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哈哈哈......”而聽到這個稱呼,五條悟先一步笑出來。
乙骨憂太有些疑惑:“怎麼了嗎?五條老師。”
一直沒出聲的狗卷棘也讚同附和道:“鮭魚。”
“不,沒什麼,妹妹也很好。”五條悟裝作一臉正色,還特意犯賤用手肘搗了搗夏油傑,擠眉弄眼的,“你說對吧,傑?”
現場終於沒了妨礙,夏油傑露出一個笑容來:“想死就直說,悟,我願意幫助你去往天國。”
“哎——小氣鬼。”明明早就是個成年人了,青年還是像個白色大貓一樣幼稚,他輕輕撇了撇嘴。
乙骨憂太看得雲裡霧裡:“夏油老師?”
還是要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在內心輕輕歎氣,夏油傑深呼一口氣,說出了事實,“螢裡奈不是我的妹妹。”
他頓了頓,無比艱難地陳述著:“她大概、也許、可能......”
“是我的女兒。”
“???”
乙骨憂太和狗卷棘一起宕機了。
穿著問題兒童的白色高□□服的少年大驚失色:“不過出了一個任務的時間,夏油老師就生了一個孩子嗎?!”
“這麼效率的嗎???”
狗卷棘也瞪大了眼。
“......”
夏油傑:“這怎麼可能啊!不要想得太離譜了啊喂!”
丸子頭青年歎了口氣:“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總之現在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至於事實之後我要跟螢裡奈單獨交談才能知道。”
她的來曆......他也十分好奇。
眸中紫色逐漸加重,他沉思著。
電話鈴聲響起,五條悟拿出手機接通,神色逐漸變得不耐,他掛斷電話,準備動身前往下一個任務地。
“真是一點都不給人閒散時間啊,要不直接不乾了吧?”他語氣隨意說道,但還是朝門口邁步移動著。
他們早就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在任務途中還能趁機摸魚,混亂出逃的年齡早已過去。
夏油傑的麵色也沉靜下來,帶著無奈的笑意掃過破敗不堪的教師辦公室,還好自己沒在裡麵放什麼貴重物品:“我得去找夜蛾老師報備一下。”
他說著向兩個少年道彆,還安慰緊張忐忑的乙骨憂太道:“比起你螢裡奈似乎更不喜歡我,如果要表達歉意的話還是親自去比較好吧?她並不是個刻薄的小女孩,隻要好好解釋,肯定會獲得諒解的。”
“至於損壞的建築也放心吧,高專還沒窮到讓一個學生出錢賠償。”
乙骨憂太愣了下,表情堅定不容逃避道:“沒關係的......這的確是我的錯!”
“你現在暫時還無法完全控製【裡香】吧?”夏油傑問道。
乙骨憂太:“是的,但是......”
“這就可以了。”夏油傑微笑著說,“這也不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沒關係,高專還是富裕的,如果沒錢的話讓悟來付就好了。”
“?”乙骨憂太:“但是五條老師......”
“他是你的老師,這點小事要是做不到就趕緊辭職滾蛋吧。”丸子頭青年毫不留情地說,像是還在記恨摯友適才的嘲笑。
狗卷棘止住了乙骨憂太將要開的口,朝他搖搖頭:“木魚花。”這表示否定。
這兩個人的相處向來如此,總是愛給對方使絆子,但是默契又無人能敵,入學已久的一年生早就已經習慣並無感了,也隻有乙骨憂太剛轉來不久對此一無所知。
夏油傑給廢墟拍了個照,就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他的身影還沒消失,乙骨憂太就看到身旁的狗卷棘一臉淡定地拿出了手機,而後鼓搗著打字發送信息。
放在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一聲,他拿出手機好奇地看,就看到他發在群裡的消息。
【來瓶止咳糖漿嗎】:大事件,夏油老師一夜生女,真相竟是......!!!【圖片.jpg】
附上的照片是剛才的場景,黑發丸子頭青年輕輕蹲下身,朝與他樣貌相似的幼女溫和笑著伸出手,而小女孩抿著唇不做聲,與他對視,背景是湛藍的天空和損毀的房屋。
拍照技術真不錯啊......乙骨憂太下意識想,而後陡然反應過來。
不對,他什麼時候拍的照片?而且這附字真的是可以去新聞部任職並讓人兩眼一黑的程度。
沒等他內心震撼,群裡消息就已經刷了起來。
【是熊貓不是熊貓】:真的好像,但是人類可以一夜生子嗎?
【禪院滾啊】:就算能生也蹦不出來這麼大的孩子吧?而且後麵背景是什麼,高專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夜蛾老師又要咆哮了。
【是熊貓不是熊貓】:那這是誰?不會是夏油老師做的咒骸吧?好耶!
【想吃喜久福】:不是咒骸哦。【圖片.jpg】
【想吃喜久福】:醬醬醬——是不是很可愛?
那是一張合照,似乎是在轎車裡,五條悟特意摘了眼罩露出那雙漂亮仿若冰川凍結的藍眼睛,摟著不太情願但還是笑起來的小女孩比耶,小女孩臉頰泛著嬰兒肥,眼眸彎彎可愛極了。
【想吃喜久福】:傑真是走了大運了呢。
【是熊貓不是熊貓】:+1
【真希】:附議。
狗卷棘也開始打字。
【來瓶止咳糖漿嗎】:+學生證號
回複後將手機放下,狗卷棘拍了拍乙骨憂太的肩膀,為他鼓勵地豎起大拇指:“鮭魚!”
“真的嗎?”乙骨憂太無障礙讀懂了他的意思,又低下頭猶豫起來,“現在就去道歉嗎?會不會太冒犯?她要是不想看到我怎麼辦?”
“木魚花。”狗卷棘不讚同他的說法嚴肅搖頭。
“好吧!”乙骨憂太終於鼓起勇氣,下定決心。
二人並肩前行。
而無人問津的群聊裡此刻彈出了新的消息。
【劉海一點也不怪】:......
【劉海一點也不怪】:我說......
【劉海一點也不怪】:你們是不是忘了這個群裡還有我?
*
家入硝子放下手機,她醫務室內的窗戶常年打開著,但螢裡奈還是敏銳地嗅到了淡淡的煙草氣息。
女人眼下烏黑很重,比起漫畫和番劇更加直觀,螢裡奈坐在病床上,乖乖任由她給自己檢查有沒有其餘的傷口。
“沒有其他問題。”家入硝子目光著重在女孩耳畔血跡殘留的地方停留幾秒,最後得出結果說,“你會反轉術式嗎?”
她說完想起什麼又解釋道:“就是治愈的術式,就像你耳邊的傷口那樣。”
“這個是貞子給我治療的。”螢裡奈睜著眼睛,紫色剔透的瞳眸在淺光下澄澈又閃閃發光。
好像脫離了夏油傑,她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快樂小女孩。
家入硝子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
“五條說,你跟他說,你姓夏油。”她狀似閒聊問道。
隻要夏油傑不在場,幼小的女孩就有非常大的容忍力,她微微低下頭,捏著衣角的手指逐漸泛白,“是的。”
她似乎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還是艱難說道。
家入硝子沒有再往下問下去,做任何事情都是要循序漸進的不是嗎?
門扉被敲響,“叩叩”聲傳來。
二人往那邊方向看去,敞開的門前,兩個少年站在那裡。
乙骨憂太在最前麵,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忐忑地飛快掃了坐在病床上的螢裡奈一眼,局促道:“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出來他的目的。
她轉過頭,用眼神詢問螢裡奈,而小女孩卻有點茫然。
為什麼進門要問她?這不是家入硝子的地盤嗎?
但三個眼神望過來,黑發少年表情就像是做錯了事情般的小狗一樣滿懷歉意,她於是順著點頭。
乙骨憂太如蒙大赦般霎時放鬆起來,靦腆地微笑。
他走到螢裡奈麵前,在對方茫然懵懂的眼神中蹲下身,無比鄭重地道歉:“對不起。”
螢裡奈完全搞不懂他的點在哪裡,但少年接著說下去了:“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現在還無法完全控製裡香......裡香就是剛剛出現的咒靈,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他滿懷歉意道,螢裡奈注意到他微微顫抖的手。
那雙真誠的眼睛那樣悲傷而期待地望著她:“真的很抱歉......可以原諒我嗎?”
他不說,螢裡奈也知道剛才隻是一個意外。但是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螢裡奈陷入思考。
這個世界並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時間進行中發生了些不為人知的偏差,而這些偏差造就了之與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事實。
本來“百鬼夜行”後,乙骨憂太就會發現事情的真相並且“解放”裡香,性格也較之以前發生質的改變,從羞澀靦腆好少年變為絕世純A酷哥。
但現在一切都未發生,那些改變自然也不曾存在。
也就是說,現在的乙骨憂太依舊是那個自責於傷害他人,無數次不被諒解,陷入黑暗的普通少年。
螢裡奈忽然懂了。
“我的名字叫螢裡奈。”
小女孩注視著他,輕聲忽然說道。
她並沒有正麵回答少年的問題,而是微微彎起眼眸笑起來,“大哥哥叫什麼?”
“我的名字......?”乙骨憂太微愣,而後瞬間反應過來,情緒充盈整個胸膛帶來微燙的暖意,他無數次的道歉終於換來了一個回答。
他眼眶微熱,也笑起來:“我叫憂太,乙骨憂太。”
........
..........
高專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間,當夜,螢裡奈被安排在臨時宿舍內,這是她難得不撿垃圾的一個晚上,竟然有些不習慣。
床也是那樣柔軟,身下不再是地麵堅硬的觸感,翻來覆去睡不著後,她終於下定決心起來,從窗台觀望整個高專,忽然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等等,高專有垃圾嗎?
夜微冷,月光灑下清冷的光,她忽然興奮起來。對啊!誰說在高專就不能撿垃圾了?
說乾就乾!螢裡奈轉身就去翻找工具,終於讓她在一個櫃子裡找到了垃圾袋。垃圾袋容量不大,但有總比沒有好,而且如果真的不夠用再讓蠕蟲出馬就好了,反正它也可以化作眼球狀態,小巧方便。
輕輕推開門,小女孩動作輕巧地鑽出去。
高專麵積很大,她權當散步一樣走在路上四周觀察著,就連草叢裡也不放過,什麼動靜都瞞不過她這雙敏銳的眼睛。
但也許是因為高專人少,環顧下來就連個紙片都難以看見,螢裡奈還順便往路邊的垃圾桶裡麵瞧了一眼——黑洞洞的,看不到東西。
怎麼就連垃圾桶都這麼乾淨!
螢裡奈的一腔熱血頓時被澆滅了。
她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什麼,對了!她不隻是一個人啊!
漩渦出現,霧氣消散,貞子疑惑地歪了歪頭,麵龐依舊被如瀑的黑發遮擋。
“你的頭發不是可以伸長嗎?能有多長?”螢裡奈對撿垃圾大業付出了太多,她眸光發亮,滿眼期待,“半個高專可以嗎?”
“......”
五分鐘後,黑絲四散緩緩收回,每一束的儘頭纏繞著什麼,螢裡奈雀躍歡呼:“好耶!”
她拎著垃圾袋,乖乖接下貞子為她難得收集來的垃圾,紙片、塑料瓶等等,即便是高專,也裝滿了大半袋。
其實這些並換不到什麼錢,但螢裡奈還是開心地彎起眼眸,她轉過身忽然第一次抱住了這個初見時還滿眼警惕的特級詛咒,而後仰起頭在頭發下對上“她”蒼白的臉,朝“她”笑:“謝謝你,貞子。”她聲音很輕卻很清脆。
貞子微怔。
小女孩傳來溫暖的溫度,那是“她”還在人世時未曾感受到的,而現在,此時此刻,“她”終於觸碰到了她。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她”內心想道。
“螢裡奈。”
“她”輕聲開口,攜著無限眷戀,明明是個恐怖的詛咒,語氣卻無比溫和,“她”輕輕蹭著幼女的臉頰,用多年未使用的澀然聲音說道:“隻要你開心的話。”
——隻要你開心的話,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貞子的能力比螢裡奈想象中的還要強,將整個高專搜刮完後,“她”重新回到了咒靈空間,螢裡奈開始整理自己撿到的寶貝垃圾們。
她掏出口袋裡多拿的一個垃圾袋,開始給它們分類。
瓶子,紙片,塑料......
正當她的工作做的如火如荼之時,後方傳來一個遲疑不定的聲音,他準確叫出了她的名字:“螢裡奈......?”
螢裡奈轉過頭,對上夏油傑意外的紫眼睛。
青年似乎剛剛結束工作,半紮的丸子頭有些鬆散,俊美的麵龐在月光下顯得柔和,他有些不解地看到小女孩和她麵前的各種“垃圾”們:“你在乾什麼?”
分揀的程序已經接近尾聲,螢裡奈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加快手上動作,將最後一個瓶子丟進垃圾袋,她一左一右拎起兩個垃圾袋,轉身就走。
隻是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終於微微側過臉,態度彆扭地回答了青年的問題:“我在撿垃圾。”
“撿垃圾?”夏油傑今天已經不知道睜大了多少次眼睛了,“為什麼要撿垃圾?”
縱然打定主意遵照人設來演戲的螢裡奈此刻也忍不住了。
人為什麼要撿垃圾?是因為太有錢了所以閒的嗎?
當然不是。
於是夏油傑就看到幼女在皎潔的月光下似乎很迅速不易察覺地給他翻了個白眼,而後以“你在問什麼廢話”的表情與他解釋道:“因為要掙錢。”
言簡意賅。
夏油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螢裡奈再次向他認真解釋道:“撿垃圾可以掙錢,掙錢能吃飯。”她仰著小臉,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對於她的年齡來說不正常且悲慘的事,而且眸光有些發亮。
撿垃圾可是她的發家本職,怎麼可以舍棄!
螢裡奈在內心拍拍胸脯想道。
小女孩說完意識到什麼,猛然變了情緒,眼裡的明媚也一瞬消失,再次望向男人的眼神就如初見那般陰翳且沉默了。
差點就哦哦西了,好險!
螢裡奈轉身就走,小小的身軀拎著有三分之一個她大的塑料袋晃蕩著向前邁步。
她沒有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夏油傑是怎樣的神情。
她才多大?悟說好像是九歲。
夏油傑緩緩閉上眼,輕聲歎。
九歲就這樣孤獨地生活了嗎?這樣小的孩子,這些年就是這樣維持生計嗎?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很複雜,那樣怨恨、孤寂,卻又摻雜著深深的渴望......她在渴望著什麼呢?
丸子頭青年輕輕睜開眼:如果真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造成了這樣的她,那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對夏油傑內心連環責問的情況完全不知道的螢裡奈此刻還在月光鋪灑的路上,她聽到後麵傳來的生效,好像番劇裡的配音那樣可愛。
咦?
她轉過身,看到一隻比她高了半個頭的......企鵝?
螢裡奈睜圓了眼睛。
企鵝白肚皮圓鼓鼓的,它的長相很奇特,右邊垂下一縷奇怪的劉海,眼睛並不是屬於動物的圓潤,而是隻比細縫高了一點的上挑小眼睛。
它扭動著屁股噔噔朝她走來,熟練地接過她手上的垃圾袋就往前走,再次發出熟悉的音效。
螢裡奈呆立在後麵愣了三秒,而後震驚。
夭壽啦!!!
夏油傑怎麼變成企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