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左邊的大哥因為車禍住院,全身多處骨折,腿上還打著石膏,右邊的大爺腦出血,前一陣剛做完開顱手術,身上插著好多管。

即便如此,兩個人看起來也都比他精神。

秦晏剛開始吐的時候,很怕打擾彆人,會讓江遲扶他去衛生間,後來兩位病友都讓他彆折騰,說不打擾。

秦晏歉然道:“我聽我自己吐的聲音都反胃,你們沒事

嗎?”

大爺說:“這有什麼,住院都這樣,我們還床上吃床上拉呢,你就拉上簾,但我們不存在就行。”

另一邊的大哥說:“你這個是腦震蕩,就得平躺著休養,總動來動去還能好,讓你朋友買個桶,再買個尿壺,你就彆下床,想吐就桶裡,要尿就尿尿壺裡,千萬彆來回折騰。”

江遲應了一聲,讓洪子宵去小賣部買尿壺。

秦晏看了眼江遲,說:“你去請個護工吧。”

江遲拿毛巾給秦晏擦了擦手:“躺著吧,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彆不好意思。”

秦晏躺在床上,第一次發現原來生病這麼難受。

比起生理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羞恥感更難接受。

他好像一塊兒被扒光的白肉,隻能任人宰割。

江遲作為他的朋友,這麼任勞任怨照顧他,讓秦晏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報答。

平心而論,如果受傷的是江遲,秦晏會給他找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護工,但不會事必親躬,親手給對方倒尿壺,倒嘔吐物。

江遲怎麼可以這麼好呢?

他好的讓秦晏慌張,好的讓秦晏不知所措。

在醫院的時間仿佛靜止的,沒有人在醫院跨年。

但畢竟是新年夜,江遲去超市買了很多巧克力,分給護士站值班的醫生大夫和同房病友,也算共享了新春的喜氣。

晚上八點,整個樓道安靜下來,病房還沒有關燈,另外兩位病友都在小聲和陪護去親戚聊天。

江遲撥了一顆巧克力喂給秦晏,壓低了聲音說:“吃顆糖,去去晦氣。”

秦晏含著巧克力。

巧克力中間夾著的酒心流出來,甜滋滋地味道在口腔蔓延開,壓住了嘴裡的苦味。

“我明天能出院嗎?”秦晏問。

江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給秦晏衝蜂蜜水喝:“想什麼呢,留院觀察五天。”

秦晏臉上浮現出一點絕望:“那我怎麼洗澡?”

江遲笑了一聲:“我可以給你打水擦擦。”

秦晏馬上說:“也可以不洗。”

江遲忍不住地笑:“你臉皮怎麼這麼薄?”

秦晏揪著被子上的線頭:“我想出院,我想回去了。”

江遲問:“回哪兒去?”

秦晏說:“回家,等病好了再來找你。”

在不知道怎麼和江遲相處時,秦晏就會不自覺想要逃走,逃到沒有江遲的地方緩一緩,緩過勁了再來找江遲玩。

秦晏受到的所有教育中,從沒有學過‘逃避’兩個字,可自從認識了江遲,這兩個字就好像就和江遲一起從天而降,突然見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了。

這真是很罕見的情況,和秦晏受傷差不多罕見。

都是在他人生第一次出現的事情。

江遲目光溫和,沒有一點攻擊型,仿佛清楚秦晏心中所想,聲音很輕地問:“是我照顧你讓你覺得不自在,所以你想走了嗎

。”

秦晏胡亂點了點頭,晃得自己一陣頭疼。

江遲摸了摸秦晏額角的紗布:“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傷口還有點腫,把消炎藥吃了。”

秦晏不知該怎麼說,他覺得江遲對他的好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他又沒有其他朋友可以作為類比,無法具體確認到底超沒超過,又超過了多少。

江遲沒有想那麼多,在他看來,朋友之間就應該相互關心,肝膽相照。

如果今天躺在醫院是洪子宵,江遲也會一樣照顧......可能會稍微粗糙一點,因為洪子宵本身就是個很糙的人,不像秦晏精致講究,再說洪子宵打架鬨事,住院遭罪也不值得同情,而秦晏則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

這讓江遲十分自責。

從事發到現在,江遲一閉上眼,就能聽見玻璃酒瓶在耳邊炸開的聲音。

酒瓶與他手臂擦肩而過的一幕,幾乎定格成一幅畫麵,深深印在江遲腦海中。

這是他無法自恕的失手。

沒有人怪他,洪子宵沒有,秦晏更沒有,但他沒法原諒自己。

俠以武犯禁,他不該隨意動手的。

在一群小混混麵前逞英雄有什麼意義呢?

他們傷不到自己,轉手將怒氣發泄自己朋友身上,累得秦晏因他受傷。

江遲凝視著秦晏額角的紗布,目光幽深,晦暗不明。

他的一萬次成功,都將在這一次的失手麵前黯然湮滅。

這份敗績繡在了江遲最想保護的人的額角,他怎麼能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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