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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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溪背著草簍走到叢林的外圍,采摘了一些樹上的野果,又在河畔邊,采摘了許多滄月喜歡的樹莓。

進食的時候,她會很留意滄月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就如同當初滄月留意她那般,記住她所有能吃的野果和肉類。

然後,烹飪食物的方式,也按照滄月喜歡的方式來。

她還會留意滄月尾巴的一舉一動。

除了麵部表情,最能體現滄月情緒的,就是那條魚尾巴。

煩躁的時候,和小貓有點像,尾巴晃動速度很快,會在地上甩得啪啪作響;

休閒放鬆的時候,要麼尾端的尾鰭緩慢地左搖右擺,在水中尤其好看;要麼抱在自己的懷裡,這裡搓一搓,那裡摸一摸,用手撥弄著玩;

開心的時候,尾鰭會高高翹起,左右晃動,有時還會纏在人身上,輕輕拍打人的臉頰或者後背;

發怒戒備的時候最明顯,直接豎鱗,露出鋒利的外沿;

動情的時候,尾巴喜歡挨挨蹭蹭黏著人,時不時就拱動纏繞人的身子,尾鰭上下滑動,一會兒輕輕拍打人的小腹,一會兒輕輕拍打人的腿肚子;如果遲遲得不到紓解,就會和發.情的小貓一樣,在地上打滾,臉頰湊過來,在人身上蹭來蹭去,發出一些很嬌很嗲的聲音……

經曆過她的三次發.情,雲溪也逐漸摸出了規律。

類似人類女性的生理期,每個月一次,大概在月初的時候到來,隻要不紓解,情況便會持續加重,身體會越來越難受;但九月初的那一次,能明顯感受到她好了許多,難受程度不像7、8月份那般明顯。

或許,過了春、夏兩季,之後的秋冬季節不是她們這個種族的繁殖期,不怎麼會發情。

若真如此,雲溪也能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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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溪送給滄月的那隻小蚱蜢,被滄月放在了床邊的鮮花裝飾上。

滄月睡前的時候,都會摸上一摸,一邊摸一邊發出愉悅的咕嚕聲。

她睡覺的習性也有點像貓,上一秒還在玩自己的尾巴,和雲溪嘰裡咕嚕對話,下一秒突然就睡著了。

她的尾巴還總喜歡纏繞著雲溪睡覺,雲溪不習慣冰冷的鱗片貼在腰上的感覺,尤其是現在,溫度漸冷了下來。

從前,雲溪不太敢反抗她,任由她纏著自己的腰,實在被纏得受不了,才用力推一推,讓她鬆開。

現在,彼此熟悉了些,雲溪不想被纏住的時候,會直接抓過她的尾鰭,像解蛇尾巴一樣,從反方向解開。

被解開了,滄月還會不厭其煩地貼上來,但不再纏繞人,而是貼著雲溪的腳掌,繞著雲溪的腳底圈住,把自己睡成了一個鉤狀。

雲溪睡夢中不小心觸摸到她的尾巴時,她喉嚨裡也會發出細微的咕嚕聲。

她的尾巴還在不斷生長,每個月看上去都比上個月長一些。

雲溪最初看到她的尾巴時,她的尾巴似乎隻有

兩米多長;這個月再看,已經快三米長了。

“你是還沒停止生長發育嗎?”雲溪好奇地問。

“嗯,咕嚕……”滄月已經學會了“嗯”代表點頭同意,但不管她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總是習慣用咕嚕回應雲溪,偶爾才“啊”、“嗯”一聲。

同時,她也開始換鱗片。

雲溪經常能在洞裡撿到她掉落的鱗片。

新長出來的鱗片,剛開始顏色會淡一些,但等完全長出來後,顏色又會從原來的淡藍色變為深藍色。

雲溪猜測,這大概就像重點色的布偶貓那樣,夏天的時候,天氣炎熱,毛色會淺淡一些;秋冬季換毛的時候,新長出來的毛發會變深變黑,從而吸收更多的熱量,為過冬保暖。

“那你的尾巴最後會有多長呢?會不會像蟒蛇那樣,長到5、6米?10來米?”雲溪自顧自幻想,“誒,這麼長也不錯,打架厲害點,配合上雙手使用武器,將來你在這片島嶼上,就是無敵的存在。”

滄月咕嚕回應的聲音變得更低了。

這是她困了的征兆。

雲溪摸了摸她的腦袋:“睡吧睡吧,晚安,滄月,也和我說一聲‘晚安’吧。”

滄月:“咕嚕。”

雲溪微笑了一下:“快睡吧。”

滄月沉沉睡去,沒有了咕嚕聲,洞中徹底安靜下來。

雲溪躺在還算柔軟的枯草堆上,閉著眼睛,在腦海計劃好明天要做什麼,然後琢磨著,等滿足了衣食住行的基本需要,她再逐步提升生活質量。

比如,用木頭做一張床。

多功能軍刀的小鋸子並不能砍下太大顆的樹,或許她可以嘗試用火把燒樹,然後再砍斷,在此之前,最好先找到可儲存、移動火的物體……

許是因為小時候有農村生活的經曆,長大後,她的物欲很低,吃飽穿暖就好,健康就好,精神方麵的消遣大多是和電影,大項目的吃喝玩樂僅是陪伴顧客和同事、朋友聚餐。

因而流落到荒島,對她來說,最難捱的,不是生活條件惡劣,而是排山倒海般的孤獨感。

每晚睡前,她的思緒都會被接下來的計劃占據,她會把明天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雖然很累,但能減少胡思亂想的時間。

且看到自己實現了一個又一個目標,她的心底會升騰起滿足感和愉悅感。

目標—計劃—執行—驗收使用,這是一個很好的正向反饋,就像完成了一個個遊戲任務,然後獲得了經驗報酬,能夠很好地激勵到她。

做好了灶頭、有了粗糙的衣服鞋子,腦海裡也就有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想法。

人總是在滿足了食物、溫暖、安全、睡眠等基本的生理需求之後,就開始渴望情感方麵的需求。

人類是社會性動物,需要和另外一些東西,建立起情感上的聯係,比如,親人、朋友、愛人。

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些電影畫麵,《荒島餘生》,裡頭的主人公為一個排球命

名“威爾遜”,每天和排球說話,把排球當做自己的朋友,還會和它吵架、生氣,然後又道歉、和好。

雲溪又想起白天湧起的那一股衝動——某個瞬間,她想親吻一下滄月的額頭。

為了排遣孤獨感,人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或許,那並不是她對滄月產生了什麼異樣的感情,而是類似那個電影主人公,將自己的情感需求,投射到了對方身上。

畢竟,在這個島上,她的身邊,隻有滄月這麼一個智慧動物。

滄月能夠和她進行簡單的溝通交流,陪伴她,嗬護她,給予她食物和安全保障,她會對滄月產生依賴和依戀心理也是正常的。

這種依戀,有彆於世俗中的愛慕之情。

想通這點之後,雲溪忽然覺得,人想得太明白也不是什麼好事。

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接受了對方又如何?情感需求得到釋放,說不得心裡還會好過些。

可理智又告訴她,這樣的做法,和因為排遣寂寞而去開始一段感情,沒什麼兩樣。

她既不願意自己變成那樣的人,也不願意因為孤獨寂寞而去隨意對待滄月的感情。

那是一段真摯的感情,願意為了她,付出自己生命的感情。

雲溪不願意用隨意的心態去對待。

哪怕滄月不是人類而是一條人魚,哪怕她不能回以滄月同等的感情,她也可以回以一段真摯的友情。

儘管雲溪尚不清楚,滄月對她生出這樣的感情,究竟是因為種族天性如此?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她忍不住將自己和各種傳說故事聯係起來,人類不總是幻想動物會報恩嗎?

她救過滄月嗎?

好像沒有,她從小到大隻吃魚,不怎麼放魚。

困意在胡思亂想中,悄然襲來,雲溪打了幾個哈欠,漸漸睡去……

*

雲溪給三個旱洞按使用途徑命了名,睡眠的洞就叫“臥室”,透頂、生火的洞是“明洞”,儲存果乾和熏肉的叫“儲物洞”。

有水潭的那個洞,依然叫“水洞”。

她給三個旱洞的角落都撒上了草木灰,每周更換,草木灰有吸濕除菌的效果。

儲物洞的草木灰灑得尤其多,儲物洞也是距離水洞最遠的一個洞腔,走到這裡,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潮濕的氣息,也沒有發光的真菌,因而十分黑暗。

其次是臥室,臥室不太大,隻有一個出入口,剛剛好能擠下一人一人魚,藏不住其他的動物,因而她們睡得十分安心。

動物天性如此,睡眠時,狹小的空間更能帶來安全感。

當年,雲溪參觀故宮皇帝、太後的寢室時,發現他們的寢室都十分狹小,遠不如現代人類的臥室空間大,當時她還十分不解,如今算是想通了,大概也是出於安全性的考慮。

雲溪還切割了熊皮,利用皮毛、木頭、藤蔓,做了一把奢侈的皮毛拖把,每周拖掃溶洞的岩石地板。

枯草床墊那

些,她也幾乎每周都會拿到明洞裡去晾曬、烘烤消菌。

在島上的日子,就像從前在鄉下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基本每天天一亮,滄月就會醒來,然後雲溪跟著醒來,一人一人魚走出臥室,穿上明洞中晾曬的衣物,結繩計算天數,然後偕同出洞,在鱷魚嘴入口的岸上,開啟一天的活動。

雲溪負責生火、搗製果醬、準備晾曬各種果乾;滄月負責去河水裡捉魚或蝦,簡單處理切片。

滄月也學會了使用石刀。

雲溪磨製了許多把石刀,砸石頭次數多了,她記住了一種外表是灰褐色的,砸開後裡麵全黑且泛著光澤的石頭,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黑曜石”。

聽聞遠古人類會用這種石頭,打造各種工具和武器,因為這種石頭的斷裂麵十分鋒利,就像碎裂的玻璃一樣。

這種石頭很少見,雲溪隻撿到過兩塊,敲敲打打,充作石刀使用。

她逐漸掌握了打磨石器的一些技巧,比如,用堅硬的鵝卵石,去敲擊一塊硬度比鵝卵石低的石頭,這樣鵝卵石不會碎裂,敲敲打打久了,被敲擊的石頭就能夠漸漸變成她想要的碎片和模樣;

比如,要想製作鋒利的石器,首先要選質地較脆的石頭;如果是要采用磨製的手法,就是要選堅硬的石頭;

再比如,黑曜石就十分容易被捶打塑形,但敲擊過程中,也容易割傷她的手掌。

她身上唯一的一把現代利器,軍刀,是一把很好的防身武器。

但因為太過鋒利,她幾乎不交到滄月手上,也不教滄月軍刀的使用方法。

那是她內心深處,對滄月保留的,唯一一絲非我族類的戒心。

她們一天一般隻吃兩餐,早餐有時是烤魚片、烤蝦,有時是烤泥包魚。

現抓現殺的水產品,味道尤其鮮美,那份鮮,勉強可以遮蓋缺乏各種調味品的遺憾。

雲溪本就是清淡飲食的人,滄月則更喜歡焦香口感的熟食。

之前盛夏那會兒,雲溪還會把野果放到溪水中浸泡一上午,這樣,下午拿起來吃時,冰冰涼涼的,口感特彆冰爽。

入秋後,樹上的野果基本都熟透了。

原本撿柴火、砍藤蔓、割芒萁、割香蒲葉,是雲溪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

但看到樹上、河邊沉甸甸的果實,雲溪暫時放下了那些工作,每天和滄月穿梭在叢林與河岸邊,采集野果,製作果乾。

她想把能吃的、能看見的野果都采摘回來,但它們實在太多了,根本采摘不完,最後將近一半多的果實,要麼被小動物們吃了,要麼掉在地上,爛在了土裡。

初秋,秋高氣爽,沒有夏季那般悶熱乾燥,也不像冬天那般嚴寒刺骨,還有采摘不完的果實。

雲溪很喜歡這樣的季節。

她挑了一天,給自己放了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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