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哦”了聲,又道:“這個時間不好打車吧,你是不是等了挺久的。”
岑遙怕她要問東問西,就沒有交代桑默的事情,隻含糊地說是等了一陣子。
丁月聽了便道:“早跟你說還是自己買個車開方便,你怎麼還是拖著。”
岑遙第一萬次糊弄了過去:“好好好,我以後一定買。”
“那我開始做飯了,給你煮砂鍋,等你回來就能吃上。”丁月邊說,邊掛了電話。
岑遙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包裡:“我還以為我媽媽要罵我昨天在酒吧裡躺屍的事情。”
“你家裡人都叫你遙遙?”謝奕修邊開車邊問。
岑遙不知怎麼,從小聽習慣了的小名被他用清冽的聲線叫出來,明明隻是稀鬆平凡的兩個疊字,卻突然變得特彆好聽。
也特彆勾人,像白雀的羽毛擦過耳膜,有種溫柔又欲罷不能的癢。
她停頓一下,才說對,又說,我朋友和閨蜜也都這麼叫。
謝奕修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問過彆人她的名字,對方隨口一說,他一直想知道她的“遙”到底是哪個字,後來還是有一次經過她的班級,在門口看到值日表,一行行找下去,才知道是“水遠山遙”的“遙”。
他們曾經也真的水遠山遙。
岑遙不知道這些,她隻是重新拿起了剛才放下的餅乾,邊吃邊問:“你買這輛車要多少錢呀。”
了解一下市場狀況,這樣丁月問起她有沒有在關心買車的事情,她還有的說。
謝奕修對低端車市場不太了解,但聽趙崢說這台車賣也賣不了幾萬,便道:“二手的,五萬左右。”
岑遙說這樣。
謝奕修又道:“你要是想要,之後可以把這台轉給你。”
“那你不開了嗎?”岑遙問。
謝奕修其實沒想過以後的事情。
沒想過以後他還會不會開這台車,會不會來接岑遙下班,這樣的日子,又是不是有儘頭。
剛才那樣跟岑遙說,其實他也根本不知道,所謂的“之後”,到底是什麼時候。
他掩飾了過去:“我後麵會換車。”
岑遙想了想,跟他討論起來:“可我也不要這個,我買車的話,想要買那種很可愛的,貼成粉色,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彆人一眼就能看到。”
“確實能看到。”謝奕修說。
又問:“你考駕照了麼。”
“早就考了哦,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拿駕照了,但我不敢上路。”岑遙說。
謝奕修問為什麼。
岑遙沒說話,耳邊卻仿佛響起了從記憶深處傳來的一聲“遙遙”。
那副慈愛的嗓音,後來她再也沒聽到過。
所以怕開車,所以怕車禍。
所以在馬路上遇到不講道理的車子,才會那麼恐懼。
但現在不是適合講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也從未對不知情的人提起過,更無意在桑默心頭再添一絲陰霾,便隻簡單地說:“……我膽子小。”
說的時候,她的表情有些怔怔的。
謝奕修若有所思地向她投去一瞥。
吃完餅乾,岑遙把空盒子放起來,倚在座位上,忽然想要聽歌。
“你的車能連藍牙嗎?”她問。
謝奕修打量了一下車上的功能鍵:“隻能放碟。”
因為是很多年前過時的車了。
早知道應該要趙崢找一台好一點的。
岑遙注意到他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了替這台車覺得抱歉的神色,便說:“沒關係呀,那用我的耳機就好了。”
岑遙從包裡找出自己的藍牙耳機,天氣冷了,她買了淺粉色毛線鉤的耳機保護套,包在充電倉外麵,摸起來是暖絨絨的手感。
謝奕修說:“你可以外放。”
“外放不如耳機音質好。”岑遙認真地說道。
她取出一隻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要戴另外一隻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問謝奕修:“我們一起聽好不好?”
一邊問,一邊把耳機遞給謝奕修。
但下一秒,她又改變了主意:“你在開車,不安全,我來給你戴。”
謝奕修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察覺到一隻小小的手靠了過來。
柔軟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耳廓,假如不是在開車,被這樣近地觸及,他會下意識地想抓住對方。
片刻之後,岑遙縮回手,一隻耳機被留給了他。
伴隨著她輕快的嗓音:“我把聲音開小一點,不會影響你。”
謝奕修莫名有些分神,並未第一時間給她回應。
下一秒,耳側傳來一陣柔和的旋律。
並不是從前奏開始放的,大概岑遙上次聽歌聽到一半,所以這次從那裡開始播起:“My cookie , hey you say you love me till the end.”
“你聽過嗎,是衛蘭的《My Cookie 》。”岑遙說。
Cookie ,餅乾罐的意思。
謝奕修沒來由地覺得,岑遙也好像餅乾罐。
不然為什麼這顆星球上所有的甜,都在她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