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穿著雪板,摔倒以後一個人很難自
己站起來,剩餘四人誰也沒著急,就跟在季瑜身邊,看季瑜表演花式摔跤,再把摔倒的季瑜扶起來。
季瑜穿著白色滑雪服,上麵帶著一道道亮橘色的反光條,整個人看起來很小隻。
兩條細長的滑雪板完全限製了他的行動。
季瑜在雪上動作慢到可以用蠕動來形容。
洪子宵他們這群富二代,論滑雪技巧雖比不上秦晏,但都自詡滑得很好,堅持要把季瑜帶上雪道,教季瑜滑雪。
盛情難卻之下,季瑜隻得從了。
秦晏又劃完一圈回來,季瑜他們幾個人還沒有走上雪道。
季瑜仰臉看了看周圍的人,哭喪著臉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滑雪這麼難,耽誤大家滑雪了。”
洪子宵捏著季瑜屁股後麵的烏龜爪子:“沒事啊,出來玩哪兒那麼強的功利心,我覺得很好玩啊。”
江遲滑雪杖懟了懟洪子宵:“彆亂摸季瑜!”
“有人摸我嗎?”季瑜回頭去看,轉頭轉猛了,又以一種很滑稽的姿勢旋轉著地摔倒在地上。
他摔倒的方式實在太搞笑了,洪子宵和方思折笑得肚子疼,連神情淡漠的秦晏都勾起唇角,眼含笑意。
人生好難啊。
季瑜望著蔚藍的天空,雙眼失神道:“下次有人摸我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秦知頌又去拽季瑜,拽了幾次沒拽起來,自己還差點摔倒了。
“我能不玩了嗎?”季瑜誠摯地提出申請:“求你們了。”
洪子宵卻不肯輕易放棄,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烏龜綁帶,托著季瑜往雪道上走。
季瑜認命般躺在雪上,如一具屍體被拖向雪道,很感激地說:“謝謝,這樣省力氣多了。”
秦晏劃完第三圈回來,停在江遲身邊:“他們乾嗎呢?”
江遲走在最後麵,和秦晏說悄悄話:“季瑜不想玩了,洪子宵非帶著他玩。”
秦晏瞥了眼江遲:“那你怎麼不管管,那不是你的柔弱主角受嗎?”
江遲倒吸一口涼氣:“嘶,這茬是不是過不去了,怎麼還總提?”
秦晏摘下護目鏡,吹去上麵的雪沫:“逗你好玩啊。”
江遲牽起秦晏的手:“你現在欺負人欺負的理直氣壯,連借口都懶得找了。”
滑雪體力消耗很大,尤其是秦晏昨晚還進行了劇烈運動,今天無論如何是不該這麼滑雪的。
秦晏好久沒滑雪了,一時興起玩了兩圈,興頭下去了才現在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有些體力透支,雙腿發軟,幾乎有些站不住。
江遲感覺到秦晏好像在發抖,停下來扶住秦晏胳膊:“怎麼了,冷嗎?”
秦晏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說:“沒事。”
江遲側頭看向秦晏:“你昨天晚上都那樣了,今天不該過來的,我剛才沒攔住,你一下竄出去了,你這樣還能滑雪嗎?”
秦晏淡淡地撩了江遲一眼,傲然道:“17歲那年,我在國際雪
聯高山滑雪世界杯獲得了男子大回環項目銀牌,你問我真能滑雪嗎?”
江遲滿臉驚愕:“真的假的?”
秦晏看了眼滑雪場最高的雪坡:“當然是真的,我當年做夢都想拿金牌。”
江遲‘臥槽’了一聲:“你怎麼什麼都會,居然還當過運動員?”
秦晏麵上看不出太明顯的情緒:“隻參加那一場比賽,後來祖父病重,把秦家交給了我,我就沒時間去做那些多餘的事了。”
時至今日,秦晏似乎已不覺遺憾,提起時語氣也是淡淡,仿佛付出的那些夢想與代價,都是不過為了接手秦家而必須交換出去的東西,沒什麼值得遺憾的。
秦晏向來很擅長壓抑的感情和情緒,習慣采用淡漠的姿態去對待一切。
人的一生中注定會錯過很多東西,難平的從來不是遺憾,而是自己的心。
當秦晏的心冷下來,原本的十分遺憾也隻剩三分了,剩下這點滴不平,早在經年累月的消磨中漸漸淡化,最終化為煙塵消散。
而今時光荏苒,他已經不再是練滑雪最好的年紀,隻能當成業餘愛好,在不經意間引起旁人驚歎。
但那並不是秦晏想要的。
江遲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心疼,嘴巴裡泛出一陣陣澀味。
一個17歲就在國際賽事中獲得銀牌的少年,他的天賦與能力不可估量,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賽場上最耀眼的明星——
可秦晏卻若無其事地放下了他的愛好、他的夢想,轉身去擔負起家族的責任,將沉甸甸的榮耀扛在肩上。
直到很多很多年後,才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對他的愛人說:我當時做夢都想拿金牌。
秦晏在首次出征就斬獲世界第二,他離他的夢想曾經是那麼近。
然而少年時的夢想,終究碎裂在現實之前。
轉身經年,觸手可及的榮譽終究敗給時間,成為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夢。
也許人生的遺憾就在於此。
秦晏而今富貴已極,功成名就。
可如今擁有的再多,都不是他少年時做夢都想要的勳章。
江遲伸手抱住秦晏:“我之前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滑雪,以後咱們可以經常去滑。”
秦晏說:“現在體力不如從前,你要是遇見十七歲的我......昨晚我肯定不會那樣。”
江遲笑了笑:“你體力挺好的了,昨天站都站不穩,今天居然還能滑雪,我已經很震驚了。”
秦晏吐息打在江遲耳畔:“對待喜歡的東西,總是不一樣的。”
江遲側過頭:“那你是得多喜歡我,昨晚都累成那樣了,今天居然不想彆的,反倒想讓我見識見識你十七歲的體力。”
秦晏的心沒江遲那麼臟,他隻是單純想表達自己練滑雪時體能也不錯,就算是打不過江遲,但總歸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反手之力都沒有。
誰承想江遲一朝開了葷,滿腦子都儘往下三路去,令秦晏十分無語。
江遲沒個正形,湊在秦晏耳邊小聲說葷話:“難怪你韌性那麼好,能把腿直接對折過去,腰也很軟。”
說起這個秦晏就來氣,他揪了把江遲的頭發,恨聲道:“你還敢提?我的腰也沒有那麼軟,下次不許那麼折我了!”
江遲被揪掉兩根頭發,卻一點也不覺得疼。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愛一個人。
無論秦晏是凶他、罵他、還是揍他,他都覺得秦晏好香、好軟、好可愛。
他真的好喜歡秦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