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幼小的身軀令動作沒那麼靈活,但她發現自己的體力可真是太優秀了,起碼比上一世跑個八百米都仿佛從地獄走了一遭的自己好太多。
堅持就是勝利,眼熟的老頭依舊躺著抽著煙刷手機,螢裡奈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她微喘著長舒一口氣。
普通人看不到咒靈,但螢裡奈還是保險地讓蠕蟲在原地等待,自己則是費力地拉著塑料瓶先去垃圾場外,再裝作自外方而來去往了老頭的方向。
蛇皮袋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很響,老頭沒隔多遠就發現了螢裡奈的存在,於是抬起臉來看幼小的女孩表情吃力地搬運著東西,擺著笑眯眯的慈祥的臉,卻絲毫沒有要幫助的意思。
無情冷漠壞老頭,笑麵狐狸,螢裡奈直接就在心裡給老頭取了兩個特彆的名字。
蛇皮袋小幅度騰起砸在壞老頭麵前,她終於結束“戰鬥”。
壞老頭笑吟吟,“小朋友,生麵孔,第一次來啊。”
螢裡奈敷衍點頭。
壞老頭熟練地將蛇皮袋放到稱上,不過掃了一眼就計算出了價格,“給你湊個整,250日元。”說完一把抽開桌子下的抽屜,撈出裡麵老舊的錢袋,從中掏了紙幣和硬幣遞給她。
螢裡奈沒接,聽到這個數目她強忍著吐槽的欲望,目光向壞老頭身後望去——簡陋的桌台上,有一盒盒飯正散發著迷人的飯香。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指,“我不要錢,可以跟你換那個嗎?”
“要換那個這些可不夠啊,小姑娘。”壞老頭說。
但它實在是太香了,而且就算拿到錢螢裡奈也不會去街上消費,那太危險了,“一半也可以。”她說。
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眼神裡透出細微的渴望,壞老頭不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但對上那雙清澈的紫色眼瞳,他無法控製的改口了,“......那好吧。”
壞老頭拿出一隻碗將盒飯分了一半,把剩下的包裝連同袋子都給了螢裡奈。
嗚嗚嗚我再也不叫你壞老頭了!螢裡奈內心感動道。
“謝謝你,爺爺。”她的真誠絲毫不作假,一雙眼睛水汪汪的。
沒有人會拒絕孩童純真的眼,尤其是老頭這樣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即便是再惡的壞人,再冷漠覺得事不關己的人,他們也懷念並珍惜著這份純潔。
老頭重新坐上了躺椅,還是笑眯眯的,平時冷硬的心有些軟化的跡象,“我姓齋藤。”
螢裡奈頓了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麵上的笑容更開心了,“謝謝你,齋藤爺爺!”
以後的食物get到了!雖然一半盒飯很少,但對於她這樣的年齡與體型已經可以吃兩頓了,節省的話甚至三頓也有可能......不過這樣就要清晨就來換了。
螢裡奈邊走邊想,蠕蟲在身後默默飛行跟隨著。
這樣的日子持續的幾乎一周,她撿垃圾的動作也愈發嫻熟,甚至試著訓練了蠕蟲自己找尋塑料瓶再返程吐到她的袋子裡。
這全自動的誘惑讓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在咒靈球糟糕的味道下還想再收服一隻咒靈——可惜垃圾場幾乎渺無人煙,明明是最肮臟的地方,卻不存在一隻哪怕最低價的蠅頭。
時間臨近傍晚,一人一咒靈兵分兩路開始找尋廢品,螢裡奈又挖出來一個編織袋給了蠕蟲,她自己則是拽著最初的蛇皮袋滿地圖開始尋找。
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快樂!
給自己洗著腦,她的動作忽然停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年紀不大,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此刻正坐在集裝箱上麵也不嫌刺眼地仰視著太陽。他似乎受了傷——臉頰上貼了紗布,左手綁著繃帶打了石膏掛在脖子上,直到他察覺到目光轉過頭來露出全臉,她才發現就連他的右眼也是被繃帶纏繞住的。
......好淒慘的模樣。
而集裝箱上的少年卻絲毫不顯痛苦地輕輕笑起來,鳶色的瞳眸在暮光的渲染下泛著溫和的光。
“有什麼事嗎,小妹妹?”他問。
*
太宰治遇見了一個怪小孩。
這很難得,因為通常很少有人比他更怪。
他難得有空閒的時間坐著欣賞即將死去的太陽,順便思考下一種嘗試的死法,就敏銳地察覺到一種滾燙的眼神。
順著感覺望去,他看到一個小孩。
那是個小女孩,黑色的頭發分在兩邊紮著小辮,劉海上還夾著一看就是便宜貨的小白花發夾,裁剪簡陋的白色泛黃內襯和明顯不合身的寬大黑外套。
她的眼神很火熱,像是看見了什麼舉世難有的珍寶,太宰治第一次接收到這種眼神,好奇夾雜著疑惑,頓時有些期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你是誰呢?是敵對組織的誘餌,還是仇恨者的陰謀?
“有什麼事嗎,小妹妹?”他微笑著拋下引玉磚。
然後就看見她仰著頭,睜著紫水晶般的眼睛,麵龐有些羞澀又語氣極其誠懇道:“請問......可以把你喝完的瓶子給我嗎?”
“......”太宰治看向手邊喝完隨便放置的塑料瓶。
見他沉默,她有些疑惑,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又貼心補了句解釋,“我正在撿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