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錦就這麼和試管杠上了。
他每天都和江野一起去實驗室,一到地方就直衝雜物間,開始洗昨天用過的臟試管。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君若錦不懈努力了一周後,他終於洗出了完美的試管。
澄澈透亮,沒有半點殘留的汙漬。
乾淨的試管分發到張可琴和其他的研究生手上後,他們紛紛對這位“關係戶”改了觀。
但是,當研究生們出於尊重跟著江野一起叫他”錦哥”的時候,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江野雖然嘴上沒有多說,但是心裡的醋壇子卻翻了好幾回,回家以後把君若錦按在床上叫了好久的“若錦”才肯罷休。
可憐君若錦的老腰,剛從暴君的懲罰中緩過來,就又陷入了小男友的醋意攻勢,好長一段時間都處於使用過度的狀態,洗試管都使不上勁。
一整周都在委曲求全的君若錦把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在了朗非身上。
比如把本該在家族企業進修的朗非最近的動向“不小心”發給他的父母,再比如當郎父因資金問題向他求助的時候,提上一嘴“朗非的小金庫那麼充裕,應該足夠企業渡過難關”。
沒過多久,朗非不僅被停了小金庫,就連出門瀟灑的權利都被剝奪了,每次出門身後都跟著三個保鏢,將他的行蹤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他父母。
像是借著公司出外勤的由頭去麻將館耍一耍之類的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從小到大向來一帆風順的朗非根本擋不住君若錦的報複,沒幾天就哭天喊地了起來。
君若錦對待親人朋友向來寬容大度,朗非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那麼囂張,他怎麼都想不到向來寵愛他的表哥居然會因為一個外人而對他下手!
可惜再怎麼懊惱、再怎麼後悔都晚了,他自己闖的禍,隻能自己來咽苦果。
招惹哥夫的代價,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
正式開學後,實驗室的繁忙程度一下子翻了幾個倍。
作為編外人員的君若錦也終於見識到了一直以來隻存在於江野口述中的“沒日沒夜”的實驗日程。
如果說一開始君若錦是為了讓江野消氣不得不洗試管,後來君若錦則是為了爭一口氣非要洗試管,那麼,在開學後——
君若錦是真的心疼他每天忙到半夜的小男友、抱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心態,心甘情願地洗起了試管。
在君若錦不懈的努力下,現在的他半天就能洗完一個實驗組一周需要的所有試管,和當初洗一桶就累趴下的他已經判若兩人了。
和君若錦的越來越上手的洗試管技巧相對的,是實驗室一天比一天沉重的氛圍。
對科研項目來說,實驗進行得不順利,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不順利的時間長了,很多彆的問題就開始出現了。
尤其是這學期,還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一件
事,一號樓因為沒有通過危險化學品檢查暫時封鎖整改,同層的所有學生全部轉移到江野所在的二號樓,合並實驗室共同開展各自的實驗。
雖然一個實驗室隻增加了幾個人,但矛盾也因此變多了不少。
誰拿錯了一支試管、誰借走了移液槍沒有及時還上、誰用完光譜儀沒收拾好……任何一件小事都會成為爭吵的導火索,整個實驗樓都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但是,匆匆吵過幾句後,眾人又迅速收斂情緒,投入到接下來的實驗任務中去。
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爭吵和抱怨上,他們爭分奪秒,為了取得成果、為了順利畢業而孜孜不倦地努力著。
在君若錦看來,雖然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們在為人處世上還很稚嫩,但他們的心性已經無限接近於職場人,甚至比不少職場人更加成熟、更加堅強。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值得更好的未來。
第二件事,學期開始時,彆的實驗組都招了新的研一學生,江野這裡卻沒有,因為江野組裡的兩位教授正在國外交流科研經驗,沒有帶學生的餘裕。
研一新生入學後,各個實驗室人滿為患,江野不得不接管了更多無處可去的一號樓學生,手底下最多的時候同時有十來個學生同時在做實驗,實驗室的椅子都不夠用了。
到了最後,江野把他自己的實驗桌讓了出去,在其他學生抓緊一切空閒做實驗的時候,沒事可乾的江野就窩在雜物室裡和他的老嬌妻說悄悄話。
雜物室靠近兩棟樓之間被封鎖的過道,位於大樓的最末端,外麵的走廊很少有人經過,一旦有腳步聲傳來,裡麵的人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位置,正適合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江野坐在雜物室唯一一張椅子上,把君若錦摟在懷裡,腦袋貼在他心愛的貓貓頭紋身上親來親去。
“你又偷懶……實驗做不完……晚上又不能走……”
君若錦麵色潮紅地抱怨道。
江野埋頭在他身上動作,雙手也很不安分,回話的時候甕聲甕氣的:“嗯,不做了,最近實驗不順利,不如早點回去。”
“騙子……你昨天淩晨三點才走……”
君若錦已然情動,眼中波光粼粼,連瞪人的動作看上去都像是勾引。
說是抱怨,其實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的心疼。
江野待到淩晨三點,他自然也一起陪到了淩晨三點。
所有的學生都已經走完,整棟大樓隻剩下一個燈火通明的實驗間。
在過去的很多個夜晚,沒有君若錦的江野,一個人度過了無數個這樣的淩晨三點。
江野不由自主地吻上那雙隻有心疼、沒有責怪的眼睛。
他本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孤單一人,但當他嘗過陪伴的滋味,才明白所謂的習慣不過是無可奈何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