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美麗而奇幻的生物,時常會給人一種不真切的夢幻朦朧感。
會讓雲溪忍不住懷疑,自己或許已經死
去,如今的一切,都是死後編織的一場奇幻詭譎的夢境。
可臂彎處感受到滄月呼出的濕潤氣息,又在明晃晃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彼此都是真實的、會呼吸的生命體。
雲溪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呢喃囈語:“滄月,你可以幻化出雙腿嗎……如果,如果你能夠幻化出腿的話,那我們……”
滄月咕嚕了一聲,水中的尾巴伸了出來,繞到了雲溪的背後,柔軟的、濕淋淋的尾鰭上下滑動,就好像一雙冰涼的手,溫柔地撫摸情人的後背。
濕潤冰涼的觸感,使雲溪恍然清醒過來,輕輕把滄月推離了自己的懷抱。
滄月咕嚕咕嚕,疑惑地看著她。
她摸了摸鼻子:“我量一下你頭的大小,給你做個漂亮的花環。”
說完,她不再看滄月,低頭認真編織花環。
滄月把尾巴抱在了自己的懷裡,隱約明白過來,又是自己的尾巴,不小心嚇到了雲溪……
她咕嚕了幾l聲,遊到了水中,尾巴擺動幅度很小,遊得有些拘束,片刻後,她停靠在水中央的石頭上,抱起自己的尾巴,認真搓洗尾鰭中夾雜的泥沙。
過了會兒,雲溪編好了花環。
“滄月。”她站在岸上,呼喚水中的那條美人魚。
美人魚已經知曉那兩個字是自己的名字,咕嚕了一聲,自水中央遊向岸邊,探出了半個身子,尾巴還藏在了水中,有些擔心嚇到雲溪。
雲溪彎腰,指尖撥弄滄月額邊濕潤的長發,把一圈藍白相間的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
她也是有愛美之心的,見頭上戴了個漂亮的花環,低頭盯著水中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不停地左看右看,尾巴也克製不住地在水中左搖右擺,蕩出一圈圈的波紋。
“你喜歡就好。”雲溪又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回到一旁,繼續編織鞋底。
*
小時候,她穿的鞋子,都是奶奶親手縫製的,從納鞋底開始,差不多3、5天就能做一雙。小孩子比較淘氣,漫山遍野地跑,差不多半年就會穿壞,小人家長得也快,半年過去,身高竄了不少,腳掌也變大了一些。奶奶基本每隔半年,就要給她做一雙鞋。
雲溪編好了鞋底,用香蒲葉子揉撚的草繩穿過,就是一雙簡單的夾拖鞋。
她穿上去,踩在地上,來來回回走動,有些硬邦邦,有些磨腳,但既不像樹葉那般打滑,也不會特彆特彆磨腳,因為她的腳底已經結了一層厚繭。
雲溪踩著夾拖,來來回回走動,興奮得幾l乎要跑起來。
當然,跑起來肯定是不行的。
她很珍惜自己編織的第一雙草鞋。
有了鞋子,雲溪開始摸索編織衣服。
衣服當然不能再使用藤蔓了,用香蒲葉搓繩做衣耗時又太久,她就簡單用香蒲葉,編織了一張長方形的草墊,然後將草墊卷成一個筒裝,上端和下端,各摳出兩個縫隙,用香蒲繩子充當綁帶,捆綁固定,頂部也
扣了兩個縫隙,用兩根繩子充作吊帶,穿脫全靠係繩與解繩。
褲裙同理,都是相似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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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身綠色的吊帶草筒衣、草褲裙穿在身上,沒有布料那般柔軟,無比粗糙,就像是直接套了個麻袋在身上,但比起之前的樹葉遮身,已經好上了許多。
滄月一直盯著她看。
雲溪便也編織了一件送給滄月,滄月一開始有些不情不願,似乎是嫌棄不太好看,且不太方便。
她不習慣穿衣服,覺得束縛,她也不會被蚊蟲叮咬,平常穿戴樹葉和護腕都不是很喜歡,但發覺穿戴香蒲衣之後,可以大幅度避免上半身被叢林中的樹枝荊棘刮傷蹭傷,漸漸的,也接受了。
編織出幾l件粗糙的衣服之後,雲溪的編織技術大幅提高,她改良了一下自己的草拖鞋,又編了兩塊鞋底,然後用香蒲葉編織出了鞋麵。
兩雙鞋交換著穿,平時在河流邊她穿夾拖;行走在叢林中時,她就穿有鞋麵圍擋的草鞋。
鞋麵可以保護她的腳趾和腳背,走在叢林中,更不容易被樹枝草刺刺傷。
如果將葉子揉搓成繩子後再進行編織,她將得到一雙更精致的草鞋,但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她打算延後製作,先滿足各方麵的基礎需求。
她的腦海裡,也有了利用動物毛皮製作冬鞋的雛形,她打算在10月份的時候進行嘗試。
*
天氣轉涼之後,夜間睡覺有些冷,雲溪之前鞣製的熊皮排上了用場。
第一次那塊失敗的熊皮,讓她明白,皮上的筋膜碎肉屑不剮蹭乾淨,熊皮會腐爛發臭,依靠自然風乾,不進行鞣製,熊皮也會變得僵硬。
因此,在處理第二塊熊皮時,她在河邊,用石刀剮蹭了許久,確保殘存的血肉筋膜分離得乾乾淨淨後,她掛到樹枝上風乾了幾l天,然後取下來浸泡在水中,不停地用木棒捶打。
邊捶打邊思考皮毛的內部結構,什麼上皮組織、結締組織……
她需要思考皮毛變得僵硬的原因,思考是哪種生物分子作祟,然後,去破壞或者改變那種分子結構。
這和藥物殺菌的原理是相似的,利用一種生物分子,去乾擾、破壞另外一種分子的結構,比如乾擾對方蛋白質的合成、破壞對方的細胞壁,從而達到殺菌、治病的目的。
實在思考不出來是什麼原因時,那就簡單粗暴地采取高溫破壞法。
她利用熏肉的烤架,把熊皮搭在架子上,不斷用高溫的煙進行熏烤。
又想到了萬能的草木灰,熏烤完她用草木灰揉搓捶打了許久,然後洗乾淨,晾乾後,皮毛當真變得柔軟許多。
雲溪拿去當被子蓋。
滄月作為變溫動物,也是怕冷的。
睡前她不願意蓋熊皮,夜深了,睡夢中感到了寒冷,她就會鑽過來,像樹袋熊一樣,抱緊雲溪,尾巴圈在雲溪的腳邊,不斷汲取雲溪身上的溫暖。
就像蛇也怕冷一樣,冬天的蛇會冬眠,還經常會幾l十條上
百條蛇聚在同一個洞穴取暖冬眠。
小時候某年的冬天,雲溪在山上挖洞玩,挖到了一窩交纏在一塊的蛇,大人喜滋滋地抓去做蛇羹,她被嚇得連夜發起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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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滄月的種族,有沒有聚集過冬的習性?
如果有的話,她是不是就能看見彆的人魚了?
*
不清楚能不能看見彆的人魚,但某一次,雲溪獨自在叢林的外圍采集野果時,確實遇見了一隻特彆感興趣的動物
那時,她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吸引了動靜,抬頭看去,隻見一隻毛茸茸的生物蹲在樹梢上,直勾勾盯著她看。
那是一隻很像三花貓的貓科動物,長毛,頭眼部是對稱的橘、黑陰陽臉,圓眼豎瞳,粉鼻子,三瓣嘴,嘴巴那一塊是全白色的,頭頸部被一圈圍脖似的白毛環繞,背部黑、橘、白三色分布打亂,一片斑駁,腹部則是毛茸茸的,一片雪白。
那一片雪白,甚是眼熟。
雲溪記得,第一次在叢林裡烤魚時,似乎看見過它一晃而過的身影。
哦,上次烤肉的地方,就是這裡。
之所以說它像貓而不是貓,是因為它的嘴巴看上去比貓更凸出,更接近老虎那樣的凸嘴;前額也有老虎那樣的黑紋,呈現出一個“王”字;被白毛環繞的圍脖看上去又像隻小獅子;它的體型也比雲溪看過的所有貓要大,看上去有三十多斤重。
這是一隻幼虎嗎?還是一隻體型比較大的貓?又或者是隻小獅子?
雲溪辨認不出,亮出了手中的匕首。
她隻覺得它頭頸部的那一圈白毛,讓它變得很像李逵。
那隻“李逵”蹲坐在一棵樹上,隔著重重的枝葉,居高臨下,打量雲溪。
雲溪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它是一隻小貓,她或許可以喂它一些肉;但若是隻幼虎,雲溪便隻想吹響口哨,呼喚滄月過來。
這是滄月的領地,滄月很少允許同類掠食者的存在,除非它能傷到滄月,滄月不願與它起衝突,或者,它處在滄月的食物鏈的下方。
樹上的“李逵”和雲溪對視,豎瞳裡充滿戒備和小心翼翼。
雲溪剛想拿起哨子吹響,卻又猶豫了幾l秒。
這隻“李逵”的眼神,很像她養過的一隻三花貓。
她在大雨滂沱的垃圾堆旁,撿到三花貓時,三花貓看她的眼神,也是這般,渴望靠近人類,卻又帶著戒備和小心翼翼。
若吹響哨子,隻怕滄月一到,就會撕碎了它。
雲溪放下了哨子,衝著它緩慢地眨了幾l下眼睛,表示友好,然後移開目光,不和它對視。
移開了目光,卻沒有放下手中的匕首,刀尖還是對準“李逵”的方向。
眼角餘光瞥見樹枝微一晃動,雲溪立刻舉起匕首,調轉視線看過去,樹枝上蹲著的那隻“李逵”,已不見了蹤影。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看見。
神出鬼沒的性子,倒真有點像貓
。
要是能讓滄月抓來給她夜間看守灶台和食物就好了……
*
有了衣服和皮毛之後,雲溪開始用香蒲葉編織盛具。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編了一個草簍,這樣進入叢林的時候,她就可以采摘、攜帶更多的東西出來。
滄月對雲溪編織出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十分有興趣,每次雲溪編織出什麼東西來,滄月都會趴在她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滿是傷痕的手和她手裡的東西,也不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就隻是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溪看著滄月直勾勾的眼神,默默猜測,她是不是也很想要一個?但是看自己編織得很辛苦,很久才能編一個出來,就不開口討要。
如同小時候的自己,逛集市時,看到了路邊賣好吃的賣好玩的,很想吃,眼巴巴看著,但轉眼又看到了奶奶手上的疤痕和厚繭,就什麼也不說,隻是看一看,然後在心中暢想一下,擁有後是什麼模樣,足矣。
雲溪用香蒲葉編了一隻小蚱蜢,推到滄月的麵前:“送給你,我小時候常編的小玩具。”
滄月沒有拿過那隻草編小蚱蜢,反而抓過她的手,伸出舌頭,輕柔地舔舐她手上的每一道傷痕。
雲溪忍不住抽開一隻手,摸了摸滄月的腦袋。
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很想親吻一下滄月的額頭。
但她迅速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並且抽開手,拎起草簍,和滄月說:“我去叢林外圍采摘一些野果,待會搗成果漿,你去看著火堆和烤肉,時不時翻一翻,彆滅了,也彆烤焦了。”
她指了指泥灶的位置。
滄月看過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過去,守在泥灶旁,目不轉睛看著灶洞中跳躍的火焰。
火柴燃燒時,會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火舌搖搖擺擺,忽高忽低。
雲溪記得小時候的自己,也很喜歡盯著灶洞裡跳躍的火苗看,有時候腦袋裡什麼也沒想,就隻是盯著看,並且覺得特彆好看,小貓小狗們也喜歡蹲在洞口看。
不知是為什麼?
也許,火焰躍動的模樣像是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