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是一切從頭再來,她能夠接受搬家。
她算是理解原始人類為何一直遷徙了,找到一個適合居住、有水源、有食物的地方真不容易。
遷徙……
對,她也可以和候鳥一樣,來回遷徙。
春夏秋季,她可以在這個山洞居住;到了冬天,可以搬到某個寬敞的,適合人魚活動的空間居住。
此前她一直被現代人類定居的思維所局限,可在沒有進入到農業時代,無法種植小麥或水稻,無法穩定獲得食物的情況下,她就應該和動物遷徙一樣,因時而動。
想通了這點,雲溪打算明年春天的時候和滄月附近島嶼看看。
這座島上沒有寬敞一些的山洞、溶洞,說不定,附近的島嶼會有。
如果能夠找到,那麼,每年秋末的時候,她就和滄
月搬去那些地方過冬,等到春天,冬雪融化之後,再回到這個地方來。
*
她們一天隻吃一餐。
這天,雲溪煮了一鍋蘑菇肉片湯,舀起一口,送入嘴中,香氣撲鼻,香入骨髓,菌類的鮮和肉片的嫩交織在一塊,伴隨著濃鬱的湯水,熱騰騰地吞入肚中,滿足感和幸福感充斥內心。
她現在變得很容易滿足。
吃得飽,穿得暖,足夠了。
於她而言,整個人類世界都不存在了,普世的價值觀也不存在了,什麼升職加薪,什麼成功人士,都不如一碗熱氣騰騰的菌菇肉片湯令她感到滿足。
雲溪就著一個烤番薯,熱乎乎地喝了兩碗。
滄月和淼淼沒那麼快醒來,她們的夥食,雲溪打算晚點再做。
等待她們醒來的這段時間,她就一個人坐在篝火邊,聽著火柴燃燒的劈啪聲,借著溫暖的火光,安靜地編織漁網。
沒一會兒,被窩中的淼淼就會被滄月的體溫冷醒,打著哈欠,過來烤火,睡在雲溪的腳邊。
雲溪用動物皮縫製了一塊皮兜,皮兜裡塞上烤燙的石頭,就能夠抱著兜取暖。
淼淼出來後,她把皮兜塞到被窩裡,給滄月保暖。
滄月還在熟睡。
雲溪把暖兜放進被窩,替她壓了壓被角,低頭時,瞧見她熟睡的模樣,昨晚那個旖.旎的夢境和親吻,不期然湧上心頭。
她的呼吸均勻而輕柔,眼眸緊閉,長睫微卷,海藻般的長發隨意鋪散開來,昏黃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臉頰上,更添幾分柔美。
雲溪出神地盯著她看,有些挪不開眼。
她好似被造物主偏愛,臉上身上,再多的傷痕,愈合後都不留瘢痕;曬黑的肌膚,步入冬天,不再接受太陽的照射後,再度變得白皙細膩。
看著看著,心思變得萬分柔軟。
指尖點了點她那高挺的鼻梁,雲溪回過神,看了看自己粗糙帶繭、滿是傷痕的雙手,心生珠玉在側,自慚形穢之念。
視線不自覺地往下打量。
片刻後,雲溪又迅速收回視線。
她不太好意思直視人魚的身體。
儘管滄月曾抱著她,在她腿上磨蹭,蹭得她腿上一片濕潤,但她每次都是躲開視線。
雲溪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睡夢中的人魚,然後坐回到篝火邊,繼續編織漁網。
接受了彼此需要長期生活在一起的想法,她開始對滄月的身體感到好奇,但她還是不敢主動探索。
她想,她還需要再花點時間,才敢去真正觸碰對方。
她還沒有準備好,儘管彼此很多時候,已經表現得親密無間。
她也對滄月,產生了無限的眷戀和依賴心理,但生理的方麵,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
雲溪甚至想,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也長出尾巴來,這樣,彼此差彆不大,一定更容易接受些。
或者,就這樣一直柏拉圖也不錯。
精神層麵,她們已經離不開彼此了,沒必要說服自己生理層麵也接受。
當然,想這麼多都沒什麼用,有生之年,努力活著,是最主要的目標。
雲溪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裡活多久,五年?十年?
原始人類、古代人類的壽命似乎不長。
今年,她的身體素質變得很差,大大小小,病了不少次,她減少了戶外活動的時間,時不時還熬一些補血氣的草藥喝。
她明顯能感覺到,因為疾病和上次受傷的緣故,她的體力和耐力大不如前,尤其是肩關節,入冬以後,夜晚睡覺時,時不時能感覺到一陣陣灼燒般的隱痛。
有受傷的緣故,也有在溶洞住久了受寒的緣故。
在這個世界,衰老和生病會迅速被嚴酷的自然環境淘汰。
想著想著,心情不免有些哀傷。
可沒等雲溪繼續哀傷下去,她就發現,這天,滄月從白天睡到黑夜,睡了很久都沒醒來。!