓底層兵卒每天吃飽, 對後世而言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在這在這個時期是很不可思議的。

劉蕁來到軍營之後,先沒有去視察, 而是倒頭就睡,睡了個昏天暗地。

司俊手拂過劉蕁眼底的青黑,不由皺眉。

劉蕁剛到軍營的時候是一團毛絨絨,之後又正在氣頭上,他自然沒發現劉蕁的疲憊。

司俊心中不由擔憂。

雖然他不在成都的, 但劉蕁在成都也不可能受到什麼委屈。就算在箱子裡顛簸, 累了些,他也不該累成這個樣子。

劉蕁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又恢複了活力。

他知道自己帶兵打仗不成, 強烈要求去見習管理後勤。

劉蕁道:“皇帝坐鎮,我想肯定就沒人敢克扣士兵的夥食了!”

司俊擺擺手, 隨劉蕁去了。

劉蕁天天跟著軍中小吏,把算盤打著劈裡啪啦響,親自管理每一份錢糧出入,真的很快將後勤補給這一塊上手,效率比之前還更高。

這時候司俊也不得不感歎,在係統中接受了現代教育的劉蕁,在俗務上的確比古人要厲害許多。

何況劉蕁接受的還是兩個大總裁親自私人單對單教導,兩總裁手下的人加一起,說不定比劉蕁現在手底下人加一起還多。

現代社會可是經曆了人口大爆炸。

劉蕁前幾日還在學習,沒幾日就能指導其他人,改進工作方法了。

這些事司俊不是不知道,隻是他要忙的事太多,估計不到方方麵麵。

在劉蕁上手後勤的事之後,青礞也帶著二十人的劉蕁親衛隊伍,來到了軍營。

他們這二十人,就是專門負責劉蕁的安全保衛。

青礞在送走劉蕁之後,留下來處理了劉蕁走後問題,穩定了成都局勢和輿論之後才離開,因此耽誤了幾日。

青礞到了之後,先和司俊告罪,說她沒看好皇帝陛下。

司俊還是不理解,青礞為何要幫著劉蕁偷跑。

青礞見劉蕁沒在這裡,才道:“陛下自你走後,就精神緊繃,片刻都不能放鬆。特彆是夜晚,即使有我守著,陛下也睜眼到天明。”

司俊驚訝:“這是何故?陛下在宮裡不也是一個人睡覺?”

青礞輕輕搖頭,道:“於老賊為了折騰陛下,讓陛下早日被他馴服,經常三更半夜闖入深宮,借口有人犯事,將陛下身邊人拉出來懲戒。後被朝中其他大臣多次抗議之後,於老賊大概不想引起眾怒,才停下了這事,改為夜晚將陛下鎖在寢宮,美其名曰為了陛下安全。”

“陛下在宮裡的時候,精神一直不怎麼好。”青礞聲音有些哽咽。之前她要活著才能保護好劉蕁,所以雖一直注意著劉蕁的情況,但和劉蕁相處不多,對其的感情也隻是他是自己仰慕之人的孩子。現在劉蕁天天圍著她“姑姑”長“姑姑”短,撒嬌賣萌,讓她不由對其感情越發深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她真的當劉蕁是自己孩子般疼愛。再提起之前的事,青礞不由悲從心來。

青礞也知道劉蕁留在成都更好,但看著劉蕁從活力四射,又變回了在宮裡那神情恍惚的樣子,她不由做了縱容之事。

“讓陛下來尋你,是我的注意。陛下本很猶豫,但我說現在益州官場不比以前單純,說不定有人等著你出事。若陛下隨軍,他們想要截斷你的補給,給你製造麻煩,也要顧慮陛下。陛下這才同意。”

司俊皺眉:“這他可沒有告訴我。”

若是劉蕁在見到他時這麼說,他也不至於這麼生氣。

青礞道:“陛下總是報喜不報憂,習慣將壞的打算都瞞在心底。”

司俊想及劉蕁留在宮裡那六年,每日在係統小屋裡看著劉蕁,劉蕁都是一副活潑開朗的樣子。他從未聽劉蕁說過,他在宮裡遭受的事有多麼可怕。

於澤在京城暴虐的行為,司俊甚至是從安插在京城的釘子口中得知,問起劉蕁,劉蕁也隻是說於澤喜歡嚇他,不會傷害他,不過他作為穿越者心理強大,不怕於澤嚇。

司俊閉上眼半晌,道:“我去問問他。”

青礞屈膝行禮:“拜托子傑了。”

她看出來,劉蕁隻在司俊身邊才能全身心放鬆。哪怕他們隻同處於成都,劉蕁的精神狀態也不錯。在司俊離開成都之後,劉蕁精神狀態才回到在京城的時候。

司俊結束和青礞的單獨對話之後,讓李固帶著青礞熟悉軍營,並且商量帶來的二十個護衛的安排問題。

他問了劉蕁的位置之後,走到後勤物資分配處,去尋劉蕁。

劉蕁這時候換了一身樸素又便於行動的衣服,身上一點裝飾也無,頭上發髻還是用布條紮成的馬尾。他在一群小吏和普通士兵間,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知道在說什麼高興的事。

司俊腳步頓了頓。

劉蕁在他麵前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麵,大部分時候都是這麼一副沒心沒肺傻樂的樣子。他真的很難想象,青礞口中所說的,劉蕁在宮裡那副陰沉的模樣。

司俊正在沉思的時候,劉蕁已經發現了他。

劉蕁笑著把手中算盤往旁邊小吏懷裡一塞,一步三蹦的來到司俊麵前,道:“怎麼?是發現敵情了嗎?放心,有我在這裡,儘管打,後勤物資不足算我輸。”

劉蕁把胸脯拍得啪啪響。

司俊搖搖頭,道:“你在這,誰敢克扣?前方情況不明,暫時要在此紮營一段時間。陛下可要我陪著逛逛?”

劉蕁道:“好啊,正好我今日的事也做完了。走走,我們去校場看看。不知道付風和李固誰比較厲害。”

司俊道:“李固和付風今日不在校場。付風和元士去了前麵探查,李固帶著姑姑安排姑姑帶來的侍衛的住處。”

劉蕁道:“姑姑帶來的人都是打過仗見過血的,你不用擔心他們會拖你們後腿。我也會約束他們,讓他們隻負責我的安全,不去戰場打擾你們。”

司俊道:“我知道,我沒擔心過。”

劉蕁好奇:“既然你沒擔心,那你來找我聊什麼?”

司俊無奈:“我就不能帶你到處逛逛?”

劉蕁挑眉:“瞎逛什麼啊,這裡有什麼好逛的。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這一看就是有話想說的樣子。”

司俊心道。你了解我,可我總覺得還不夠了解你。若不是青礞告訴他這件事,他完全沒發現。

既然劉蕁挑明,司俊也不拐彎子,開門見山道:“姑姑告訴我,你是擔心有人截斷我的補給,才急忙趕來。你為何不告訴我?”

劉蕁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神色。他乾咳一聲:“告訴你乾什麼?讓你瞎擔心嗎?我既然來到這裡了,他們有什麼動作也不敢做了。其實這本來隻是姑姑打探的風聲,說其他勢力的釘子可能會使壞,但我們也沒有確切證據……反正沒影子的事,就沒打算告訴你。就算不告訴你,你在走之前,不也說過可能發生這種事嗎?你自己也有防範。”

劉蕁覺得尷尬的時候就喜歡撓頭發或者摸鼻子,這次他就在摸鼻子:“你既然已經有防範,我還專門來插一腳,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嗎?還不如說我任性,非要禦駕親征呢。”

司俊被劉蕁一番神理論弄得啞口無言。

所以你覺得為正事比你任性還會讓我生氣嗎?

劉蕁望天。

他在宮裡學到的事,就是越有才華的人越高傲,越不願聽到質疑自己能力的話。不過……或許司俊不是這樣?他至少不想讓小夥伴不高興而已。

司俊片刻後,就猜到劉蕁心想。

他忍不住敲了劉蕁的腦袋一下:“你這樣我才會不高興。我是那種人嗎?”

劉蕁捂著腦袋做出誇張的表情,道:“我這不是杜絕一切會讓你生氣的行為嗎?”

司俊覺得心梗。

你這是杜絕一切讓我生氣的行為,還是努力嘗試一切會讓我生氣的行為?真是服了你了。

司俊差點又被劉蕁的不靠譜轉移注意力。

每次他想說什麼嚴肅的話的時候,都很容易被劉蕁岔過去。

司俊歎了一口氣,聲音放柔了一些,道:“姑姑除了這件事,還告訴我,你似乎在宮裡休息不好?”

劉蕁道:“在宮裡當然休息不好。不過沒多大關係,我進入係統小屋之後,身體也能進入睡眠狀態,雖然精神上比較亢奮,但在係統空間裡睡著了,精神也得到休息了。而且,我白天也沒事乾,隨時都可以打盹。”

劉蕁毫不遲疑的承認了自己的問題,但聽他語氣,卻覺得這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劉蕁在司俊麵前雖是一貫報喜不報憂,但也不避諱提到自己提到的事。隻是他總是笑嘻嘻的將這些事,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讓司俊一度認為,這些問題對於劉蕁而言,的確微不足道……

如果沒有青礞告訴他,劉蕁在京城的時候和在成都完全不一樣,他精神緊繃,神情陰沉,隨時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他肯定又會被劉蕁現在的表情騙了去。

司俊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劉蕁的頭。

劉蕁驚恐的抱住腦袋:“乾嘛!”嚇了他一跳,還以為又要敲他腦袋呢。

司俊嘴角抽了抽,心想,氣氛真是溫馨不起來。

“姑姑說,你在宮中可沒你現在說的那麼輕鬆。我也很好奇,你進入係統空間之後身體就能得到休息,你怎麼還能把自己弄成像姑姑所說的那樣隨時眼下青黑,可以cos蕭小賤的樣子?”既然溫馨不起來,司俊也不走溫柔路線了,“還有,我走之後,聽說你又陷入精神緊繃的失眠狀態?你究竟狀況如何?彆跟我繞彎子兜圈子,照實說。你現在這樣,我豈不是哪裡都去不了了?你這次能隨我出征,那是戰場並不遠。等以後你難道還要時時跟在我身邊?”

劉蕁沒想到青礞把他的底都透給司俊了,頓時慌得不成。

他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是的,其實真沒這麼嚴重,你知道的,宮裡挺危險,我得隨時注意周圍……嗯,所以顯得比較緊張,其實沒多大事,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是遭過罪嗎?”

司俊點頭:“像。”

劉蕁:“……”好難得他被司俊噎得啞口無言的時候。

劉蕁絞儘腦汁道:“我真的沒事……隻是剛脫離京城,精神還沒放鬆下來。這件事,你可不要跟係統裡的小夥伴們說,一定要保密。”

司俊無奈:“你瞞著乾什麼?”

劉蕁道:“當然是不能讓他們擔心啊?我最怕看到彆人擔心的表情了。”劉蕁眼前又不由閃過一幅幅血腥的畫麵。在他麵前顯露出真心擔心表情的人,都被於澤安插在身邊的釘子一個個告發,最後都成了於澤刀下冤魂。

劉蕁知道於澤已經死了,但是他已經條件反射害怕彆人擔憂關切的神色。

這些神色會讓他已經強硬的不怕任何傷害的心,又變得軟弱,而當他變得軟弱的時候,又會被狠狠捅上一刀。

劉蕁隻是走了一下神,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帶上一如既往有些痞氣的笑容,道:“我這麼大的人了,要是被他們拉著噓寒問暖,像對待小朋友一樣,我的臉往哪擱啊?所以你可千萬彆說。我自己的問題自己知道,不嚴重。你看我在京城過了這麼多年都沒事,現在也沒事。這次我的確是有不祥的預感,才急衝衝跑出來。”

劉蕁頓了頓,道:“我來到這裡之後,證實了自己的預感。”

司俊不由又被帶偏了:“你發現了什麼?”

“物資和賬本對不上。”劉蕁道,“我覺得他們沒能力切斷你的補給,而且這次麵對南蠻也不算太危險,他們應該不指望你出事。不過參上你一本倒是有可能。”

比如貪汙軍餉軍糧之類的事。

往小了說,這是貪汙;往大了說,克扣的東西去哪了?是不是要養私兵謀反了?

即使這次他將此事按下,若他本來就忌憚司俊的話,這事肯定會在他心中埋下根刺。以後,這根刺總會起作用。

當然,劉蕁是百分之一萬信任司俊,什麼刺肯定不存在,就算這群人陰謀得逞,他也會把嫁禍司俊的人揪出來。

以司俊在益州的掌控力,也不會乖乖被陷害。

但是,這種事,事後追究不如防範於未然。

劉蕁道:“我更擔心,他們會在你行軍途中‘揭發’此事,迫使你回成都自證清白。到時候你回來就延誤了戰機,可能南蠻不會被你收服;若你不回來,那就正好再給你扣上一頂帽子,說你不尊重我。就算我不信,總有傻子信。這些人每天上躥下跳,我也覺得心煩。不過你放心,現在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你安心做你該做的事,這件事我會查。”

司俊歎氣:“這才剛開始爭霸天下,陰謀就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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