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森林和草原分割線的小溪上,有一座歪歪扭扭的小木橋,看上去馬上就要斷掉了。
小溪的另一邊,那草原上的草看起來起碼有半人高。
這種景象,還真讓夏初見想起來一句古詩詞。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陣風刮過,綠草低伏,她沒看見從草叢裡露出的牛羊,但是看見兩個人。
一個少女,穿著幾乎跟綠草同樣色澤的衣服,和另外一個穿著紅衣服的男人緊緊抱在一起,蹲在草叢中。
這時,那穿著綠色衣裙的少女突然跪下來,對那最先說話的男人不斷磕頭說:“申屠公子,您放了小墨吧!”
現在天色又暗了下來,對方如果不借助專門的儀器,比如帶遠紅外線係統的望遠鏡,根本看不出來那邊還有人。
夏初見歪了歪頭,滿臉困惑的樣子,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在問為什麼呢?
深一塊、淺一塊,斑駁得像是在草叢裡打了個滾,就染成了這些綠色。
等她跑近了,夏初見才看清楚,這少女身上的綠色,染得不是很均勻。
她朝草原的另一個方向指了指,然後指了指地上那些死去的人,比劃著問他們是怎麼回事。
“我們這裡祖祖輩輩都是這樣,每個佃奴家庭的妻子,都會讓領主家的人,行使初夜權。”
“我睡她,是行使我的領主初夜權!”
那申屠公子見勢不妙,就要扣動扳機。
小墨也說:“……阿策你沒看錯,確實是這位恩人救了我們!”
幸虧她這套軍裝並沒有任何標識,隻是材質非同凡響。
可她在這裡住了四五天了,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啊?
麵前這個姑娘,比自己還要高,但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
這些人的語言跟北宸星係的語言很像,但也有自己的口音。
那穿著紅色衣袍的年輕男子大聲說:“我們不想占您便宜!我們都是下等人,會臟了您這樣的上等人!”
“每一家都會把頭生子摔死……”
“你現在去那邊乖乖脫下衣服,讓我和我的朋友們行使初夜權,完事了我們自然放你們回去。”
一個個掏出了同樣的手銃,對準了阿策和小墨。
“我們隻是下等人,是您的佃奴,根本配不上您,您又何必逼我們?”
夏初見勾起唇角,突然從樹上飛了下來,悄沒聲息地落在樹下的草地上。
她人生地不熟,對這裡出現的任何人,都會報以警惕。
夏初見藏得很安全。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麵對著森林跪下來,磕頭說:“謝謝神靈!救了我們!”
他冷聲說:“你們還敢跑?!”
“但是申屠家不肯放過我們,一直追到這裡……”
女人上身是一件對襟半袖粗布褂子,下身是一條馬麵裙。
夏初見若有所思起來。
她手裡抓著一支弩,頭發披散著,剛剛齊肩。
嗖!
沒有槍響,隻有一聲箭鳴,劃破略顯沉悶的夜空。
她想,這是誰傳的謠言?
其餘那七個騎著馬的男人,開始也以為是申屠公子殺了阿策。
整支箭都陷入了他的額頭,隻有箭尾還在外麵,兀自震顫不休。
黑夜裡乍一看,跟那叫小墨的姑娘身上穿的綠色衣裙,差不多質地。
當然,最讓她警惕的是,自從她來到綠芒星所在的X星係,就沒見過正常人類。
阿策和小墨都露出愁苦的神情。
那少女的頭發很黑很長,編成兩條長辮子,垂在胸前。
他臉上滿是憤怒,用力緊緊抱著自己懷中的少女。
而那些坐在馬上的男人,都是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兒。
聽見他這話,那對年輕男女抱得更緊了,明顯氣憤至極,又驚嚇至極,但不管怎樣,卻依然不敢轉身,跨越那條小溪流,跑進背後的森林裡。
那穿著紅色衣袍的年輕男子,連忙把磕頭的少女拉起來。
那穿著紅色衣袍的男人,原來叫阿策。
夏初見:“……”
夏初見眼神閃了閃。
都是獵裝外套,工裝褲,還有蹬在馬鐙上的長靴。
阿策和小墨張大了嘴。
“如果不肯,你就隻能做寡婦了……不過還是得讓我們睡!”
“你叫小墨是吧?如果真的硬氣,現在就給我去你身後的禁地之森!”
但是到後來那七個男人都被殺了,他們才意識到,有人從他們背後的禁地之森裡,往外射箭!
天色越發黑沉下來,而對麵的禁地之森,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穿著綠色衣裙的少女大聲哭喊起來:“阿策!阿策!”
夏初見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滿臉困惑,完全不懂什麼叫……初夜權。
“我們申屠公子想要什麼美人沒有?!至於費儘心思要你這個醜不拉幾的村姑!”
那申屠公子大聲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夏初見忙拉住他們,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麵的草原,裝起了啞巴。
阿策和小墨猛地回頭,驚疑不定地看著背後的禁地之森。
阿策大著膽子說:“聽說死在禁地之森的人,連魂靈都會被吞噬,不會有下輩子。”
他壓抑著自己的憤怒,沉聲對那第一個說話的男人說:“申屠公子您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恩人是從哪裡來的?要到哪裡去?”
五官看上去不錯,清秀端正,但是皮膚有點糙,兩頰帶著兩坨高原紅。
他們以為自己躲藏得很好,但是身後追來的,不僅有駿馬,還有獵犬。
兩人索性不爬了,從地上站起來,努力奔跑,向森林這邊跑過來。
而那男人身上的紅衣,像是一件袍子。
夏初見不是語言天才,怕被人看出來她不是本地人,就索性裝啞巴。
然後,這些人,在離這兩人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那可是上佳的紅寶石!
還有這些男人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外型隻是普通的獵裝,可那質地……
而那些被他們帶過來的獵犬,此時一隻隻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好像麵對著什麼無比凶猛的野獸。
等他們明白過來,不是申屠公子殺了阿策,而是申屠公子被射殺,都是驚怒交加。
這時,第三個男人驅馬上前,手裡馬鞭往空中一抽,發出啪的一聲轟響。
臉上也是抹著草籽和泥土,看上去臟兮兮的。
“啊呸!就她那又醜又臟又臭的模樣,我睡她那是她占我便宜!”
他們猛地轉身,看向那些追擊他們的人。
夏初見:什麼是初夜權?
她一寫出來,阿策和小墨臉上同時露出難堪又悲憤的神情。
可阿策還是好好站在那裡。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身上的衣服乍一看,跟小墨身上衣服的顏色和質地都差不多。
夏初見抬眼看去,那是八匹馬。
兩人都站起來了,夏初見才看見他們的穿著。
那料子看起來可真心不錯。
她以為是那申屠公子開槍,把她的新郎阿策殺死了。
夏初見輕輕一躍,飛上森林邊上的一棵大樹上,於茂密的樹葉中,靜靜打量這倆人。
她摸了摸下頜,若有所思看著前方不遠處,還在上演的悲歡離合。
小墨試探著問:“恩人在問,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
“怎麼你家的女人,我就睡不得?!”
那群騎著馬,帶著獵犬的人,也漸漸追近了。
就像是……北宸星係那邊的貴族,和類人賤民之間的鮮明對比。
阿策抿了抿唇,氣憤地說:“我們是下等人,是申屠家的佃奴!”
為了方便奔跑,她把裙子的一角拎起來,扣在腰間的腰帶上。
影影綽綽之間,似乎還能看見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在森林裡遊蕩。
夏初見點了點頭。
“你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長得這個德行,也配讓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