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舉特舉,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方思折震驚地看向江遲。
秦晏不知想到了什麼,側頭悶笑。
江遲焦頭爛額,把洪子宵和方思折都推出去,反手關上了門,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秦晏在江遲身邊坐下來,摸了摸江遲的頭發:“彆心煩了,沒有人會欺負我的。”
江遲閉了閉眼,有點頹廢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總怕什麼都改變不了。”
秦晏心口微微一緊,他捧起江遲的臉,直視著江遲的眼睛:“不會像書裡那樣,我保證。”
江遲眼眸裡是濃濃的擔憂:“可是你那麼好扛,萬一有人對你強製愛呢,你跑都跑不掉。”
秦晏輕笑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隻有你會這麼扛我......江遲,就沒人說過你的力氣大得離譜嗎?”
江遲搖搖頭,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很堅定地將一切歸結於主角受太柔弱了。
‘柔弱’的秦晏不知道怎麼安慰人。
他也不想回秦家,和江遲相處得很愉快,但他不可能永遠和江遲在一塊兒,他總是要回去的。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
離彆是震耳欲聾的寂靜,明明都有很多話想說,可最終空氣中隻餘無儘的緘默。
情緒在船艙中蔓延,烏雲遮住月光,星星也不亮了,屋內一下子暗了下來。
很久之後,江遲說:“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船就進港了。”
秦晏搖頭:“沒有什麼可收拾的。”
江遲無奈地看向秦晏:“你是不會收拾,我幫你來收拾吧,王子殿下。”
江遲整理著兩個人的行李,有不少是他們帶來的,更多的是在翡翠島買的小玩意。
方思折買的折扇、旋轉陀螺、風箏、陶瓷招財貓、貝母做的盤子、一小盆綠植。
還有一些免稅店買的奢侈品,有皮鞋背包、有衣服腰帶、還有一條買給秦晏的襯衫夾。
原來的那條卡扣壞了,江遲沒找到趁手的工具修,隨手塞到了行李箱裡。
兩個人來的時候隻帶了一隻行李箱,江遲把自己的東西都拿出來,把行李箱給了秦晏。
秦晏蹲在地上,把江遲的東西都裝回去:“你把這些都帶回家吧,我回秦家......什麼都不用拿。”
江遲嘖了一聲:“哦,要嫁入豪門了,這些破爛都用不上了唄。”
秦晏輕輕推了把江遲的腦袋:“嗯,這些破爛你拿著,我回去還得用呢。”
江遲猛地看向秦晏:“你還回來?你不是回去結婚的?”
秦晏唇角忍不住往上翹:“想什麼呢。”
江遲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很好,眉開眼笑:“那你可得快點回來,暑假要結束了,我得回哈市上學......這個招財貓我可喜歡了,正好擺在餐邊櫃上。”
秦晏拿起那隻懶懶喪喪的招財貓,修長
的手指摩挲著貓咪胡須:“你喜歡這個招財貓,怎麼裝到行李箱裡給我了?”
江遲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都給秦晏,但他不好意思說,這麼說太GAY了。
江遲垂下眼:“我怕你回去沒意思,帶回去給你玩。”
秦晏把招財貓放回去:“陶瓷貓有什麼好玩的,你要怕我沒意思,該把自己放進去才對。”
江遲笑了,玩笑道:“咋的,你還想玩我?”
秦晏沒接茬,他想告訴江遲一句話,這句話他不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
秦晏看向江遲,認真道:“江遲,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你對我很重要。”
他從前以為他不需要朋友,其實是他沒有。
人總是會假裝不喜歡自己沒有的東西,這種自我欺騙是底層階級麻痹自己的良藥。
在認識江遲前,秦晏從未想過‘貧瘠’二字會和自己有關,更不會想到原來他也會自我欺騙,可事實上就是如此,在友情這件事上,他比布魯克林的流浪漢還要貧窮。
江遲的出現,強勢地在秦晏生命中劃分時代,具有裡程碑意義。
就像大航海時代開啟了全球貿易和殖民曆史,江遲走進秦晏的世界,將獨立於世界之外的秦晏拽進了繁華的紅塵裡。
江遲是如此鮮活,他的世界充斥著新奇的靈感,對習慣單調與枯燥的秦晏而言,有著致命吸引力。
秦晏跌跌撞撞,嘗試走出他的美洲,邁向充斥著‘再生’與‘複興’思想的歐洲大陸。
中世紀的黑暗時代終將迎來衰敗與湮沒,死去的靈魂在動蕩中重生。
在和江遲成為朋友以後,秦晏不再囿困於那些刻在骨血中的規矩,他活得像個普通人,而不是承載著百年家族榮耀的家主。
江遲把秦晏帶進了自己的世界。
秦晏獲得了最好的朋友,還加入了蕪川紈絝富二代的小團體。
這種拉幫結派的行為,江遲他們初中開始就這麼玩了。
可秦晏從未和誰組成過小團體,也從未有任何小團體邀請他加入,初中的時候沒有,成為家主以後也沒有。
現在有了。
雖然‘鐵四角’聽起來就沒有‘鐵三角’穩固,但這根本難不住秦晏。
江遲和洪子宵關係最好,秦晏想做江遲最好的朋友,必須得把洪子宵搞下去。
而且依據秦晏觀察,方思折也是這樣想的。
江遲是個很好的人,他們都想做江遲最好的朋友。
正所謂遠交近攻,在相同利益的驅使之下,秦晏和方思折甚至不需要交流,隻需要用眼神就能達成同盟。
做生意的時候,大家也都是這麼搞合作夥伴的,這一套秦晏玩的很熟練,不過現在時間尚短,還未見什麼成效。
洪子宵倒是絲毫沒有察覺,不曉得自己已是眾矢之的,還以為方思折和他關係很鐵,當自己是維係小團體的中堅力量,成天忙忙乎乎地拉著四個人一
起玩,不知道在傻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