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下半夜。
餐廳原本要打烊,但因為趙崢跟老板是熟人,對方特地給他們行了方便。
趙崢喝著喝著酒,感慨起來:“人終於又齊了,前兩年我真怕奕哥再也不回來了。”
許寒竹從謝奕修答應錄節目的決定和趙崢的態度裡看出了什麼,她向來平靜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波動:“奕哥,你是不是準備歸隊了?”
趙崢放下杯子,半開玩笑地對謝奕修道:“真不好意思啊奕哥,說好給你保密,結果現在全隊都知道了。”
“我看你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謝奕修說。
趙崢笑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許寒竹忽然舉著酒杯站了起來:“奕哥,我給你慶祝。”
趙崢見她是要乾杯,連忙製止道:“哎,寒竹你彆喝那麼急。”
許寒竹卻已經把杯中酒喝了個乾淨,重新坐下時,眼裡掛了一層薄淚。
趙崢歎了口氣,拍拍謝奕修的胳膊。
他還記得當年Mask簽許寒竹的時候,因為她是女車手,體力上天生比男性弱勢,哪怕她已經在F2裡拿了很好的名次,但鴻鈞集團決策部門的很多董事都不讚同,是謝奕修看出許寒竹的潛力,力排眾議,這才讓車隊跟她簽了合同。
包括他自己在內,隊裡的幾l個人沒有一個不感激謝奕修的知遇之恩,所以才會在對方離開Mask這麼長時間後,還在苦苦支撐。
而現在,謝奕修終於要回來了。
窗外已經隱隱現出魚肚白,天光正熹微。
簽了直播節目的合同之後沒幾l天,謝奕修陪岑遙去買她想吃的那家甜品。
他還記得路要怎麼走,沒開導航也很順利地找到了目的地。街道兩側懸鈴木的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日光是偏白的顏色,空氣中彌漫著冬季蕭疏的氣息。
岑遙在店裡買了泡芙和杏仁脆片,裝了滿滿的一袋子。
走出店門時,謝奕修自然而然地從她手裡把紙袋接過來,用靠外側的那隻手替她拎著,另一隻手牽住了她。
他的手很大,讓岑遙覺得是寒冷天氣裡的唯一熱源。
她說不想那麼快回去,想在外麵走一走。
謝奕修帶她在街頭緩慢地前行,這一帶並不特彆繁華,行人也不多,他們經過了許多幢高高低低的居民樓,一格格陽台上晾著的衣服在風裡輕輕地晃蕩,是冷清天氣裡的一點色彩。
“你最近怎麼樣。”岑遙問。
她無心的一句話,卻讓謝奕修怔了怔。
他前些天剛做了一個可以稱得上重大的決定。
重大到很快就會把他從桑默這個普通人的身份裡推出去。
但他說:“還好。”
岑遙沒注意到他的神態變化,隻是用空著的那隻手從兜裡拿出手機:“對了,昨天我上網搜了一下滬市不同時段哪裡的客流多,還給你做了一張表,你看。”
她說著,把屏幕遞給謝奕修。
是一張做得極為漂亮和精細的表格,不同的內容用了不同的底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內容是她手寫的,字體圓潤,一筆一劃工整而認真。
岑遙說:“我也不懂你們這一行,不知道這個對你有沒有用,要是沒有的話,你刪掉就好了。”
謝奕修很長時間沒說話。
好半天之後,他用指腹撚了撚岑遙的手背,開口的時候聲線略帶乾澀:“有用。”
“真的嗎,那太好了,”岑遙很高興,仰起臉對上他的眼睛,“總之你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都要跟我說,因為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她清澈的目光險些讓謝奕修不敢直視。
他錯開視線,說了聲好。
岑遙晃了晃他的手,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一蹦一跳的,謝奕修仿若能從指尖感受到她的歡欣。
“遙遙。”他叫了她一聲。
“嗯?”岑遙睜大圓圓的眸子望向他,聲音清脆得好像銀子做的鈴鐺。
“我……”
一個字仿佛有千斤重,哽在謝奕修喉頭。
他要如何開口,如何對自己的一切出格和所有錯誤供認不諱。
掌心還牽著她柔軟的手,他想象不出她把手從他這裡抽開的樣子。
也不忍心讓她乾淨的笑容頃刻消散。
知道拖延不是辦法,但謝奕修還是自我安慰一樣想,不急於這一時。
麵前天真快樂的小姑娘,他舍不得,放不下。
於是他改口道:“我們之後的約會,你都想去什麼地方?”
岑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覺有誤,但她覺得桑默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句話。
而且他烏黑的眼睛裡,也仿佛湧動著一些讓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但他問她約會的事情,她立即充滿期待地說:“我想去滑雪。”
“膽子又大了?”謝奕修問。
“就是因為之前膽小不敢嘛,但其實上回去開完卡丁車之後,我就覺得一切都沒什麼可怕的了,”岑遙摟住他的胳膊,“每次冬天看朋友圈裡大家去滑雪場滑雪的照片,我都好羨慕。”
謝奕修感覺到她小小的腦袋貼上了自己的肩膀,如果不是手裡拿了東西,他很想像那天送她回家時那樣摸摸她的頭發:“那以後我們也去。”
又道:“就滑雪?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